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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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長姐被休刺激到他了嗎? 譚振業(yè)說不上來。 只是看著這樣的父親,既高興又難受。 在村里耽誤些時間,出村時,天驟然陰暗,豆大的雨滴啪啪落了下來,譚振業(yè)剛撐開傘,就聽后邊傳來道模糊的喊聲,“譚老爺?!?/br> 譚振業(yè)回眸望去,是個衣衫襤褸的頭發(fā)斑白的老者,他見過,但不認(rèn)識,提醒前邊的譚盛禮,“父親,有人喊你?!?/br> 譚盛禮轉(zhuǎn)過身,光線昏暗中,只看到小路上有個人影跑來。 “譚老爺?!壁w鐵生跑得很快,“我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沒想到真是你,你這是要去哪兒啊?!?/br> 趙鐵生看了眼眉目清秀的譚振業(yè),想到鄰里說的,越過譚振業(yè),往前兩步到了譚盛禮跟前,小聲提醒,“譚老爺,我與你說啊,劉家去不得啊?!?/br> 劉家放了狠話說不會要譚振業(yè)好看,譚盛禮怎么還敢往劉家湊啊。 哪怕他知道譚盛禮高風(fēng)亮節(jié)鐵面無私,可也不能害自己兒子啊。 趙鐵生沒有打傘,譚盛禮將自己的傘遞過去,趙鐵生忙擺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這點雨對我來說不算什么,你別管我,我來就是和你說......” “趙兄,你的顧慮我明白?!睘槿烁改福瑳]有不盼著子女好的,譚振業(yè)去劉家勢必要遭罪的,譚盛禮看著兩步外的譚振業(yè),他骨架還沒張開,身子單薄,撐著傘站在那瘦瘦小小的,他道,“男子漢敢做敢當(dāng),他撲過去的那刻就該料到會有今日的局面,有因必有果,沒人逃得掉,不過還是感激你專程來與我說?!?/br> 村里的人看到他們,要么低頭竊竊私語,要么視而不見,只有趙鐵生追了出來。 趙鐵生嘆氣,“譚老爺,你啊...太正直了......”普通人誰不是子女做錯事想盡辦法的護著,譚盛禮的剛正不阿世間多少人能做到,他自愧不如,如實道,“劉家怕不是寬宏大量的?!?/br> 劉明章老娘以前就不是個好相處的,如今仗著劉明章是個秀才,愈發(fā)得理不饒人,譚盛禮此去怕是要遭她羞辱的。 “無礙。”譚盛禮不以為然。 趙鐵生不知該說什么了,低低嘆了口氣。 “趙兄,雨越來越大了,你撐我的傘回去吧?!弊T盛禮把傘遞過去,趙鐵生急忙跑開,“不用不用,我?guī)撞骄团芑厝チ耍撜f我的說了,怎么做還是譚老爺自己拿主意?!闭f著,趙鐵生就跑遠(yuǎn)了。 雨勢密集,鄉(xiāng)間小路難走,譚振業(yè)擔(dān)心譚盛禮摔著,不知從哪兒找了根木棍要譚盛禮杵著,譚盛禮幽幽看了他許久,譚振業(yè)以為他怒氣未消,說道,“父親,我知道你希望我成為頂天立地的人,你放心,到劉家后挨罵挨打我都認(rèn)了?!?/br> 譚盛禮拿過木棍,心下嘆氣,“走吧?!?/br> 夏日的雨來得急走得也急,到劉家時,雨已經(jīng)停了,東邊露出明晃晃的光,片刻,太陽就露出了腦袋,徐徐爬上山頭。 劉明章在屋里休息,羅氏拎著扁擔(dān)出來就往譚振業(yè)身上打,邊打邊罵,語言粗鄙,要多難聽有多難聽,譚振業(yè)忿忿地握緊拳頭,好幾次要還手,余光瞥到邊上神色晦暗默不作聲的譚盛禮,硬生生給忍著,吱都沒吱一聲。 約莫怕出事,羅氏打了幾下就停下,攆他們滾。 劉家人在屋檐下站著,個個齜牙咧嘴地怒視著譚振業(yè),大有沖過來幫忙的意思。 