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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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撐住這么久的溯世鏡,他一身神力耗去大半。 此時再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云棲池一瞬間心神俱碎,只恨不得當即死在這里,濃烈的血腥味漫上喉嚨,下一瞬便噴了出來,雪白的衣衫上染了一片鮮紅,像是寒冬臘月里,茫茫雪地綻出的二三紅梅。 他陪著她將這些年走了一遍,方才明白,過去的那些年,她過得這樣苦。 ☆、第46章 第 46 章 伍章書坊里,華卿還在監(jiān)視著對面筆下生風的嘻嘻山人,紅雪在外面玩了一會兒,覺得沒什么意思,就買了些糖果跑回來了,坐在椅子上瞧著二郎腿將嘴里的糖果咬得咔嚓咔嚓響。 這聲音聽起來委實有幾分瘆人,受這聲音的影響,嘻嘻山人筆下描繪的場景也突然變得陰森了起來,看得人毛骨悚然。 層層烏云從天際翻涌而來,遮住僅剩的那一點日光,于是天地間一片昏暗,嘻嘻山人一邊給自己點了根蠟燭,一遍探著腦外往窗外看了一眼,幾聲轟隆雷響后,天空中灑下瓢潑的大雨,一層層厚厚的雨簾,將街道另一側的建筑蓋了一層迷蒙的罩子,本來正在花神殿慶祝的百姓們見了這大雨,紛紛跑回了家中,銀色的閃電劃過天際,人影在雨幕中模糊起來。 漸漸有風起,越來越大,呼啦啦地吹著書坊外面的招牌搖搖欲墜,今日的天氣怎會這樣的惡劣?這么多年來好像只有這一年的祭神大典趕上這樣的日子。 這是不是在預示著什么?嘻嘻山人心中莫名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但預感是個很玄妙的東西,畢竟他剛才還預感過華卿可能是想帶著自己修仙去的,他呼了一口氣,將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剛要收回視線,繼續(xù)他筆下的工作,忽然他的動作僵住了,閃電如同一條游龍在濃云中穿梭,那銀白的光一霎那將這間屋子照得明亮如晝,嘻嘻山人的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他僵在原地。 嘻嘻山人呆呆地看著窗外,許多雨滴順著窗口打了進來,將他一身的衣裳全部都打濕,可他恍若沒有察覺到一般,愣了半晌后,口中喃喃問道:“這東西……這東西怎么會出來!” 華卿放下手中的話本,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見在遠處的山腳下,站著一頭兩腳的怪物,那怪物很高,比之紅雪的原形還要大出一些,像一只兇猛老鷹,只是頭上長著奇奇怪怪的犄角,它口中發(fā)出長長的鳴叫,像是嬰兒的嚎哭聲,那聲音慘絕又刺耳,擾得人心神不寧。 她向嘻嘻山人問道:“那是蠱雕?” “是,”嘻嘻山人點了點頭,似乎嘆了一口氣,“這是三百多余年前,洛川之圍時,北漢的國師召喚出來的怪獸,后被前任城主鎮(zhèn)壓在斜云山下,今日不知怎么的竟然跑了出來?!?/br> 那時候若不是城主為了鎮(zhèn)壓這頭蠱雕,耗去身上大部分的修為,斷不會在之后,被敵軍圍困致死。 華卿的目光從嘻嘻山人的臉上掠過,她猜測這位嘻嘻山人與那位洛川城的前城主或許還有些特別的關系,不然的話,那位城主大概也不會出手從上元派兩位長老的手上將他救了下來。 可這些與自己倒是沒有什么關系,她看著嘻嘻山人這本大破陰陽陣的續(xù)集寫得還算不錯,倒也不用她在這兒繼續(xù)看下去了。 她起身打算出去。 嘻嘻山人依舊是一臉慌亂,比她先一步跑了出去,跑起來的時候竟帶了一股風似的,他從后屋里跑到街上,又匆匆忙忙地跑了回來,他身上衣服已經(jīng)濕透,滴滴答答落著水,整個人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書坊里團團亂轉,口里叫著:“城主呢?城主哪兒去了?” 華卿站在門口,抬頭看了一眼雨中的蠱雕,它向著洛川城越來越近,口中的啼哭聲也是愈加尖利,這聲音仿佛魔音貫耳,心志不堅定之人若是長時間聽了這聲音恐怕魂魄要受到損傷。 嘻嘻山人在書坊里唉聲嘆氣了好一會兒,他終究不過是一個凡人,現(xiàn)在出去也不過是怪物一腳的事,他沒有辦法,只能先把自己這條小命給抱住,他稍作猶豫,對華卿道:“那個……要不你還是跟著我一起找個地方躲起來吧,我們伍章書坊下面有個地下室,應該是沒什么問題的,等著城主出來一切就好了。” 