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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溫香艷玉在線閱讀 - 第51節(jié)

第51節(jié)

    “我沒說過!嘶——”

    他的一只腳掌被溫瀛捉住,那人帶著薄繭的手指腹貼上他腳踝捏了一下,再往下揉上他的腳掌心。

    凌祈宴當(dāng)下就受不了了,吐出的聲音都是軟的,眼里含起一包淚:“你放開我,別捏了?!?/br>
    他越是這么說,溫瀛的動作越是放肆,放開他的腳,卻一路沿著他小腿肚往上捏。

    再將他的兩腿并攏,溫瀛的另只手又摸進他中衣里,貼至腰側(cè)。

    半個時辰后,凌祈宴癱在床上大口喘氣,溫瀛已披著中衣起身,叫人送進熱水來。

    被溫瀛抱進浴桶里,凌祈宴終于回神,抬手就想扇他,被溫瀛捉住手按進水中:“趕緊沐身,去用早膳?!?/br>
    ……太過分了。

    大腿內(nèi)側(cè)一片通紅,坐進水里更是火辣辣的痛,凌祈宴越想越憋悶,從前只有他可以這么對這個混賬,現(xiàn)在這個混賬根本完全不顧及他,還強迫他,他就不該跟著這人一塊出來。

    算了,他忍,等回了京,立刻去江南,再不要見這個人!

    用早膳時,凌祈宴依舊氣呼呼的,東西沒吃幾口,就擱了筷子,溫瀛淡聲提醒他:“現(xiàn)在不吃,等晌午到了下瑤村,你只怕更吃不下嘴那里的東西,你打算再餓一整天嗎?”

    凌祈宴又默默拿起筷子。

    辰時,由廣縣縣令作陪,親王儀仗啟程往下瑤村。

    出城之后便是綿延不見頭的山路,凌祈宴坐在車窗邊,安靜看向窗外,心神有一些恍惚。

    他原本該在這種地方長大,和這里絕大多數(shù)的貧苦百姓一樣,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他還沒有溫瀛那樣的本事,文不成、武不就,只怕這輩子都沒機會出人頭地。

    想到這些,凌祈宴心里不好受,仰起頭,緊閉上眼。

    溫瀛看他一眼,眸光動了動,再默不作聲地轉(zhuǎn)開視線。

    到達下瑤村已至巳時末,里正和村長已帶了全村人在村門口等候,遠遠瞧見親王儀仗過來,一齊跪到地上。

    溫家人與那位趙老先生跪在人群最前頭,溫獵戶雖不在了,但他還有一個親兄弟和兩個堂兄弟,都是這村子里老實本分的莊稼人。

    溫瀛自車上下來,親手將他的幾個叔叔和老師扶起,那幾人起先還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聽到溫瀛依舊像以前一樣稱呼他們,俱都流下淚來。

    凌祈宴跟在溫瀛身后,不出聲地打量眼前這些溫家人。

    來之前溫瀛就說過,溫獵戶的親兄弟與他長得極像,這個莊稼漢子高大魁梧,雖面有溝壑,但長相實算周正,看到他,凌祈宴已能想象溫獵戶的模樣,一時間更是吶吶無言,心里七上八下的,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沒有著急進村,眾人簇?fù)碇鴾劐?,先上了山?/br>
    溫獵戶就葬在這村子的后山墳場里,原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墳包,如今已按著侯爵規(guī)制修葺一新,墳前豎起高大的玉碑,日夜有人守墓。

    溫瀛在碑前灑上三杯酒,眾目睽睽之下跪地,又磕了三個響頭。

    凌祈宴的腦子里一片空白,木愣愣地隨著溫瀛做同樣的事情,直到從山上下來,依舊是那副渾渾噩噩有如丟了魂的模樣。

    回村之后,溫瀛帶著凌祈宴,直接去了小叔家。

    他父親從前是獵戶,家在山里,幾個叔叔則就住在這村子里,伺弄家中那幾畝地。

    這下瑤村地處偏遠荒山里,是這十里八鄉(xiāng)最窮苦的村落之一,地也不好種,溫家孩子又多,日子過得十分艱難,溫獵戶已經(jīng)算是幾個兄弟中最有本事的,至少還勉強供得起溫瀛念書。

    溫獵戶去世后,全靠那位趙老先生資助,溫瀛才能繼續(xù)上學(xué),這幾個叔叔也沒少接濟他,家里時常揭不開鍋,但只要有一口吃的,都不會忘了溫瀛,待他如親子一般。

    這些人都是本分老實之人,在溫獵戶被追贈侯爵后,廣縣的縣令就來過這下瑤村,說要將他們接去縣城里,他們沒敢去,縣里送來的銀錢也沒敢收,后頭是溫瀛特地派人送來了許許多多的東西,他們?nèi)缃竦娜兆硬藕眠^許多。

