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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家祭無忘告乃翁在線閱讀 - 第71節(jié)

第71節(jié)

    他和掌柜道,“我看譚老爺無心揚名,算了吧?!?/br>
    掌柜面色不愉,耐著性子道,“知道了。”說著,從兜里掏出個錢袋,“承諾你的不會少,你數(shù)數(shù)。”

    低頭望著綢緞縫制的錢袋子,李逵竟沒了往日的欣喜,白著臉接過,“無事我就回客棧了啊?!?/br>
    “去吧去吧?!?/br>
    云尖書鋪沒有求到譚盛禮的文章之事在城里傳開,譚盛禮再次遭來眾多讀書人唾罵,罵他自命清高驕縱狂妄,仗著是今年案首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同為讀書人,交流切磋是稀松平常的事,譚盛禮不過有幾分才學,未免太不可一世了點。

    任他們說什么,譚家仍沒有人露面回應。

    倒是有舉人看不下去,出面為譚家澄清,譚老爺真如傳言說的那般,就不會認真幫忙指導文章,眾人捫心自問,有沒有在街上遞過文章給譚家公子捎回家讓譚老爺看,有沒有把困惑不解的內(nèi)容抄在紙上請譚老爺解惑,如果有,譚老爺可是置之不理?亦或者敷衍了事?

    虧他們是讀書人,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比誰都強,圣賢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站出來為譚家說話的是秦向陽,不日他就要回家,委實見不慣某些讀書人嗤鼻不屑的嘴臉,有名的佳作沒有,背后說人壞話倒是才思敏捷妙語連珠,讀書人的臉都背其丟盡了。

    秦向陽站出來后,又有幾個舉人站出來為譚盛禮說話,譚盛禮豈是有幾分才學?明明是才高八斗,深不可測。承認別人的優(yōu)秀沒什么好難的,縱觀城里讀書人,多少人偷偷請譚盛禮解過惑啊,甚至有的人害怕得罪綿州書院那幾位舉人老爺,把自己的名字都改了,立身于世,不敢以真名示人,哪有臉數(shù)落別人?

    如此,背后嘀咕譚家壞話的人們總算安靜下來,安靜過后,又心癢難耐地忍不住繼續(xù)把文章遞給譚家?guī)孜还?,以防被人撞破,改名字不說,還不敢親自露面,托人送到譚振學他們手里,而同時收到十幾篇字跡不同文章的譚振學他們從不多問,認真收好文章,回家轉(zhuǎn)交給譚盛禮。

    他們?nèi)匀蝗杖胀獬鎏羲缟匣ò雮€時辰挑水賣,然后回家抄自己引以為傲的文章和詩,下午和晚上讀書寫功課,時間緊湊,和以往沒有任何區(qū)別,要不是譚生隱中舉回家在即,他們都不敢相信自己是舉人了。

    望著收拾行李的譚生隱,譚振興常常生出種錯覺來,他們還沒參加鄉(xiāng)試...他也不是倒數(shù)第一!

    譚生隱和秦向陽等人約著回郡城,再從郡城到府城,到縣城,拜訪當?shù)匮瞄T老爺后再回家,他人不在,文章和詩冊就由譚振業(yè)幫忙抄。

    離開這日,天氣晴朗,和風融融,譚生隱跪下向譚盛禮辭別,譚盛禮及時扶起他,“我與你說過,叔侄一場,無須見外,你回家多陪陪父母,若有人請教你學問,態(tài)度謙遜些,你雖年紀小,畢竟是舉人,言行舉止會成為他人學習的典范,端正己身,方能指導別人?!?/br>
    譚生隱拱手,認真應下,“是?!?/br>
    旁邊,譚振興和譚振學幫著搬行李,除了換洗的衣物,還有譚盛禮送給趙鐵生和縣太爺?shù)臅?,以及給譚辰風夫妻買的綿州特產(chǎn),不貴重,都是譚盛禮的心意,兩人搬上馬車,轉(zhuǎn)身看乞兒站在邊上,譚振興打趣他,“你不會以為我偷偷藏起你的字吧?!?/br>
    乞兒記掛郡城的老夫子,給他寫了封信,還有幾篇大字,譚振興看到那字很是嗤鼻,旁人送禮,或特產(chǎn)或書,乞兒竟送自己練的字,奇丑無比,他要是老夫子,毫不猶豫地用來做柴燒,恐怕也就乞兒想得出來。