譚盛禮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譚振業(yè),問羅氏,“能否讓劉明章出來我與他說兩句話?!?/br> 羅氏哼了聲,杵著扁擔(dān)偏過頭,不屑道,“怎么著,還想耍老丈人威風(fēng)呢,我家明章是秀才老爺,是你說見就能見的嗎?滾遠(yuǎn)點,別臟了我家的地,別人不知道譚家情況我們還不了解嗎?真以為叫你一聲譚老爺就是高高在上的老爺了,不過是個半吊子的讀書人而已,連個童生都不是,神氣給誰看呢?!?/br> “你說什么?”譚振業(yè)瞪眼,“你再說遍,誰連童生都不是?” 羅氏嗤鼻,“我再說幾遍都這樣,你爹是誰啥德行你不知道?” “你...”譚振業(yè)咬著后槽牙,捏緊拳頭就要動手,譚盛禮呵斥他,“干什么呢?!?/br> “父親,她...” 譚盛禮沉臉,“身上不痛了是不是?”他來是解決問題的,不想再生事端,說道,“劉明章不肯見我就算了,你轉(zhuǎn)達(dá)他,這件事振業(yè)確實有錯,我會給他個交代.” 羅氏仍然擺出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看得譚振業(yè)紅了眼,“羅氏,你別欺人太甚。” 從小到大,沒人敢給他父親甩臉色,劉家什么出身,沒有他父親指點劉明章能考上秀才?忘恩負(fù)義的東西。 “振業(yè),好好說話?!弊T盛禮警告地忘了譚振業(yè)一眼,“還不趕緊走?” 走出劉家,譚振業(yè)氣得渾身發(fā)抖,譚盛禮臉上無波無瀾,“氣啥氣,自己犯下的錯自己就得認(rèn),幸虧劉明章沒事,他要有事,你就等著進(jìn)牢房吧?!?/br> “父親...”譚振業(yè)緊緊咬著下唇,臉色陰沉,“她有什么資格在你面前趾高氣揚?” 他做的事他認(rèn),憑什么給他父親難堪。 “憑她是劉明章的娘,你差點打死她兒子,走吧,咱去縣里?!弊T盛禮并沒把羅氏的囂張放在心上,而是和譚振業(yè)說,“縣試就這兩日報名了,你來不來得及就看縣令怎么說,有功夫和劉家人嘔氣,不如好好想想自己。” 譚振業(yè)起初沒明白這話什么意思,直到站在縣衙外,他才恍然,不敢相信譚盛禮會送他來縣衙,臉色煞白,“父親...” “衙役進(jìn)村找過你,劉家備了案,就得在縣衙了結(jié),你怕嗎?” 譚振業(yè)如何能不怕,進(jìn)了這道門,能完好無損出來的少之又少,此時看著門口那兩座莊重威嚴(yán)的石獅子仿佛要吃了他似的,他驚慌失措,“父親?!?/br> “進(jìn)去吧?!弊T盛禮拍拍他的肩膀,率先走了進(jìn)去。 ☆、第19章 019 譚振業(yè)白著臉愣在原地,握著傘柄的指節(jié)白了瞬,看譚盛禮頭也不回的往里走,他眼神暗了暗,抬腳跟了上去。 根據(jù)律法,打傷人要被判刑,輕重根據(jù)傷患受傷程度來看,如果兩家私下調(diào)解就另說,劉家告到縣衙,顧及劉明章的秀才身份,縣令自然沒法坐視不理,只是沒想到譚振業(yè)會是譚家的兒子,他拉著譚盛禮到旁邊,“劉秀才就是你女婿?好好的他告你們干什么?” 翁婿鬧上公堂,傳出去不是遭人笑話嗎? 譚盛禮錯愕地望著被縣令抓著的手腕,沉著道,“譚家與劉家已沒關(guān)系了,你公事公辦即可。” 不怪譚盛禮吃驚,委實不料到譚辰清和縣令會有點交情,看得出來,兩人交情還不錯。 真的是...盡走些旁門左道。就譚辰清那點心思,譚盛禮會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桐梓縣縣令是秀才出身,據(jù)說祖上有些田產(chǎn),有年西南發(fā)大水,災(zāi)情嚴(yán)重,他將祖上的田產(chǎn)全捐了,當(dāng)時的知府大人看他有悲憫之心,就招他做主簿,待桐梓縣的老縣令辭官,就提他做了縣令。 