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珍妮感覺那幾個字母在自己的眼前打轉(zhuǎn)，讓她頭暈?zāi)垦?，手腳發(fā)涼，眼前發(fā)黑。

    她甚至不敢再去看蘇珉一眼，她怕自己的眼神暴露了所有。

    內(nèi)心巨大的抨擊所帶來的生理反應(yīng)幾乎難以控制，她喘不過氣，心跳卻像發(fā)了瘋，甚至快要撞破她的胸腔。

    她放在身側(cè)的那只手，攥成拳頭，握得太緊，以至于指尖在一聲“啪”的微響之后傳來劇痛，將她的神智拽回了一秒。

    白珍妮抬起手，看著自己血糊糊的指尖——她無名指的長指甲，竟被她生生握斷了，甲片掉了一半，顫巍巍地掛在指頭上。

    她愣愣地看著那刺目的血紅，腦中嗡嗡作響。

    韓廷說過的話，此時在她耳畔叫囂：

    “珍妮，也許有些事，你會寧可自己不知道真相的?！?/br>
    蘇珉這時也看到了白珍妮流血的指尖，他著急地抓住了白珍妮的手腕，焦心地問：“怎么回事？手怎么突然破了？”

    白珍妮被他拉著，胃里翻江倒海。

    她一把推開他，起身踉蹌著沖到洗手間，反鎖上門，在水池里一陣嘔吐。

    白珍妮并沒吃什么，但她反胃，惡心到了極致，只僅僅吐出了一些黃的白的水，就再吐不出了。但她抱著水池，緩了叁五分鐘，生理上的反應(yīng)才慢慢地減退。

    雖不再吐了，但是胃又開始了痙攣。白珍妮知道，這是她情緒極端反應(yīng)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的癥狀。伴隨著胃痙攣一起襲來的，是胸口像被大石擊過一般的悶痛。

    她抬起頭，看到鏡子里，自己一張全無血色，涕淚橫流，滿臉的妝全部花了的殘破面容。

    可真像個小丑啊。

    從一開始，進(jìn)入獵色，她就注定變成這個舞臺上，被人cao控的牽線人偶。

    從一開始，韓廷就計劃好這一切了吧，把她玩弄于股掌之中，讓她變成一個笑話。

    白珍妮垂眼看著自己血淋淋的指甲和掌心。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斷甲也能流那么多的血。她本來做的奶白色的，帶著小鉆的延長甲，把她的掌心扎出了幾個滲血的月牙；斷掉的無名指，甲片掀開了一半，指甲的邊緣仍在滴血。一只手紅紅白白，恍惚看來像是泡在血水里的小小白骨。

    痛嗎？她問自己。

    原來身體上的痛，真的可以不及心痛。

    原來心里的痛，是可以和發(fā)膚之痛產(chǎn)生共鳴的。

    空姐和蘇珉在敲衛(wèi)生間的門，著急地問她怎么了，有沒有事，讓她快把門打開。

    白珍妮看著水流慢慢地將手中的血沖掉，慢慢的顯出皮膚的本色。

    蘇珉不知道為什么白珍妮在突然之間就傷到了指甲。也沒聽到她叫痛，也沒察覺到她有什么能折了指甲的大動作，突然之間，她的手指就全紅了。

    衛(wèi)生間的終于打開了，白珍妮臉色慘白，像是一張被漂白過的紙。她握著自己受傷的左手的手腕，看向蘇珉，眼神平靜但空洞。

    “抱歉，我……我暈血?！卑渍淠萏撊醯亻_口，空姐立刻回去拿醫(yī)護(hù)包，蘇珉上前一步扶住她，將她帶回座位坐下。

    白珍妮坐到位置上之后便徹底閉上了眼睛。她的面上平靜無波，但蘇珉?yún)s隱約感覺有些不對。

    “手，怎么突然就傷到了？”他問。

    十指連心，這會兒指尖的痛陣陣傳來，白珍妮緊閉著眼，皺起了眉頭：“……在扶手的縫里旋到了?！?/br>
    她雙手迭放在身前，左手無名指的指甲正中清晰可見一個斷口。

    蘇珉將自己的手覆上去，白珍妮左手猛地一顫，蘇珉立刻握緊她的手腕：“你別動了?！?/br>
    他感覺到白珍妮的手在顫抖。

    這時空姐來了，細(xì)心地將白珍妮的整只手都用紗布穩(wěn)妥地包裹好，叮囑她不要動，下飛機立刻去醫(yī)院檢查。白珍妮已經(jīng)沒有了什么反應(yīng)的力氣，道了謝，便讓空姐把周遭的燈都關(guān)了。

    蘇珉心疼地看著她，用指腹揉了揉她緊皺的眉心：“睡一會吧，飛機落地我?guī)闳タ瘁t(yī)生?！?/br>
    白珍妮在黑暗中開口，說：“蘇珉，你告訴我吧，我對韓廷而言，究竟特別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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