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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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酒店的一路,白珍妮話不多,也沒過問韓廷什么時候來的,什么時候要走。雖然這些韓廷都發(fā)信息給她說過了,但是之前他們小別重逢,白珍妮總是愿意把這些都一一再問一遍,或者纏著韓廷多留幾日。 而今天,她只是安靜地坐在車?yán)?,看著車窗外。韓廷問她什么,她才簡短地答一句。 韓廷不知道她又有什么心事,他開了一天會,又花了四五個小時在路上,只為過來陪她不到36個小時,他也累了,沒再多問。 兩個人一路無言,回到酒店。 打開酒店房間的門,白珍妮徑直走進去開燈,拉窗簾。韓廷打量了一番這次的房間,酒店很新,房間也挺大,落地窗是圓弧形凸出去的,能看到春熙路和太古里的夜景。 韓廷環(huán)視一圈說:“這里酒店倒是不錯?!?/br> 白珍妮來到靠窗的沙發(fā)坐下,看著外面,沒有搭理韓廷。仿佛回到酒店的,只有她自己。 韓廷無奈,問:“珍妮,你怎么了?” 不出所料,他沒有得到白珍妮的回應(yīng)。他搖了搖頭,低頭拿行李箱里換洗的衣服:“我先去洗漱了。” “——那時候我差點被強jian,是你救了我。”白珍妮的聲音突然傳來,韓廷停下手上的動作,起身看著她。 她轉(zhuǎn)過身,也看著韓廷,面上平靜無波,聲音也沒什么語氣:“廷哥,你當(dāng)時心疼我嗎?” 王世柱前些日子終審,韓廷是知道的。他猜想白珍妮是因為之前宋文瑞的事情,加上王世柱的判決,所以想得多了些。 他說:“怎么會不心疼。當(dāng)時看你的樣子,我就在后悔,為什么沒保護好你?!K審維持原判,你不會再遭遇類似的事情了。” 白珍妮垂下頭,問:“……你當(dāng)時對我是什么樣的感情?” 韓廷剛要開口,白珍妮說:“我想聽實話?!?/br> 韓廷嘆了口氣,放下手里的東西,走到她對面坐下,拉過她的手,說:“實話就是……那時候我還不太信任你。你身上又有那么好的商業(yè)價值,你的背景我還沒查透;我對你既好奇,又防備?!浅隽四菢拥氖?,我實在太自責(zé)了,我對你很愧疚?!?/br> 白珍妮看著自己被韓廷攥住的那只手。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但是她不敢。 她厭倦了和韓廷的各種勾心斗角,各種試探。她不想再裝下去了,深吸了一口氣,說:“王世柱——那個強jian犯說,是有人雇他來嚇唬我。雇他的人……是蘇珉?!?/br> …… 韓廷聽她這樣說,擰緊了眉頭,卻是反問:“誰告訴你的?” 他的語氣不善,更像是怪罪她為什么要調(diào)查這件事。 白珍妮用盡力氣,保持冷靜的呼吸和語調(diào),控訴道:“韓廷,蘇珉雇人強jian我!……這件事你知情嗎?” …… 韓廷松開了白珍妮的手。 他沒有回答,低下頭去,揉搓自己的眉心。沉默了半晌,他反問:“為什么你一定要弄清這件事?” 他這樣問,白珍妮心下了然。他是知情的。 了然之后,隨之而來的是刻骨的絕望。 先前他帶來的所有快樂,果然只是白珍妮的一場曠日持久的夢而已。 白珍妮的心窩喘不上來氣一般地悶痛,她捂著心口,卻得不到絲毫緩解。 她在不該做夢的時候開始做夢;現(xiàn)在現(xiàn)實、真相逼著她清醒,她才知道,原來美夢碎了,是要付出這樣的代價的。 她開口問道:“我為什么要查……難道不是因為你不告訴我真相嗎?我不查……怎么知道你才是始作俑者?……你對我愧疚,因為什么而愧疚?所以你現(xiàn)在對我又是什么!”說到最后,她的聲音已經(jīng)顫得藏不住哭腔了。 韓廷抬起頭,看著白珍妮。 她在說那幾句話的過程中,已經(jīng)滿臉是淚。韓廷以為她最大的情緒會是憤怒,然而她現(xiàn)在看上去脆弱得不堪一擊,偏偏沒有憤怒。 隔著淚,白珍妮看不清韓廷的臉,看不清他是什么樣的表情。 她用力地擦著眼淚,但太激動了,太痛苦了。淚水還是不斷地涌出,停不下來。 終于,隱約地,她看到了韓廷的眼神。 這樣的表情,白珍妮見到過。 他的瞳孔漆黑,眼神失了神采。眼底,有一抹濃重的哀色。 真相揭開,仿佛他才是更絕望的那個人。 白珍妮哭著問:“……你為什么不回答?” 韓廷張了張嘴,但是無話可說。 他的默認讓白珍妮心都碎了。她捂住臉,終于放肆地大哭出來。 韓廷看著白珍妮,心臟一陣陣地抽痛。 她哭得那樣傷心欲絕,韓廷很想抱住她,很想讓她別哭了,但他連伸手幫她擦干眼淚的勇氣也沒有。 他早該想到,在白珍妮數(shù)次問起這些事情而不得結(jié)果的時候,以她的性子,肯定會追究到底的。 他不應(yīng)該小瞧她發(fā)掘事實的能力。 “珍妮,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按照我們想象的方式進行。你聽到的結(jié)論,在你的心里,自然以為這就是真相了?!表n廷近乎殘忍地開口:“我說過……有些事情,你會寧可不知道真相的。在這種情況下,你還可能接受我的解釋嗎?” 是了,這才是韓廷。這是他會說出口的話。 而白珍妮心痛的本源已經(jīng)不是這件事本身了。她抬眼看著韓廷,凄然地問:“你真的心疼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