    “不是?!逼騼旱?,“我想問問需不需要幫忙?!?/br>
    猶記得上回搬行李,譚振興喊他幫忙來著。

    譚振興捏捏他軟噠噠的手臂,“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要你搬也搬不動,真想幫忙,要從砍柴練起...”砍柴是基礎(chǔ)功,他們就是從砍柴練起的。

    提到砍柴,乞兒打退堂鼓,“我力氣小,還是去旁邊待著吧?!?/br>
    譚振興:“......”看不出來,小小年紀就虛情假意的,譚振興歪嘴,“乞兒啊,你得多和振學哥學學啊?!眲e進私塾就養(yǎng)了身陋習回來。

    時候不早了,譚振興他們送譚生隱去城門與秦向陽會合,譚盛禮目送他離開,直到馬車遠去他才收回視線,看平安街兩旁好幾個鋪子開著門,有人在里邊裝潢,門外站著幾個駐足張望的老人,他們過來和譚盛禮說,錦繡布莊要在這邊開新鋪子,問譚盛禮,“平安街是不是要恢復熱鬧了啊?!?/br>
    錦繡布莊乃四大布莊之首,他們肯在這邊開鋪子,應該是瞅到商機了,奈何他們也不懂,只能問譚盛禮。

    鋪子時不時有人進進出出,譚盛禮盯著看了片刻,低低道,“或許吧?!?/br>
    商人重利,當年毅然決然地搬走,如今毫不猶豫的搬回來,里邊定有他不懂的事兒,他在巷子口站了會,看那間鋪子有穿著綾羅綢緞的人來,和老人們閑聊會他就回了,若他沒記錯,那間鋪子是譚振業(yè)租給譚佩玉做小買賣的......

    譚盛禮沒有提及,下午,把他們的文章和詩冊放到了平安書鋪賣,價格高低以頁數(shù)多少來論,譚振興挑了四篇文章四十首詩,共六百文,四篇文章三百文,四十首詩三百文,譚振興算過了,除去筆墨紙硯的消耗,和砍柴掙的差不多,而且他如果想多賣錢,就得多抄書,抄書都快抄得反胃了,重新數(shù)自己抄了幾份,忍不住問譚振學,“你說我們能不能請別人抄書啊?!?/br>
    像云尖書鋪就請了好多人抄書抄文章,聲勢浩大,沒有熟人引薦,想尋個抄書的活都尋不到,嚴苛得很,他們放寬條件,多招些人,兩日就能抄成百上千份多好。

    “大哥,如今咱們是舉人了,凡事不能只看利字?!弊T振學溫聲提醒譚振興注意身份,盡管其他舉人老爺這么做,不見得就是正確的,譚振興不認清身份,很容易出事的。

    譚振興:“......”他發(fā)發(fā)牢sao而已,譚振學竟然教育他?他是兄長,長幼有序,譚振學莫不是排名靠前心就飄了,連他都不放在眼里了?他清了清喉嚨,義正言辭地告誡譚振學,“你在外受人尊敬我不管,在家我是兄長,你得聽我的。”

    話完,隱隱感覺到側(cè)面射來道灼熱的視線,經(jīng)驗告訴他,別歪頭,歪頭就得挨打,他深吸口氣,說教的臉頓時笑意盎然,親昵道,“二弟說的甚是,我記下了。”

    譚盛禮在窗戶邊看得嘆氣,“振興,到堂屋來?!?/br>
    譚振興:“......”

