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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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得饒人處且饒人,譚振學處理得很好,如果大張旗鼓的興師問罪,傳出去方舉人無緣會試,譚振學亦會落得個行事狠戾的名聲,入仕為官,最忌狠戾沒有仁德。 他堅定道,“振學哥沒錯?!?/br> “從惠明村到京城,你們有經(jīng)歷了不少事,遇事多思考,事后多反省,不僅僅反省自己是否有錯,還得反省通過這事得到了什么,將來再發(fā)生類似的事怎么解決......”譚盛禮很少講道理,譚振學心思敏銳,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他拱手,“是?!?/br> 下午,樓里的人都在討論方舉人的文章,極盡溢美之詞,方舉人面含愧疚地朝譚振興拱手,又不得不笑盈盈和眾人寒暄,虛情假意的,去后院看譚佩珠她們的譚振興在旁邊觀察了會,方舉人可謂左右逢源,好不得意,他窩火得不行,還得譚振學反過來勸他,“事情說開就行,犯不著和人過不去,父親布置的功課還沒做完,別想其他的了?!?/br> “你...”譚振興更覺憋屈了,“我該說你什么好啊?!?/br> “寫功課吧?!?/br> 譚振興:“......” 傍晚,方舉人又來了,再次向譚振學賠罪,順便歸還譚振學的文章,真摯誠懇,就差沒給譚振學下跪,觀其態(tài)度,譚振興心里好受不少,在方舉人離去時告誡他日后不可再這么做了,否則不用譚盛禮喊,他自己拎棍子揍他,方舉人再三承諾以后不會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關(guān)門后,譚振興沖譚振學道,“這次就原諒他吧,再有下次,大哥替你收拾他。” 陸陸續(xù)續(xù)的又有人住進樓,方舉人才華顯露,經(jīng)常有人送帖子給他,他算樓里最受歡迎的了,奇怪地是掌柜沒有因此給他調(diào)換房間,綿州其他讀書人也仍住在二樓,說起此事,譚振興對方舉人那點怨懟消貽殆盡,掌柜安排房間是有原則的,豈會因兩篇文章好就換房間。 沒錯,在后邊文會上,方舉人又有篇文章入了往年兩榜進士的眼,稱贊其文章造詣深厚呢。 蔣舉人和他們說起時,譚振興他們剛從碼頭回來,累得不輕,嗯了聲就不太想說話了,蔣舉人又問他們要不要去文會上漏漏臉,五湖四海的讀書人齊聚京城,每場文會各州府輪流邀請在京的同州進士,有他們幫忙看文章,對科舉很有幫助的。 “不了罷?!弊T振興揉揉肩,說道,“我們忙,哪兒有空啊。” 京城四季分明,秋日涼爽,他們想趁這段時間多攢些銀錢,天冷后就找宅子搬出去了,譚盛禮答應大丫頭在新宅過年,說到做到,不能讓譚盛禮失信于人,因此真沒功夫參加文會,譚振興道,“你們?nèi)グ?。?/br> 蔣舉人不死心地看向譚振學,“振學公子也不去?” 問這話時,他像有什么難言之隱,欲言又止。 譚振學拱手,“不去了?!?/br> 他們不去,譚生隱更不會去,他年紀小,雖然鄉(xiāng)試名次比譚振興靠前,但進京后他明顯感覺譚振興功課在他之上,譚振興像開竅似的,策論和算學突飛猛進,策論立意新穎就算了,算學解題思路更是巧妙,常常能用簡單的法子破題,連譚盛禮都驚訝于他的進步。 這點許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哎?!笔Y舉人嘆了口氣,神情耐人尋味,“幾位可看過方舉人的文章?” 托方舉人的福,綿州確實慢慢為其他人所知,以往說起綿州,其他人多露出不屑的神色,偶爾碰到好相處的人會多詢問兩句,‘綿州近年出了幾個進士,名次如何?’