也不知道城主到底是跑了哪兒去了! “不必,我出去看一眼,你在書坊里好好寫書?!比A卿從靈物袋中取了一把青竹傘出來,撐開后,又對想要跟著自己一起出去的紅雪叮囑了一聲,“你先留在這兒,不要亂走?!?/br> 紅雪有些失望地應了一聲,把邁出去的小腳又縮了回去,望著華卿對她說:“我知道啦?!?/br> 嘻嘻山人連忙伸手想要攔住華卿,可華卿一個閃身,便從他眼前消失,出現(xiàn)在前方不遠處,嘻嘻山人叫著她:“誒,不是——” 然而他不等他將話說完,華卿已經(jīng)走遠了,她的身影消失在厚厚的雨幕之中,不知去了什么方向。 嘻嘻山人眉頭緊皺,想起眾人對這位華卿長老的評價,總覺得華卿這是要一去無回了,當年前城主廢了那么大的力氣,才將這頭蠱雕鎮(zhèn)壓在了斜云山下,依著這位華卿長老的修為,如今趕上去,不是去送死是什么。 不過華卿長老今日所為,倒也確實當?shù)蒙弦痪渖嵘砣×x了,嘻嘻山人的表情不禁肅穆了一些,心中對華卿多出幾分敬佩來,他深深呼了一口氣,回到桌前,執(zhí)起筆來,將剛才寫好的幾頁紙全部丟到一旁,重新開始構思情節(jié)。 紅雪坐在書坊的門口,仰頭看著這一場傾盆的大雨,她其實有點想變作原形出去玩一玩的,但又怕嚇了洛川城里的百姓,而且剛剛她還答應過華卿不會隨便跑出去的,她頗有些無聊地伸出手來,聽著雨水嘀嗒嘀嗒落盡自己的手掌中,歪著頭笑了一下。 這場雨越來越大,好像是天河決堤,洶涌的河水涌向人間,要將整個人間都淹沒,蠱雕已經(jīng)到了洛川城的城門外面,再行兩步就能將它面前的城墻一腳踏成廢墟。 守城的士兵們面對這樣的龐然大物毫無辦法,他們能做的只有站在城墻上,用著手中的長.槍對著那蠱雕,想要震懾住它,然這些在那只蠱雕眼中甚至比不上小兒玩鬧,它口中聲音乖戾,聽起來好像是在嘲笑似的。 它在地下那個陰森森的地方餓了這么多年,今日終于能夠開葷了,想到人rou鮮美的味道,這頭蠱雕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這聲音聽得守城的士兵們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長.槍都有些拿不穩(wěn)了。 華卿撐著傘已經(jīng)到了城門口,上面的士兵看到她,大聲叫喊著讓她趕緊回去,華卿抬起頭對他們笑了笑,士兵們只覺得這個老婦人是有點瘋了,這個時候還要到城外送死,好在城門上了鎖,這位老婦人出不去大概就會回去了吧。 然而緊接著他們就看到,華卿抬起手在巨大的石鎖上輕輕一劃,那沉重的石鎖隨即裂成了兩半,當當兩聲掉落在地上,濺起些許的水花,說來也奇怪,即使華卿手中撐了傘,這樣風雨交加的天氣她身上也不該滴水未沾,可事實就是這樣,她一身白衣勝雪,在風中飄搖,像是一支盛開在暗色中的雪白優(yōu)曇。 這些守城的士兵們漸漸意識到,城門口的這位老婦人說不定是個高人,能夠解了這一回他們洛川城的危難。 華卿正要踏出城門,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她轉過身去,就見不遠處,溫厭歸提著劍從長街盡頭走來,他同樣一身白衣。 他看到華卿還有些微微的驚訝,又看了一眼華卿的身后,沒有看到紅雪,關切地問了一句:“那個小姑娘呢?” 華卿答道:“在伍章書坊里,我沒讓她跟來。” 溫厭歸點了點頭,看了眼城門外面已經(jīng)要到眼前的蠱雕,問華卿:“一起?” 華卿嗯了一聲,隨后丟開手中的青竹傘,她手中銀光一閃,便有長劍握于手中,然后飛身而上,那雨水在她腳下恍若化作了朵朵水蓮,她踏著著蓮花而起,立于城墻之外的半空中,城外的蠱雕看到她的身影,也并不懼怕,長啼一聲后,抬起腳向著高高的城墻踩去,城墻上的士兵們紛紛抱頭,覺得自己要命喪于此。 然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只見白光閃過,華卿手中長劍如同一道流星向著蠱雕的大腿刺去,蠱雕本并不在意,一般修士的伎倆根本傷不到它,然而下一刻,它的腿上突然發(fā)出劇烈的疼痛,低頭看了一眼,鮮紅的血從那傷口中汩汩流出,它向后踉蹌了一步差點倒下。 蠱雕痛苦哀嚎一聲,死死瞪著眼前的華卿,恨不得要將她撕碎了送進腹中,它好不容易才從那個鬼地方出來,原以為那個討厭的女人已經(jīng)不在了,現(xiàn)在竟然又來了一個更加討厭的人來攔著自己。 既然不讓它吃飽,當初為何要召它出來! 