    這下不僅是譚振興,連譚振學都跟著緊張起來,瞅了眼認真抄書的譚振業(yè),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只聽不多時堂屋傳來譚振興的哭聲,譚振學震了震,擔憂道,“大哥會不會把鋪子的事兒說了啊...”

    “不會...”會字還沒說出口,就聽堂屋傳來譚盛禮的冷喝,“振業(yè),到堂屋來?!?/br>
    譚振業(yè)渾身僵住,譚振學投以同情的目光,他就料到會有今天,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早,譚振興還真是...招得迅速啊,出賣兄弟,他永遠是最快的......譚振學都能想象待會堂屋里會發(fā)生怎樣慘絕人寰的場面,今日的譚家,勢必是要響起驚天動地的哭聲的。

    堂屋里,譚振興面朝墻跪著,譚盛禮沒有打他,但他太怕了,怕得就忍不住嗚嗚大哭,譚盛禮懶得多言,打發(fā)他去跪著,譚振興眼淚如傾盆暴雨,嘩嘩嘩的落在地上,兄弟友恭,謙讓和睦,他給譚振學甩臉色不對,更不該指責他,嗚嗚嗚,他哭啞著嗓子高喊,“父親,我錯了啊...”

    譚盛禮:“......”

    任何時候,但凡譚振興哭,就能哭出天崩地裂的絕望來,譚盛禮皺著眉,輕輕揉著太陽xue,而看不清他表情的譚振興哭得愈發(fā)大聲,“啊啊啊...嗚嗚嗚...”

    男兒有淚不輕彈,譚振興哭聲高低起伏,比茶館說書的還有張力,譚盛禮冷斥,“住嘴?!?/br>
    嗝,譚振興打了個嗝,不哭了。

    堂屋安靜下來。

    譚振業(yè)就在這時進的門,繃著臉,渾身僵硬,“父親?!?/br>
    “你長姐的鋪子怎么樣了?”譚盛禮淡然出聲。

    譚振業(yè)斂目,低頭道“出了點問題,此事還未和父親詳說?!比巫T振業(yè)機關(guān)算盡也沒算到布莊動作迅速,等不及這兩日就請人來裝潢籌備開業(yè)事宜,譚振業(yè)腦子快速動著,而地上跪著的譚振興聽到鋪子兩字,嚇得肝膽欲裂,別說哭,連呼吸都忘了。

    “無事,你慢慢說,為父有時間。”

    譚振業(yè)站著沒動,而譚振興心知完了,雖不知譚盛禮從哪兒聽來的風聲,秉著坦白從寬的道理,他大聲道,“父親,我知道,我來說。”

    譚振業(yè):“......”

    不等譚振業(yè)找好說辭,譚振興已經(jīng)把他出賣了個徹底,從開頭到結(jié)尾,連他喝連幾杯茶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且沒有半點添油加醋的成分,語氣真摯感人,不知道的以為他聲淚俱下地講故事,譚振業(yè)緊抿著唇,不發(fā)一言。

    譚振興說得起勁,把譚振業(yè)要他扮賬房先生幫忙算賬的事交代得徹徹底底,想他怎么也是個舉人,人前低聲下氣不是不委屈的,說到難過處,嗚嗚嗚啜泣了好幾聲。

    譚振業(yè):“......”

    他哭得傷心,譚盛禮面上卻沒什么情緒,“你說你扮作振業(yè)的賬房先生?”

    譚振興劇烈地點頭,是啊,你說委屈不委屈。

    等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譚振業(yè)又投機取巧坑人錢財,違背家風,確實該好好教訓教訓,天知道這件事后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做夢都是譚盛禮握著木棍居高臨下地要打他,為此,他差點摔到床下去,今時把這番話說出來,他可算松了口氣。

    人哪,不能做壞事,否則心驚膽戰(zhàn)就容易睡不著。

    自己雖是從犯,至少要比譚振業(yè)輕吧。

    可是最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想錯了,譚盛禮沒有揍譚振業(yè),而是冷若冰霜地望著他,如夢境里那般冷目森然,譚振興打了個哆嗦,嗚嗚嗚痛哭不止...