這類問題,但綿州在會試的表現(xiàn)太差勁了,幾十年來,進排名前十都沒幾個,根本沒法繼續(xù)交流,如今出了位進士苗子,那些人像看奇珍異寶似的往方舉人面前湊。 綿州也不再是默默無聞無人問津的州府了。 “不曾。”譚振興勾唇,“文章很好?” 再好能比他們的文章好?譚振興不信方舉人在他們之上,否則也不會拿譚振學的文章給自己充面子了。 “嗯?!敝辽倏催^的人都說方舉人明年有望中進士,聽口氣不是故意奉承而說的。 譚振興斜嘴,“那有機會得瞧瞧。” 然后,譚振興炸毛了,原因無法,方舉人的風格和譚振學很像,且和譚振學那篇文章有異曲同工之妙,他拍自己腦袋,果然,他的感覺不會騙他,方舉人目的不純,是踩著譚振學往上爬呢,他憤怒了,回去抓起木棍就要去問方舉人討要個說法。 “咱們行事低調(diào)而已,真把咱當傻子了,要不給他點厲害瞧瞧,以為咱好欺負呢?!彼麚]了揮木棍,又抬腿踢了踢,扛麻袋不能練腿功,但他們私下有偷偷練習,他要踹方舉人兩腳,能踹得他下不來床。 他怒氣沖沖,譚振學拉住他,“樓里人多,真要鬧出點事,小心傳到官家耳朵里,明年會試都不讓你參加。” 譚振興:“......”難道就這么算了? 譚振學抬頭去看譚盛禮,后者坐在桌邊,在給書籍做批注,譚振學推了推譚振興,示意他把木棍放回去,譚振興氣得不行,放下木棍,嗖的沖了出去,譚振學擔心他找方舉人吵,抬腳追了兩步,回眸喊,“父親...” 譚振興沒去找方舉人,而是去后院告訴譚佩珠訴苦去了,父親為人正派,必不會和方舉人撕破臉,想出口惡氣,還得請教譚佩珠。 不巧地是,譚佩珠在教大丫頭姐妹兩練字,對他愛搭不理的,譚振興著急,捂著嘴小聲道,“小妹,都火燒眉毛啦?!?/br> 譚佩珠:“......” 房間不大,總不能堂而皇之的在大丫頭她們面前聊這種事,汪氏又還沒回來,譚佩珠提醒他,“過會再說吧。” 急得譚振興在房間里來回踱步,頻頻捶胸頓足,大丫頭沒法安心,識趣的停筆,拉著二丫頭進屋里去了。 譚振興嘿嘿笑了,不愧是他閨女,這眼力隨自己,看著她們進了內(nèi)室,又關(guān)了門,譚振興忙把方舉人的事兒說了,“小妹,你想想法子收拾他,否則難解我心頭氣?!?/br> 譚佩珠:“......” “大哥,這是京城,要謹言慎行?!?/br> 譚振興心領(lǐng)神會,“小妹說的是,你二哥被人利用,還望小妹想個萬全的法子為其正名?!狈脚e人得到的稱贊都該屬于譚振學。 “大哥,來年就是會試,其他事暫且擱置,安心準備科舉吧?!弊T佩珠給譚振興沏茶,來京路上自己摘的花茶,譚佩珠很喜歡,她啜了小口,淺笑地說,“等會試結(jié)束就好了?!?/br> 譚振興撅嘴,方舉人的事兒不追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11 20:59:49~20200112 04:27: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wwhzsy、aptx4869 10瓶;21884871 5瓶;3000db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101 難道又是人賤自有天收?譚振興像領(lǐng)悟到什么不得了的事, 咧嘴大笑, “小妹說的是。” 花無百日紅, 方舉人不修德行,遲早落得和劉明章同樣的下場, 哪兒用得著他費盡心思戳穿他啊, 晃了晃茶杯里的茶, 他又嘻嘻嘻的笑起來,眨眼道,“還是小妹你聰慧?!?/br> 譚盛禮和譚振學不和人計較是為人寬厚心胸豁達,可世間總有些壞心腸的人, 寬容他們只會讓他們變本加厲得寸進尺,譚佩珠的處事方法就很好, 既不臟自己的手,又能讓對方得到報應, 家里的人怎么個個深藏不漏呢, 不是他往自己臉上貼金,全家老少,除了汪氏,都是聰明人哪。 