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寶，你把自己交給我，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fù)你?！?/br>
    “搞清楚，我沒把自己交給你?！?/br>
    “外面人都講我殺你老豆，但你信我?！?/br>
    她側(cè)頭，躲他的吻。

    “也不是，只是與其相信七叔，不如信你。”

    “大話精，你就是信任我?！?/br>
    他推開嘉寶制服裙，長長兩條腿掛他腰上，他摸嘉寶的內(nèi)褲，濕漉漉一片。“我不過親你嘴巴，你也能濕透。天天洗內(nèi)褲，都耽誤學(xué)業(yè)了?！?/br>
    只要他肯收聲，這一幕俊男靚女一定比《玉女心經(jīng)》更賣座，甚至能稱作藝術(shù)品。

    “講話你也能濕?！?/br>
    嘉寶只能說：“要搞就快點搞，別耽誤我做功課?！?/br>
    “你自己講的，別后悔?！闭f罷，脫下她內(nèi)褲，疾風(fēng)暴雨般的做了起來。

    嘉寶還要念書，他也不想被學(xué)校的人叫過去，所以只做了一次，然后去廁所打手槍，順便沖涼。

    溫定山光著身子從浴室走出來，順手拿起玻璃柜上的煙，叼嘴里，他這樣子足夠被拉出去游街示眾，做反面案例。

    嘉寶乜斜一眼，嘆氣，霍家臉遲早被他丟光。

    以前爹地話事，或大哥話事，永遠(yuǎn)西裝革履，精英做派?；艏一◣资晗窗祝綔囟ㄉ绞稚弦幌ν呓?..不對，哪有什么霍家？誰辦事，就跟誰姓。

    以后只有溫定山，沒有霍振華、霍嘉樑。

    這樣也好，他是吊兒郎當(dāng)，還是一本正經(jīng)，都跟她霍嘉寶沒關(guān)系。

    溫定山慢悠悠穿上睡袍，躺床上享受雪茄，還差一杯紅酒，今夜才稱得上完美。

    “明晚陪我去見個客戶?！?/br>
    嘉寶微驚，以前溫定山從沒讓她碰過生意上的事。

    “是大陸人啦，今天見面，我講什么他們都聽不懂。你國語講得好，替我做翻譯?！?/br>
    嘉寶的國語是跟阿婆學(xué)得，字正腔圓，十分標(biāo)準(zhǔn)。

    “幫你我有什么好處？”

    “真叫你給氣死，小小年紀(jì)斤斤計較。你想要什么？都給你?！?/br>
    想要什么？嘉寶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從不缺物質(zhì)，以前是這樣，溫定山做主以后還是這樣。幾萬塊一件衫，幾千塊一雙鞋，他不眨眼地買給她。

    她的心不會被物欲孵化。

    她想要什么？這問題太難了，沒人問過她，所以她不知道。她看一眼床上享受香煙的男人，他嘴角帶笑，香煙能撫慰他的心靈。

    她比不上一支香煙。

    “以后必須戴套?！?/br>
    “嘖。”他立馬皺起眉，警惕，“不行?！?/br>
    “那明天你自己去，對了，你那些兄弟，一定國語一個比一個講得爛。溫定山，至少等我高中畢業(yè)，你都必須戴套?！?/br>
    rou碰不到rou，心還怎么貼著心，叫什么zuoai！

    “阿寶。”猛虎化身家貓，求她憐憫。

    “你圖一時快樂，幾時顧過我的感受？避孕藥傷身體你知不知道？你想我好好上學(xué)，卻要我每天都擔(dān)憂自己會不會懷孕、身體幾時壞掉？經(jīng)期晚到一天，我都怕得要死。”

    她從來沒說過，溫定山?jīng)]想過她這么多顧慮。

    “我盡量?！?/br>
    “你要全力以赴?！?/br>
    “所以你同意讓我繼續(xù)rouxue？”

    嘉寶不再理他，回到文字的海洋里。

    她要什么，其實也很簡單，她只要明晚這個咸濕佬也生龍活虎的在床上講葷話，不要被人砍，也不要被人拿槍爆頭。

    他還在合勝幫做古惑仔時，嘉寶就認(rèn)得他。被人背上砍一刀，里外的衣服都被血濕透，當(dāng)時她住阿婆家，他在阿婆家隔壁的跌打李那里包扎，跌跌撞撞敲阿婆家的門，阿婆一邊罵“死衰仔”，一邊給他煮蘇州湯面吃。