    譚盛禮不與他多言,指了指旁邊長凳,要他趴上去挨打。

    譚振興:“......”

    嗚嗚嗚,整個院子,再次充斥起譚振興嘹亮的哭聲,聲音凄厲,嚇得籠里的兔子縮著身體躲到了角落,任大丫頭怎么拿青草逗它都不肯張嘴,大丫頭晃了晃兔籠,嫩聲嫩氣道,“別怕啊,祖父打父親呢,父親不聽話,該打,你乖乖吃草,我不打你哦?!?/br>
    旁邊還蹲著粉雕玉琢的二丫頭,也司空見慣的樣子,伸長手里的草,喂到兔子嘴邊,“吃草草啊,好吃。”

    譚振興這頓打挨地有點重,譚盛禮收了木棍他翻身下凳,屁股像燒紅的鐵燙過似的,痛得他直吸冷氣,眼淚如汪洋大海沒有止盡,好在譚振業(yè)有點人性,扶著他站起身,因著疼痛他彎著腰,不敢伸手摸屁股,害怕摸到黏噠噠的血,嗚嗚嗚。

    “父親啊,兒子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彼椭?,和譚振業(yè)混逃不掉挨打的命運,可恨他明明知道卻還往里跳,嗚嗚嗚,他委屈,告狀道,“是徐冬山,徐冬山也是幫兇?!币皇强葱於娇v容譚振業(yè),他也不至于被善良和嫉妒沖昏頭腦就從了譚振業(yè),他可是時刻謹記譚盛禮教誨不曾忘的啊。

    嗚嗚嗚,他挨得冤啊。

    聞言,收了木棍的譚盛禮再次沉了臉,怒道,“伸手。”

    譚振興莫名,乖乖伸出左手,結(jié)果又挨了一棍。

    至此,他啥也不敢說了。

    嗚嗚嗚。

    此時,躲過一劫的譚振業(yè)并不覺得輕松,甭管怎樣,譚振興終是受他連累,他屈膝跪地主動認錯,“父親,兒子亦有錯。”

    “你以為你逃得了?”譚盛禮喘了口氣,放下木棍,端起桌上還有余溫的茶抿了小口,沉沉道。

    譚振業(yè):“......”

    譚振興心里平衡了,他就說嘛,始作俑者是譚振業(yè),沒理由自己挨了打他沒事,他忍著疼痛,把長凳挪到譚振業(yè)跟前,痛哭流涕道,“自己趴著吧?!闭l讓自己是親哥呢,幫著挪長凳,弟弟能少走兩步路,瞧瞧,到這時他都是體貼的兄長。

    譚振業(yè):“......”

    譚振業(yè)主動趴上去,雙手緊緊抱著凳子,誰知,譚盛禮的木棍遲遲不落下,等待受刑的滋味太難熬了,他喚了聲,“父親?”

    “你自幼天資過人,心思卻不用在正道上?!弊T盛禮站起身,握住棍子,狠狠地揮下,“借你兄長為自己造勢,和坑蒙拐騙有什么區(qū)別?”

    幾個孩子,性情不同,譚振業(yè)深諳鉆營之術(shù),譚盛禮最不喜歡他這點,真想做事,光明正大地和人打交道,非耍小聰明,還把徐冬山和譚振興拉去為自己造勢,譚振興是賬房先生,徐冬山怕是侍從護衛(wèi),真以為自己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出門左擁右護?