尤其是父親和小妹,兩人境界最為高深, 簡直堪稱譚家典范,有他們在,任何妖魔鬼怪都無處遁形且下場凄慘,他仰頭抿了口茶, 喟然長嘆,“好茶,好茶?!?/br> 譚佩珠:“......” “此事父親怎么說?” 譚振興搖頭說不知,譚盛禮寬厚大度,必不會為難方舉人的,要不然他也不會覺得憋屈了,他道,“父親雖未明說,觀其態(tài)度,恐怕不予理會罷?!?/br> 譚佩珠望了眼屋外,有人經(jīng)過,偏頭好奇的打量,譚佩珠彎唇淺笑,說道,“父親恪守仁道,巋然卓立,他處事和尋常人不同,大哥聽父親的話總不會有錯的?!?/br> 待屋外的人走開,她忽然壓低了聲音,“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父親與世無爭,如高山,人們抬頭仰望就會驚嘆其巍峨壯觀,可不是所有人站在山前都抬頭仰望的...”就像江老舉人,到他們離開綿州前江老舉人都在堅持寫文章諷刺他們... 謙遜溫和克己復禮如譚盛禮都不是所有讀書人都敬重他,遇事提防些總沒錯。 譚振興贊同她的說法,“那怎么辦?” 譚佩珠湊到譚振興耳朵邊,小聲耳語了幾句,譚振興先是怒目圓瞪義憤填膺,慢慢的,嘴角扶起絲笑意來,不住的點頭說好,論機智,還得屬譚佩珠,進可攻退可守,他由衷佩服,“小妹,咱家多虧有你啊?!?/br> “大哥說什么呢,咱們家,多虧有父親?!?/br> 沒有譚盛禮,她們還窩在惠明村,整天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算計著,哪有機會出來見識這世間繁華呢,譚佩珠道,“大哥,要好好聽父親的話,別惹他生氣?!?/br> 能得他教誨,真的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知道。”他哪兒敢惹父親生氣啊,巴不得整日逗得父親眉開眼笑心情舒暢,可是太難了,真想父親開心,恐怕只有用功讀書努力考上進士了。 回到房舍,譚振興已收斂了不滿情緒,看譚振學和譚生隱寫功課,他掩嘴輕咳了兩聲,“寫功課呢?” 兩人抬眸,問他去哪兒了,譚生隱追著跑出去就不見譚振興人影,擔心他和方舉人針尖對麥芒鬧起來,問人打聽方舉人的去處,得知方舉人和幾個讀書人到進士府上請教文章去了,他出門追了兩條街,沒看到譚振興影兒又回來了。 此時見譚振興眉目舒展,眉眼含喜,兩人心里都不得勁,總覺得譚振興又會闖出禍來,擔憂不已。 譚振興渾然不覺,漫聲道,“我在樓下花園涼亭吹風,順便聽聽外人眼里的方舉人是什么樣的?!敝褐税賾?zhàn)不殆,譚佩珠說多了解方舉人的為人處事沒有壞處。 他發(fā)現(xiàn),方舉人心思玲瓏剔透,人緣極好,讀書人提到他要么稱贊其文章要么夸其待人和善,不驕傲自滿,不捧高踩低,也不趨炎附勢,在追捧吹噓面前冷靜克制,極為難得,總而言之,在讀書人眼里,這位方舉人是個值得佩服的人。 他如實轉(zhuǎn)述眾人的評價,譚振學和譚生隱像看陌生人似的看著他,譚振興愣住,“怎么了?” “大哥不生氣?”他們以為譚振興會摩拳擦掌咬牙切齒呢。 譚振興翻了個白眼,“我生氣作甚,方舉人能得別人稱贊是他的能耐,我若因此生氣,還以為我眼紅嫉妒呢?!彼簧鷼猓∶谜f了,方舉人越受讀書人推崇,將來他們名聲更響,方舉人在為他們做嫁衣而已,他有什么好生氣的。 譚振學和譚生隱對視眼,好奇譚振興經(jīng)歷了什么以致于心境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譚振學開門見山的問,譚振興不樂意了,“我是有很多缺點,不至于這么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吧,方舉人畢竟是綿州人,咱們不依不饒像什么樣子...” 說著,他又安慰譚振學,“大哥知道你受了委屈,文章是你寫的,所有的贊譽都該是你的,不過事已至此,追究著不放容易兩敗俱傷,來年就會試了,咱們專心讀書,等會試后再說?!?