譚辰清只怕打的也是這個主意。丟人,真真是丟人。 張縣令愁得不行,他與譚辰清認(rèn)識幾十年,搞不懂他心里想什么,公事公辦譚振業(yè)就得坐牢,牢房是什么地方?好好的人進(jìn)去也會掉層皮,就是不掉層皮,待久了精神也會出問題。 “張縣令,公事公辦吧?!?/br> 張縣令胡須顫了顫,狐疑地瞅著面前稱兄道弟的朋友,“你想清楚了?” 譚盛禮偏頭,看向前殿恭恭敬敬跪著的譚振業(yè),嘆氣,“就當(dāng)讓他吃個教訓(xùn)了?!?/br> 張縣令不知劉家與譚家發(fā)生了何事,兩人認(rèn)識數(shù)十載,甚少聊家里的事,但為譚振業(yè)前程著想,他仍然吩咐衙役去把劉明章喊來,看看有沒有周旋的余地,十幾歲的少年郎,做事沖動是難免的,況且他派衙役查過了,要不是劉明章他們先冷嘲熱諷譚家也不會動手打人,真要說,他認(rèn)為劉明章自作自受。 是人都難免以親疏遠(yuǎn)近論是非,張縣令也不例外,想到自己推薦劉明章入的縣學(xué),他有點后悔,覺得對不起好友。 譚盛禮坦蕩,“你作為父母官,要做到公正公允,無須摻雜私人感情,我不會往心里去?!?/br> 他這般說,張縣令不禁面露敬重,兩人次次都在酒桌上飲酒作詩,都說詩如其人,他沒看錯人,譚家人風(fēng)骨正,不愧為帝師后人,他道,“成,就依你所言吧。” 譚振業(yè)跪在公堂中央,腦袋垂得低低的,像等待死刑的囚犯,完全提不起斗志,直到門外傳來通稟,說是劉秀才到了,他方直起腰板,回眸瞅了眼。 劉明章穿著身簇新的衣衫,在前呼后擁后走了進(jìn)來,看到他,縣令不像上次和顏悅色,開門見山的提議道,“畢竟翁婿一場,有什么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 桐梓縣地方小,條件差,幾十年來甚少有外地的官員來,而他也升不上去,張縣令做縣令就是幾十年,他的話極有威望。 劉明章沉著眉,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但不能不給縣令面子,掙脫羅氏攙扶的手,向縣令拱手,“大人說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晚上并不想置誰于死地,要不是太過緊張晚生性命,此事都不會鬧到公堂上來,讓大人見笑了?!?/br> 彬彬有禮,溫和從容,任誰看了都會心頭稱贊。 張縣令心頭冷笑,慣會裝的,真要心善,就不會把事情鬧大了,幸虧他熟知好友的為人,否則就真被劉明章偽善的嘴臉給蒙騙了。 劉明章不知張縣令和譚家的淵源,說完看向?qū)γ嬲局娜?,眼神倨傲,不著痕跡的扯了扯身邊人的衣袖,羅氏立即站了出來,“大人,我兒不追究,我做娘的不追究不行,我兒寒窗苦讀,好不容易考得個秀才,你說他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咋辦啊,譚家這是存心跟我們做對啊?!闭f著,羅氏便跪倒在地,捶足頓胸的哭喊起來,“我兒傷了腦袋,影響他日后科考怎么辦,考不上算誰的啊?” 張縣令皺眉,琢磨羅氏話里的意思。 譚盛禮神色冷峻,眼里閃過絲促狹,為官幾十年,官場什么人他沒見過,羅氏啥心思他心里門清,無非趁機訛詐想要譚家田地。 張縣令自然也聽得出來,沉著臉反問,“你想如何?” 羅氏擦了擦眼角,急忙爬起來整理衣衫,端正站好,字字鏗鏘有力道,“我兒善良,不與譚家計較,但該賠償?shù)牡觅r償,譚家不是有兩百多畝地嗎,多的我不要,就要五十畝,假如我兒日后因著這件事考不上舉人,起碼得有養(yǎng)活自己的田地吧。” 這話說完,公堂頓時安靜下來。 五十畝田地是多少,折成現(xiàn)銀少說幾百兩,羅氏還真會獅子大開口。 張縣令張口就要罵人,結(jié)果被人搶了先,只見譚振業(yè)仰起脖子罵,“死老太婆,你癡人說夢呢?!