    譚振業(yè)這種行為他是堅決不能容忍的。

    譚振興在邊上為譚振業(yè)數(shù)著,十棍子,比他多兩棍,心里舒暢了,待譚盛禮停下,急急上前攙扶譚振業(yè),不知譚振業(yè)是不是疼懵了,抓著他手腕不放,譚振興使勁扶他起身,卻因用力過猛,身體直直后退,屁股撞到了墻上,“哎喲...”譚振業(yè)怕不是故意的哦。

    譚盛禮罰他們半個月不準出門,就在家抄書,不抄他們自己的文章,而是抄《中庸》,反反復復的抄,抄到最后譚振興手都抽筋了。

    而譚振學照樣出門挑水,有讀書人遞文章過來,他就提了兩句平安書鋪的事,譚家的文章是詩冊在平安書鋪有,能直接賣,也能自己找紙筆抄,也供眾人借閱,不過數(shù)量不多,借了后四日得歸還。

    聽聞此話的讀書人急不可耐的奔向書鋪,問了價格后,眼睛都瞪直了,平安書鋪藏書不少,再問其他書,價格極為便宜,整個綿州,恐怕沒有比平安書鋪更便宜的書了,爭先恐后的要掏錢買,不知誰說了句“譚老爺把文章放到書鋪是希望眾人都有好文章好詩讀,振學公子說數(shù)量有限,咱們哄搶光了,后來的人怎么辦?”

    世上存有良知的人多,譚盛禮拒絕云尖書鋪分成的提議,轉(zhuǎn)身以這么低的價格放到書鋪來,其意不言而喻,既然這樣,他們怎么好意思占人便宜。

    那人走向柜臺里的徐冬山,拱手問紙筆的價格,買了紙筆,借了書桌,直接自己抄起來。

    見他這樣,其他人倒是不好太過分,斟酌過后,都紛紛學那人買紙筆自己抄。

    以譚盛禮的聲望,徐冬山以為片刻就會在城里傳開,讀書人會蜂擁而至,實則不然,等傍晚,平安書鋪的讀書人才多了起來,但多是自己帶了紙筆,甚至有抬了桌椅過來自己抄書的。

    其中有幾歲大的孩童,穿著半舊的衣衫,坐下后就不說話了,抄得尤為認真,徐冬山注意到,埋頭抄書的多穿著這樣的衣衫,素凈長衫,有些顏色洗得泛白了,看著他們,徐冬山生出幾分感慨來。

    天漸漸暗下,他掌了燈,挨個給他們倒茶。

    “勞煩掌柜了,不用管我們,我們抄完就走。”有少年不好意思地沖徐冬山笑。

    肯自己抄書的多家境貧寒,且不是綿州書院的,綿州書院束脩高,普通老百姓根本承受不起,聽說平安書鋪有譚老爺?shù)奈恼?,價格便宜能借閱,抱著瞧瞧的態(tài)度來的,不成想所言非虛。

    “慢慢來,不著急,書鋪今晚不打烊?!毙於狡饺斩嗍亲约涸跁伋瓡蝗欢喑鰩讉€人陪著,竟有些不習慣,時不時抬頭望著光下專心致志抄書的臉,消瘦柔和,那雙眼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這樣的光芒,許久不曾在綿州見到了。

    他隱隱明白譚盛禮為什么拒絕云尖書鋪的條件了,想為寒門學子開條路,便宜也能讀到好書,踏踏實實做學問,終有天會成材。

    燭火明亮,猶如他們眼底的光。

    譚家人的文章和詩冊在平安書鋪有賣的事不日就傳開了,涌入平安街的學子不計其數(shù),人人都買的話早就供貨不足了,然而不曾有那樣的事兒發(fā)生,多是來抄書借閱的,借閱也不離鋪,就在鋪子里看,看完后就走,有那少數(shù)離家遠的,又或者幫朋友捎的,不得已買了書離店。

    或許是讀書人多了,平安街熱鬧了些,有推著車來賣包子的,也有挑著桌椅板凳來開茶鋪的,時不時有走街串巷的吆喝叫賣聲響起,便是那南飛的燕子,都在屋檐下筑了巢,嘰嘰嘰嘰的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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