/br> 這也正是譚振學想和他的,譚振學松了口氣,“大哥說的是。”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方舉人品性如何將來自會顯露,此時和他爭論,耽誤讀書不說,還影響心情,道理父親和自己說明白了,譚振學不準備追究。 “寫功課吧。” 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再聽外人稱贊方舉人,譚振興會笑瞇瞇地附和兩句,有意無意地沖譚振學挑眉,眼神意味深長,讀書人們不曾多想,譚家人在綿州很有威望,來京后深居簡出,無緣拜讀他們的文章,讀書人紛紛開口借閱文章。 畢竟,譚盛禮在綿州鄉(xiāng)試的文章看哭了多少人啊,人上了年紀后的焦慮擔憂被譚盛禮溫柔細膩的寫入文章,太能引起共鳴了,看到譚盛禮,抓心撓肺的想再拜讀他其他作品。 “怕是要讓諸位失望了,父親整日研究古籍,少有寫文章了。”譚振興沒有半句謊話,譚盛禮平時不怎么寫文章,他記得最近次譚盛禮提筆寫文章還是進京那日,寫了篇《祭先祖文》,文章悲痛,沉悶壓抑,隱隱覺得讀書人不會喜歡的,那篇文章是父親看到祖宗刻下的石碑有感而發(fā),譚家人更能體會那種心酸無助。 “不知大公子...” “在下才疏學淺,不敢拿篇淺陋的文章侮眾人的眼...” 譚振興說這話時,譚振學和譚生隱再次震驚了,何時起大哥如此謙虛低調(diào)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 無論誰來,都借不到文章,漸漸就沒人開口了,譚振興他們的生活沒什么改變,清晨去碼頭扛麻袋掙錢,累習慣后,三十斤的麻袋對他們來說不難了,且速度提升,每天上午能扛不少麻袋,偶爾運氣好碰到出手闊綽的東家會打賞他們銀錢,每人都有,譚振興拿不定主意,回來問譚盛禮要還是不要,雖說其他人都高興地收下,他們卻遲疑,畢竟是讀書人,將來要入仕為官的,行錯半步都有可能成為將來御史彈劾他們的理由。 思來想去,還得問過譚盛禮決定。 這天,譚振興上繳工錢,順勢說起這個事情,“那位東家父親也熟悉,就是給咱們多算工錢的那位...”那位東家也是可憐,攤上個不會算賬的管事和賬房先生就算了,還時不時就打賞雜工銀錢,最后能不能掙到錢都不好說,出于同情,他不忍心收那賞錢。 “楊府管事?”譚盛禮問。 譚振興記得管事衣領(lǐng)上繡著楊字,“是的。” 那位管事是碼頭的熟人,好多雜工攤販都認識他,說他算學何等厲害,曾有舉人和他比試都沒贏,經(jīng)歷過平州土匪的事情后,譚振興再不敢相信人們的話了,尤其如果人們對某個人某件事都持同樣的說法,那真的得好好觀察再做評價,平州土匪猖獗,兇狠殘暴,到頭來不過是些狐假虎威的軟柿子,想來這位管事也是如此。 傳聞他算學好,其實經(jīng)常出紕漏,虧得東家能忍,換了他,非讓他走人不可,譚振興嘆氣,“楊府給的賞錢是最多的?!?/br> “你們要了嗎?” “沒?!弊T振興如實道,“工錢給的多,不好意思再要賞錢了?!?/br> 以前扛五十斤的麻袋是六文錢,不知怎么今天漲到了十文,聽管事口氣說沒準還會漲...靠扛麻袋,他們掙的錢比砍柴多得多,譚振興隱隱覺得不踏實,在綿州寫文章抄書賣掙的錢和砍柴差不多,扛麻袋多出太多,他有點不安,思及此,把漲錢的事兒也說了。 “突然漲的?” “是啊,結(jié)算工錢時管事才說的?!币驗檫@個,好多雜工為沒來的人遺憾呢。 譚盛禮皺眉,掂著手里的碎銀問,“你們扛了多少麻袋?” 譚振興以為譚盛禮擔心他們偷懶,挺直脊背,把他們的表現(xiàn)老老實實說給譚盛禮聽,誰知看到譚盛禮布置的功課感覺自己想多了。 譚盛禮的功課很簡單:管事為什么漲工錢。 還能為什么,人傻錢多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