蠱雕眼中冒著騰騰的怒火,它忍下腿上的疼痛,向著華卿襲來,那長劍已經(jīng)回到華卿的手中,她隨手挽了一個劍花,立于半空之中,向著下頭的蠱雕狠狠劈去了一劍,劍光四盛,迸濺出些許火花來,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她的身影在雨中愈加清晰。 她剛才這一劍直接削去了蠱雕的半邊犄角,蠱雕嗷嗷大叫,眼見著情況不太妙,轉身想要逃跑,華卿手中長劍以一化十,飛出攔住蠱雕的去路。 在后面溫厭歸也著實被華卿的這幾劍給驚到了,他大概猜到華卿的修為不低,沒有想過她竟然做到如此地步,他自己修為已經(jīng)步了第六重,只要斬去三個□□受九道天雷便能飛升仙界,然而今天華卿在面前露的這一手證明她的修為只會比他還要高。 即便今日沒有自己,她想要制服眼前這只蠱雕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她為什么總是要以這個樣子示人,溫厭歸想了一會兒,也沒太想明白,不過如今他來都來了,也不能一直在旁邊看熱鬧,他提劍上前,直向著蠱雕的另一側犄角刺了過去。 天空中的烏云散開了些,雨水落在地上的水洼中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斜云山上紅色的楓葉落了許多,堆了厚厚一層,不久后被雨水沖散,沿著溪流奔騰到山下,遠遠看去,像是匯了一片血泊在那里。 嘻嘻山人在屋子里寫了一會兒,手腕有些酸了,甩了兩下,下意識地往窗外看了一眼,他本以為那蠱雕這個時候說不定已經(jīng)到了城中,也不知道華卿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要不要帶著那個小姑娘去地下室中躲一躲。 然而他一抬頭,就看著遠處的城墻外面,蠱雕此時看起來竟然有些凄慘,像是一只困獸被人,聲音也比之前低沉了許多。 他不是修仙之人,五感普通,雖然此時雨勢雖小了一些,然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他只能看著兩個人影在上下紛飛,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看出其中的門道來,他只能叫來在門外玩水的紅雪,指著窗外,問她:“你幫我看看那兩個人里面有沒有華卿長老。” 紅雪懶洋洋地從椅子上起身,探出頭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就發(fā)現(xiàn)溫厭歸竟然也在,她咬了咬唇,對嘻嘻山人點了點頭。 嘻嘻山人看著城外閃過的一道又一道凌厲劍光,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聲音有些虛弱地問自己身邊的紅雪:“她這么厲害的嗎?” 紅雪在旁邊點點頭,應和道:“她本來就很厲害的啊。” 嘻嘻山人眉頭又皺了起來,臉上的神色震驚非常,兩只手緊緊握拳又松開,來回了好幾次,手心也有些濡濕了,他問紅雪:“可……可話本上,不是說她連第三重修為都沒達到的嗎?” 紅雪莫名其妙地看著嘻嘻山人,大概是覺得他的腦子有點問題,反問他:“那些話本不是你們寫的嗎?” 這倒也是,這么些年來他們一直延用前輩們的設定,漸漸的便把話本上的東西當成了真的。 其實修仙界的這些修士們究竟是何種的模樣,他們并不知曉,就像他之前看過的話本里面,有些人明里暗里提了那一位修仙界第一美人紫溪長老,將她寫得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可這沒過幾日,就傳出了關于這位紫溪長老的各種風流韻事。 至于事實到底是什么樣,他們終究都是局外之人。 他們手中有一桿筆,可心中少了一桿秤,嘻嘻山人驀然覺得自己的確很對不起這位華卿長老。 其實人間界寫話本子的很多作者都對不起這位華卿長老,他們不過是仗著她不理世事,所以越來越放肆,任意抹黑,甚至到將她的寬容當作了無聲的默認。 他抿了抿唇,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決心一般,一邊揮著手中的毛筆,一邊抬頭看著雨幕中的兩個人影,不一會兒便寫了滿滿的一頁。 紅雪沒有理會他,只是撐著下巴,一直望著城外,目光有些迷茫,好像正在思考著什么。 這場雨終于下完了,雨過天晴,烏云緩緩散開,金色的陽光從層云中傾瀉下來,街道上積水空明,映著頭頂蔚藍的天空與萬丈光芒,有彩虹掛在西邊的天際上,花神殿的正門再一次被打開,卻只有云棲池一人從花神殿中走了出來。 