第114頁
“楊少爺損人的本領(lǐng)真是越發(fā)厲害了,真不愧是能當尚書的男人的孩子??!”紀初霖伸手:“合作愉快?!?/br> “紀公子伸手做什么?” “……”紀初霖拱手?!昂献饔淇??!?/br> “愉快?!?/br> 第49章 第四十九話 紀初霖回來沒多久就到了除夕。 今年是兩人第一次在汴京過年,紀初霖說雖說他二人手中無錢卻也不能把節(jié)過得太過于凄涼。春和本以為他說的是年飯和年貨,后來才明白原來他指的是放鞭炮。 “小春和你不懂在首都肆無忌憚放鞭炮的感覺有多爽!” “相公生活的那個年代連鞭炮都不能放了嗎?” “因為霧霾啊,擾民啊,還有環(huán)衛(wèi)工人打掃衛(wèi)生很麻煩什么的,反正就是不能隨便放?!?/br> 春和不懂,只是買了一大堆鞭炮堆在家里。 除夕當日,因晚上楊慨要進宮和官家一道過,他覺得對朋友之子多有愧疚,便讓楊夢笛帶了禮物來紀初霖的住處。 披著殷紅色銀絲繡花大氅,楊夢笛進屋就看見紀初霖蹲在地上,用雙腿夾著一只肥大的鴨子,一只手扯著叫得撕心裂肺的鴨子的脖子,另一只手提著一把菜刀,猶豫著不知該怎么下刀。 用扇子掩面,楊夢笛嘆息聲淺淺,“本少爺還未見過如此落魄窮困之家。說來,紀公子你是打算——嗯——jian了這只鴨?” “遇見楊少爺,我才知道何為‘yin者見yin’?!?/br> 渾身素色,在楊夢笛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素凈、清淡的紀初霖沒好氣地讓楊夢笛要不就過來幫忙弄死鴨子,要不就回他紙醉金迷的尚書府去。 一般殺雞宰鴨這種事都是春和做,因為聞克己總說“君子遠庖廚”,在家里春和根本不允許紀初霖做這種事。只是今日劉五娘邀他夫妻二人一道過除夕,春和自然得去隔壁幫忙,紀初霖便主動攬下了殺鴨子的事。春和走得時候頗有些不安,擔憂紀初霖別連鴨毛都扯不下來。 紀初霖自然是拍著胸口說“相公在這里,啥也不用怕”。 楊夢笛暗笑:“的確是‘不怕’?” “至少我鴨毛還是扯下來了,比我家小春和預料得好一些。不高興,你來?!” “紀公子身為讀書人,難道不知君子遠庖廚?而紀公子關(guān)于鴨毛的那番說辭,頗像是無奈的自我安慰,仿若無錢食rou者說rou不好吃。又仿若想要勾搭紀公子的娘子不成就說紀公子娘子面目可憎?!?/br> “楊少爺你知不知道你活躍得很像個高仿的古人微博號……好好說話別逼逼,有本事過來幫老子弄死這只鴨子。” “紀公子在那種偏遠鄉(xiāng)村多年,卻連一鴨子都弄不死?” “我娘子會殺,我娘子寵我,我娘子心疼我,不行嗎?過來,幫我摁住這家伙!弄死它今晚就有鴨子吃了!” 楊夢笛眼角微微一睨,鼻翼發(fā)出冷冷的一聲哼。 春和在隔壁聽屋中鬧騰得厲害,給劉五娘說了聲、來不及洗手就跑了回來。卻見家門口圍著一圈楊府的家院,個個想要透過門縫一探究竟。見勢不妙春和趕緊進屋,瞥見屋內(nèi)情形后趕緊將門關(guān)得死死的。 靠著門,捂著嘴,春和笑得直不起腰。 紀初霖雙手摁著鴨子的兩只翅膀,楊夢笛扯著鴨子的脖子,鴨子渾身小刀口,血染紅了一片又一片羽毛,叫聲凄厲。那兩人都一身鴨毛一手鴨血,紀初霖衣服是素色晃眼看去尚好,楊夢笛一身紅,鴨毛粘在上面,分外顯眼。 “兩位大少爺——你們在……玩鴨子?” 楊夢笛點頭點得很認真。 紀初霖默默看看楊夢笛,又看看春和,告訴自己,這個時代的鴨子只是鴨子,不過是一種食物,春和沒有說小孩子不該說的話……“小春和,相信你的為夫我,我……” 春和拿來小盆,從楊夢笛手中接過刀,抓住鴨子的脖子,順手一劃拉。血噴涌而出,鴨子在紀初霖手下掙扎了片許就不動了。將刀塞給紀初霖,春和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開門,走了。 紀初霖摁著鴨子。楊夢笛端著接血的盆,一道目送春和開門,離開,關(guān)門。 然后面面相覷。 紀初霖終于開口:“你說,我要是沒這個娘子該怎么活下去?” “你家的小娘子倒是比本少爺家的尚書老頭想要塞給本少爺?shù)母患倚〗阌幸馑键c?!?/br> 大約是覺得有趣,楊夢笛索性趕走跟隨而來的家院,說今晚就在這過除夕。 “本少爺家的尚書老頭要去陪官家吃飯,本少爺家的尚書夫人要和別的尚書家的夫人們一道去陪誥命夫人們吃飯,本少爺jiejie已經(jīng)嫁人,哥哥在臨安做官。原本本少爺就是一個人過除夕,相較下還是你們這里熱鬧。本少爺走了,家里的下人們也可以盡情說笑吵鬧?!?/br> 劉五娘不知楊夢笛的真實身份,紀初霖也只說那不過是個普通的富家公子。她的兩個女兒卻都分外歡迎這個英俊的富家公子,年夜飯前,畫眉、撲粉,點朱唇,換新衣。 春和見她們弄得熱鬧,也略作修整,她希望紀初霖覺得她好看。偏偏開席后紀初霖卻只是在吃,對女孩們的改變視若無睹。反倒是楊夢笛夸了這個夸那個,聽得幾個女孩心花怒放。 春和笑著應(yīng)付楊夢笛,卻總覺得那些夸贊的話不過是劃過耳畔的風。紀初霖只是吃著,喝著,多余的一句話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