    滿身血，有他的也有別人的。

    他躺在阿婆家窄窄的沙發(fā)上，叼根煙，對嘉寶講：“給我打火機(jī)?！?/br>
    死衰仔，當(dāng)自己是主人，片刻就把房子搞得烏煙瘴氣。別人看叮當(dāng)貓阿拉丁，對圣誕老人深信不疑的年紀(jì)，她給衰仔遞打火機(jī)。

    他年輕命硬，刀槍都劈不死他。過幾天，傷口結(jié)疤，消不掉，于是去紋身店紋滿背的圖案擋住傷疤。白天才紋完身，晚上就來阿婆的戲臺子，死撲街仔摟著新女友，說是給阿婆“坐鎮(zhèn)”。

    朝不保夕的古惑仔，換條女比換衣服還勤快，殺人放火，白粉賭博，是他一生全部。

    嘉寶那時發(fā)誓，長大一定不會愛上溫定山這樣的男人。

    可是說來真奇怪，也許上帝和佛祖聯(lián)合起來玩弄她，自廟街相逢后，那男人一刻沒和她分開過。她在學(xué)校被欺負(fù)，他出頭，她被霍嘉玟刁難，他出頭，阿婆出事，他出頭。

    七叔捉她去，她根本不怕，她知道他一定會來。

    一九八七到一九九七，十年間，他從四九仔變大佬，身上刀傷槍傷不計其數(shù)，女友能填滿維多利亞港，但有兩件事沒變過，一直都在。

    一個是他背上刺青，一個是霍嘉寶。

    只要能留住霍嘉寶，殺人填海他也會去做。

    全港都知道他是孤兒，沒人教養(yǎng)他，他尤其不信感情兩個字，但嘉寶讓他知道什么是感情。

    有人為你哭，有人記掛你，這就是感情。

    溫定山請大陸人在粵式酒樓吃飯，嘉寶在一旁把溫定山的話用普通話轉(zhuǎn)述。

    溫定山有意把一部分干凈的生意轉(zhuǎn)向大陸，一部分不太干凈的轉(zhuǎn)向海外，他轉(zhuǎn)移的干干凈凈，就剩下爛到骨子里的傳統(tǒng)生意留給七叔他們?nèi)帯?/br>
    飯菜見底，酒樓走來一幫客人。為首是個面目端正的男人，頭發(fā)白黑參半，穿一身寬大灰色西裝，邊走路，邊對著身后的后生仔吹水。

    他和溫定山見到彼此，眼神都怔了一下。

    隨后，溫定山起身跟他握手，“林sir?！?/br>
    “談生意？我是不是該回避？”林家樂說。

    溫定山意味深長的笑，比林家樂第一次見他時成熟穩(wěn)重許多。

    “內(nèi)地來的客人，正經(jīng)生意，林sir不要過度緊張?！?/br>
    林sir拍拍他肩膀：“正經(jīng)生意就好，警方不會為難任何一個公民?！?/br>
    九七來臨，警隊失去斗志，不加班辦案，盯梢黑社會，反而出來聚餐。

    回程，嘉寶問：“你怎么會認(rèn)識林家樂？”

    “好幾年前，他剛調(diào)去O記，叫人撞個半死扔路邊，我多事打999救回他一命。后來又是他收我坐監(jiān)，好一段孽緣是不是？”

    “他沒因你救過他就放過你，真夠鐵面無私，要是香港警察都能像他這樣，也不會讓黑社會橫行?！?/br>
    “大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不是你老豆，我怎么會死全家？你也是黑社會，看起來像上流社會而已?！?/br>
    “現(xiàn)在他叫人一槍爆頭，殺手都找不到，你占他家產(chǎn)，yin他囡囡，滿不滿意？知不知足？”

    “滿意，知足。”溫定山長臂橫嘉寶腰上，圈緊她腰肢，“以后拿哈佛offer，做律政佳人，再長到32D，我全家都要高興得死而復(fù)生?！?/br>
    溫定山和她臉貼臉，扣住她五指，這一刻，不必zuoai，做夢就能讓他快樂。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九九七，誰也不知道時代會走向哪一步，過了九七，還有千禧年，明日永遠(yuǎn)是個未知數(shù)。