蹦切┨锏厥蔷似庞眯悦鼡Q來的,留給譚家考科舉用的,豈能便宜了劉家人?他攥緊拳頭,起身就要和羅氏理論。 譚盛禮垂眸,冷聲道,“跪下!” 譚振業(yè)身形微頓,不待腦子有反應(yīng),雙腿自覺彎曲跪了下去,但滿臉不服氣地瞪著劉家人。 羅氏又歇斯底里起來,“我癡人說夢,我兒聰明,如今已經(jīng)是秀才,中舉是早晚的事,要被你......”余下的話羅氏說不出口,想到兒子似錦前程可能會受影響,她怨毒地瞪著譚振業(yè),恨不得剮他的皮,吃他的rou。 譚振業(yè)無所畏懼的瞪回去,“他活該,滿嘴花言巧語,虛情假意,他日就算做官就是個貪官,我這是為民除害!” 羅氏憤怒難忍,咬牙切齒地抬手要掐人,譚振業(yè)伸長脖子,“掐啊掐啊,有種就掐死我,我死了劉明章就是殺人犯的兒子,看他怎么考科舉?!?/br> 羅氏:“......” 手伸至半空硬是給縮了回去,譚盛禮拿起傘,毫不猶豫在譚振業(yè)后背拍了兩下,“公堂之上不得喧嘩,誰大聲就誰有理了是不是?” 譚振業(yè)不說話了。 羅氏恨得磨牙,“五十畝田地,少半畝都沒得商量?!?/br> 張縣令略有些為難的看著譚盛禮,五十畝對譚家來說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就看譚盛禮怎么選。 譚盛禮側(cè)目,“大人,按律法處置吧?!?/br> 劉家人面面相覷,按律法譚振業(yè)就得吃坐牢,有案底在,他日走科舉會成為洗不掉的污點,做官后也會成為政敵攻擊他的目標(biāo),張縣令給譚盛禮擠眼色,譚盛禮置若罔聞,而是將視線落在譚振業(yè)身上,“振業(yè),你可同意?” 譚振業(yè)點頭,“聽父親的。”田地是他們家僅有的家產(chǎn)了,若連田地都沒了,以后想讀書就更困難了。 見好友不領(lǐng)會自己的意思,張縣令又去看劉明章,劉明章拱手,“譚家既有了主意,晚生也不好多言?!?/br> 張縣令再次皺起了眉頭,別無他法,最后判譚振業(yè)半個月監(jiān).禁,譚家乃名門之后,譚振業(yè)八月要參加縣試,張縣令有心給他個機會,若是出來后好好溫習(xí)功課,半個月出來還是有機會的。 哪曉得羅氏又哭著不同意,竟是要以死相逼,說譚振業(yè)參加縣試她就在縣衙外上吊自盡,張縣令沒有辦法,判了兩個月,兩個月出來,縣試時間就過了。 譚振業(yè)今年沒戲。 待劉家人走后,張縣令氣得摔杯,“虧我看劉明章年紀(jì)輕輕就考上秀才是個有前途的,竟是我眼拙看走了眼?!?/br> 譚盛禮扶起地上跪著的譚振業(yè),與他道,“眼拙的不只你?!?/br> 譚辰清也眼拙,竟把女兒嫁給如此陰險狡詐的小人,為了有個好名聲,不惜將自己親娘推出來使壞,這樣的人,終究是走不長久的,舉人是極限了。 想到好友與劉明章關(guān)系,張縣令不知怎么安慰他,許久,嘆氣道,“幸虧你們兩家沒關(guān)系了,否則日后定遭他連累?!北砻嫜b得大度寬容,實則小肚雞腸沒有容人之量,連他的眼睛都瞞不過,日后怎么瞞得過其他大人。 讀書人最講究的就是品行,劉明章此人,德行有損,沒什么前途可言。 跪久了,譚振業(yè)腿麻,譚盛禮扶著他站好,彎腰撣去他膝蓋的灰,譚振業(yè)受寵若驚,“父親?!?/br> “在牢里好好反省反省,明日我給你捎些書來,無論在哪兒學(xué)業(yè)都不能廢了?!弊T盛禮的聲音輕輕潤潤的,聽得譚振業(yè)喉嚨發(fā)堵,進(jìn)門時,他心里有那么點怨恨,不過就是打了人,村里經(jīng)常發(fā)生打架斗毆的事,為什么獨獨是他被弄到縣衙來,他知道父親有人脈,只要父親周旋,完全不用走這一遭的。 然而此刻,他隱隱有點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