他仰起頭,只見洛川城外,千萬道劍光如虹,華卿長身玉立于這劍光之前,一劍刺破蠱雕的頭顱,那蠱雕發(fā)出凄慘,有鮮血噴涌出來,下一瞬便散作漫天流光,云棲池的臉上露出一點笑意,隨即便消失不見。 華卿收起手中長劍,她一身白衣一塵不染,緩緩從半空中落下,然后抬步走到城門旁邊,撿起之前被她扔在一邊的青竹傘。 城墻上的士兵們愣了許久,緊接著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聲,從城樓上紛紛跑了下來,華卿好似沒有聽到這些聲音,只是低著頭,將青竹傘合上,再一抬頭,便看到云棲池站在自己前方不遠處。 他一步一步向著她走來,一直走到她的面前,方才停下身,他張開嘴,叫了一聲:“嫦婳?!?/br> 華卿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她眼前的云棲池竟是好像要哭出來一般。 他剛才去干嘛了?往眼睛里滴辣椒水了? 她看不懂他為什么會是這樣的一副表情,將手中的青竹傘收回了靈物袋中,回望著他,沒有說話。 “我們回去吧?!绷季煤?,云棲池這樣說。 華卿本來是不想理會他,可他臉上這樣的表情她從前從來不曾見到過,到底是有了一些不忍心,她對云棲池說:“我得去書坊接紅雪?!?/br> 正要離去的溫厭歸聽著華卿這話,腳下的步子一轉,跟著華卿他們一起向著伍章書坊走了過去。 伍章書坊里,嘻嘻山人一見到華卿回來,神情頓時激動萬分,圍著華卿轉了一圈又一圈,端茶倒水也就算了,還想著要捏腿捶背。 華卿被他的熱情給驚了一下,也不知道這個嘻嘻山人又是被什么給刺激到了,連忙帶著紅雪離開了伍章書坊,溫厭歸與云棲池跟在后面,一路上都沒有怎么開過口。 花神殿中,城主頹然坐在石階上,他入了溯世鏡中,找到她,陪著她過完了那最后的一段時間,也看到她的第三十七封信,那封信上,只寫了他的名字,寫了整整六十三遍。 你到底……想要對我說什么呢? 在那一夜過后,他親眼看著她死在自己的面前,他無能為力,他救不了她。 他不止一次地埋怨自己,那個時候自己為什么要與她斗氣?為什么沒有早到一點來到洛川城中? 可佳人已逝,再說什么也都無用了,城主抬手捂住臉,不久后便有淚水順著他的指縫流淌下來。 花神殿中一片死寂,紅色的長綢隨著從灌入的冷風輕輕舞動,身后的溯世鏡中一片平靜,恍若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 洛川城中的百姓們再次從屋子中跑了出來,他們隱約知道有兩位修士救了他們的性命,去跟守城的士兵們打聽了一下,知道是一位老婦人與一位青年救了他們,可洛川城這么大,找出這兩個人來談何容易。 客棧中,幾個人靜靜地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去,華卿知道云棲池今天有些不對勁兒,可原因是什么她就想不出來了,她坐在桌旁,手中擺弄著昨天晚上云棲池給她送來的千佛花,思緒不由得飄遠了一些,直到外面有人敲門,她才回過神兒來,起身將門打開,云棲池站在門外。 她遲疑片刻,還是將他放了進來。 而隨后,在她剛關上門的一剎那,回過頭,便看到云棲池在她的面前緩緩單膝跪下。 華卿直接愣住,當年她拜師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同云棲池行過跪拜之禮,也就是在成親的時候有過一次夫妻對拜,他今日這樣是為了什么。 “你這樣……”華卿后退了兩步,深深吸了一口氣,問他,“你這樣是什么意思?” 云棲池舉起手,在他手掌中有一顆小小的雪白的珠子,上面盈著一層薄薄的金色的光暈。 “這是什么?”華卿問道。 雨后清爽的風中帶著落葉的清香,房中帳子下的流蘇微微擺動,在屏風上投下一串影子,云棲池輕輕開口,問華卿:“你一直怕我會再次離開你,對不對?” 華卿抿著唇?jīng)]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自己面前的云棲池。 “我將我大部分的修為都封在這顆珠子里,現(xiàn)在我把它們全部交給你?!?/br> 房間內的光線昏暗了些許,他的一半臉龐隱藏在這黯淡的光線當中,他仰著頭,眼睛中像是含了一彎苦澀的湖水,定定地凝視他面前的華卿,“以后我的去留,由你來決定。” ☆、第47章 第 4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