    他出來混第一天，立下原則。

    不信神，不信鬼，不信關(guān)二哥，不信任何人。

    他只相信活一時是一時。

    這一刻，維港兩岸璀璨樓市都換不來。

    他忽地捏緊嘉寶下巴，凝望她一張嬌俏無比的臉。水做的眼，果凍唇，年輕得招人嫉妒。他吻下去，用咸濕的吻將她吞入腹中。

    吻到嘉寶控制不住呼吸，吻到口水肆意，情欲翻騰。

    車窗外霓虹燈照紅嘉寶的臉，她慣性罵他：“好端端又發(fā)神經(jīng)。”

    “跟你培養(yǎng)感情咯，可憐可憐我，你放眼全香港，找得到比我更忠貞的男人？”

    嘉寶不怕被嘲笑，她已是全港最憐惜他之人。

    大約三年前，他跟廟街的豬油妹拍拖。他風(fēng)流成性，三天不到和豬油妹說分手，當(dāng)天夜里豬油妹去買醉，被人在旺角街頭輪jian死。溫定山這個素來無情的男人，哭得像個七八歲的孩子，嘉寶安慰他，說不關(guān)他的事，可他仍然自責(zé)。

    后來給豬油妹報仇雪恨，被關(guān)監(jiān)獄，霍嘉樑本來想丟掉他，但有筆臺灣生意沒人去做，才把溫定山保釋出來。

    如今他再也不必同街頭古惑仔一般見識，豬油妹、霍嘉樑...都成過往。

    嘉寶的心隨著他的命大起大落。

    終于他翻身做老大，躋身上流社會，穿西裝抽雪茄，誰人比他更得意？嘉寶不必再擔(dān)心他幾時橫尸街頭，卻也終于明白，她和溫定山不是一路人。

    女人和男人，永遠(yuǎn)各行各路。

    嘉寶也在計劃她的九七。雖然她說以后要留香港，但她想去外國念書，看看世界其他地方的女性是否早已實現(xiàn)婚姻和愛情的自由。

    溫定山忙著和大陸人做生意，開辟市場，幾日不管她。嘉寶也不知他身邊是不是有了新女仔，他不打擾她，她反倒過得輕松。

    溫定山坐不慣辦公室，他給錢又肯聽人建議，手底下幾個港大高材生樂意為他工作。他得空便開船去澳門賭，手氣又好，斧頭詹忘記這家賭場當(dāng)初是誰盤給他的，眼看要被人家贏得倒閉，他趕快趕走這樽大佛。

    溫定山撓頭笑：“怎么做了大佬，反倒覺得沒意思?！?/br>
    斧頭詹建議：“賭神向著你，你把把都贏，當(dāng)然找不到刺激。不如去玩女人，我有個大顧客是電影公司老板，給你介紹女明星認(rèn)識啊?！?/br>
    溫定山看向遠(yuǎn)處霧靄后面若隱若現(xiàn)的青山，說好啊。

    斧頭詹一言點醒夢中人。

    因為他把把都贏，所以失去刺激。也許他對嘉寶成癮，只因為在她身上，自己每次都輸，他想贏一次而已。

    可當(dāng)斧頭詹給他介紹來一位條正盤順的女明星，他覺得更無趣。看似風(fēng)輕云淡地跟男人談笑風(fēng)生，實際上都是經(jīng)過精心彩排，如果今天他不是溫老板，而是古惑仔，誰看得起他？他推開身上伏著的女人，冒雨回香港見嘉寶。

    今天周末，嘉寶在家補習(xí)。

    她的家教是港大高材生，官仔骨骨，校園男神。因突然下雨，嘉寶留他在家里等雨停，正好被溫定山撞見他們談?wù)搹垚哿帷?/br>
    嘉寶怕溫定山說讓自己難堪的話，先介紹：“周生，這位是我老表，溫定山?！?/br>
    溫定山把嘉寶揪到懷里面，當(dāng)著對方的面摟她腰，然后把套著金戒指的手伸給對方：“不是老表，是未婚夫。周生你好?！?/br>
    周海文搞家教為補貼家用，他家世也不好，從小到大人渣見得多，因此對溫定山不卑不亢。

    他伸手，一派鎮(zhèn)定：“溫生你好?！?/br>
    溫定山握著他手，像要捏碎他的手。

    嘉寶解釋：“突然下大雨，周生沒法回家。”

    “老吳，送周生回去?！睖囟ㄉ綄λ緳C(jī)說。

    周海文：“多謝溫生?！?/br>
    周海文一走，嘉寶受難儀式正式開始。她向樓上走去，溫定山捉住她胳膊，將她甩到沙發(f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