    溫瀛給凌祈宴介紹家中這些長輩,除了一眾叔叔嬸娘,家里的老人大多已不在,只有一位上了年紀(jì)的叔祖母,當(dāng)年就是她,接生的他們兩個。

    溫家這些人沒什么見識,但并非什么都不懂,雖沒明著說,都已猜到換孩子這事,只沒想到被換到他們家的,會是皇帝的兒子。

    這等天大的禍?zhǔn)?,他們連想都不敢多想,剛知曉事情時,甚至以為即將大難臨頭。

    好在皇帝非但不計較他們這誅九族的大罪,還給他們兄弟追贈爵位,如今溫瀛這孩子更是親自回來拜祭,才叫他們既惶恐不安,又愧疚萬分。

    凌祈宴有一點不知所措,下意識地跟著溫瀛叫人,那些人哪里敢應(yīng),哪怕知道凌祈宴才是他們兄弟的親生兒子,可面前這位看著金尊玉貴的小郎君,他們連多打量一眼都不敢,更別說做其他的。

    凌祈宴低了頭,一句話都說不出,只有滿腔難以言說的郁悶。

    晌午這頓就在這溫家用的,莊稼人向來只吃早晚兩頓,但為了招待溫瀛和凌祈宴,家中叔祖母和幾個嬸娘忙活了一早上,做出了一大桌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十分豐盛的膳食。

    凌祈宴隨著溫瀛坐上桌,面前的這些菜食在他看來賣相其實極其之差,從前根本無可能出現(xiàn)在他的膳桌上,但看另一邊小桌上那些孩子渴望的眼神,和那咽口水的表情,他便知道,這或許是他們從來都吃不到的好東西。

    若無二十年前云氏那一念之差,他會和這里這些人一樣,將這些菜食當(dāng)做無上的珍饈美味,也許一輩子都吃不到幾回。

    一頓飯凌祈宴吃得食不知味,溫家人以為是不合他胃口,也不敢勸他多吃些,目露歉意,凌祈宴見之心理愈發(fā)不好受。

    用過午膳,溫瀛與幾個叔叔提起,想接他們?nèi)ド暇?/br>
    那幾個漢子當(dāng)下就要拒絕,他們做了一輩子的莊稼漢,去了京城那種地方,根本沒有立足之地,也不好意思一直倚靠著溫瀛幫他們。

    溫瀛平靜勸道:“幾個弟弟都還小,去了上京可以正經(jīng)念書,將來考科舉走仕途,大丫她們也能嫁的好一些?!?/br>
    “可……”

    “去了上京城,謀生的手段還有很多,總不會過不下去,我會幫襯著你們,但溫家日后,還得靠你們自己?!?/br>
    溫瀛這么說,這些人的心理負(fù)擔(dān)頓時輕了不少,他們自己是無所謂,只怕給溫瀛添麻煩,可若是日后他們家的孩子真能念書走上仕途,女孩能嫁個如意郎君過上好日子,他們當(dāng)然是樂意至極的。

    一時間也猶豫起來,溫瀛沒再多說,耐心等著他們自己做決定。

    不待幾位長輩拿定主意,一高大壯碩的少年站起身,一拍胸脯,沖溫瀛道:“哥……王爺,我已經(jīng)十六了,這個歲數(shù)去念書也不會有什么出息,讓鐵蛋他們?nèi)ツ畎?,你之前不是說要去西北領(lǐng)兵嗎?我隨你一起去,要我能立下軍功,日后做個武將,也能光宗耀祖?!?/br>
    溫家小叔剛要呵斥人,溫瀛已點了頭:“可以。”

    這下家里這些人都坐不住了,尤其那幾個已懂事的孩子,更是意動不已,眼巴巴地瞅著一眾大人。

    最后是那位輩分最大的叔祖母一錘定音:“想去就去吧,王爺這么厚待我們,若日后溫家這些小輩中當(dāng)真有出息的,定做牛做馬報答王爺。”

    下午,溫瀛獨自一人去了趙老先生家拜訪。

    這位趙老先生是個秀才,考到五十歲時沒再考了,帶著唯一的孫子趙熙回了這下瑤村隱居,開了個私塾,收這附近鄉(xiāng)里的學(xué)生,在村中十分有威望。

    趙熙原也是個出息的,十五歲就考上秀才,被舉薦去國子監(jiān)念書,可惜半年不到,傳回噩耗,趙老先生在兒子早逝后,又一次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溫瀛五歲時由這位趙老先生開蒙,跟著他念了兩年書,看出溫瀛天資聰穎,怕耽誤了他,趙老先生又將他推薦去了鎮(zhèn)里的學(xué)堂念書,后頭更是一直資助他,于他實有大恩,當(dāng)年趙熙出事后,是溫瀛為之收的尸,再托人送回來。

    數(shù)年不見,這位趙老先生如今頭發(fā)花白,精神氣都沒了,與溫瀛說了幾句話,便已老淚縱橫。

    溫瀛勸慰了他幾句,并未多提趙熙之事,以免惹他更加悲痛。

    上元節(jié)之前,他去過一趟衛(wèi)國公府拜年,那里是沈氏的娘家,他不能不去。

    在衛(wèi)國公府,他見到了那個久未再見的衛(wèi)國公世子沈興曜,那人還與當(dāng)年一樣,一副陰陽怪氣的丑惡嘴臉,但在他面前到底不敢像從前那般囂張,甚至得對他卑躬屈膝,可這根本不算什么。

    當(dāng)年劉慶喜說的那幾個名字,他始終都記得,一日不曾忘。

    凌祈宴還留在溫家,和幾個叔叔勉強說了會兒話,他有些不自在,去了外頭院子里,找個草墩坐下,看那幫孩子在院子里玩。

    溫家三個叔叔加起來有十幾個孩子,最大的十六,最小的剛會走,七歲上的還要幫著家里干農(nóng)活,與宮里那些差不多年歲的皇子皇女們過的日子,可謂天差地別。

    這些孩子能玩的東西也十分有限,大一點的聚在一塊跳格子,年紀(jì)小的玩捉迷藏,還有兩個五六歲大的小姑娘,坐在一旁乖乖翻花繩,不吵不鬧。

    那倆小姑娘就坐在凌祈宴不遠處,被他盯著看,其中一個膽子大點的轉(zhuǎn)過頭來,猶豫問他:“你也想玩么?”

    凌祈宴訕然一笑。

    溫瀛回來時,凌祈宴正蹲在院子里,笨拙地與他的兩個小meimei翻那花繩,溫瀛停下腳步,站一旁看了片刻,凌祈宴似有所覺,偏頭看到他,倏地站起身,尷尬地轉(zhuǎn)開眼。

    再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道:“你總算回來了,能走了嗎,這里好無聊?!?/br>
    仿佛方才與那倆小姑娘玩得高興的那個人,不是他。

    溫瀛淡道:“再去家里看一趟?!?/br>
    溫瀛說的家,是從前他與溫獵戶在后山里的住處,與那墳場在兩個方向,溫獵戶去世后,他一直在外念書,那里便很少去了。

    走進這坐落山中,只有東、西、北三間的茅屋,凌祈宴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家徒四壁,溫瀛竟是在這樣的地方長大的,而這里,本該是他的家。

    凌祈宴越看越不是滋味:“……你小時候就住這種地方嗎?”

    “嗯?!睖劐瓚?yīng)道。

    “你弟弟叫鐵蛋,那你叫什么?為何你的名字這般與眾不同?”凌祈宴思維跳躍,轉(zhuǎn)瞬又問起他另一個問題。

    溫瀛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開眼,不想理他。

    嗯?

    凌祈宴湊過去,不依不饒地追問:“你說啊,你肯定有乳名,你這名字不是你爹起的吧?”

    見溫瀛還是不理自己,凌祈宴愈發(fā)來了勁:“說說唄,說嘛……”

    “開蒙之后老師幫起的?!睖劐荒蛠G出這句。

    凌祈宴聞言更樂了:“所以你果然有乳名,那到底叫什么?”

    溫瀛不再與他廢話,進屋去拿了溫獵戶從前一直用的那柄木弓,再出來,抬了抬下巴,示意凌祈宴:“走吧。”

    凌祈宴撇嘴,說說能怎么了?

    啟行之前,他們最后去與溫家人告別,帶上那個說要跟去西北的弟弟一塊離開。

    雖要接溫家人去上京,但還得等溫瀛叫人幫他們購買宅院,安置好住處之后,不過都只是溫瀛一句話的事情,想必十天半個月就能辦成,正好給溫家人一些時間將這邊的地賣了,收拾行李。

    走之前,凌祈宴悄悄問那倆之前與他翻過花繩的小姑娘:“你們大哥哥的乳名叫什么?”

    小姑娘們眨眨眼,膽子大些的那個脆生生地告訴他:“叫狗蛋?!?/br>
    凌祈宴一愣,好懸沒當(dāng)場笑出來。

    坐進車?yán)?,溫瀛摩挲著溫獵戶留下的弓,久久無言。

    凌祈宴嫌他悶,伸手去把弓搶了:“狗蛋兒,這弓是我爹的,以后歸我了。”

    溫瀛皺眉,黑沉雙眼抬起,不出聲地望向他。

    凌祈宴忍著笑,挑釁一般回視過去:“我沒喊錯吧?”

    短暫的沉默后,溫瀛閉了眼,漠然吐出聲:“狗蛋這名字也是你的?!?/br>
    凌祈宴一噎。

    呸!被叫了二十年狗蛋的那個可不是他!

    第54章 最后一夜

    回程途中,溫瀛將他那個叫大牛的弟弟叫上車,指著凌祈宴告訴他:“你以后叫他哥,須得聽他的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