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抬頭朝周圍望去，只是匆忙掃了一眼，就準備繼續(xù)胖揍這個混蛋。

    “果然啊，你一點也不會覺得奇怪。”男子輕嘆一口氣，臉上又挨了一拳，“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你一個外科醫(yī)生，為什么會分給我當主治醫(yī)生，我得的明明是胃癌?！?/br>
    看到這里，現(xiàn)場的觀眾有些糊涂，劇情轉變的這么快，剛剛還溫馨文藝風呢，馬上就變成驚悚懸疑風了？

    銀屏上，季笙單方面的毆打仍舊繼續(xù)，男子也一邊吐著血水，一邊說道。

    “你這樣打我，外面的獄警都沒有反應，走廊上的護士也視若無睹。你不覺得他們有些奇怪？只靠固定的軌跡生活，哪怕軌跡外是一片火海，他們也不會有任何驚慌?！?/br>
    “你看看門口那個護士，針頭都扎進手指里了，她卻眉頭也不皺一下。再看看她旁邊的獄警，已經站在那里四天了吧，有動過一下嗎，有休息過一次嗎？”

    鏡頭晃到獄警臉上，他們僵硬的臉頰在燈光下，透露出一絲詭異的青灰色。眼睛空洞的望著前方，眨也不眨。

    季笙站起身，臉上一片淡漠，絲毫不為男子的話感到奇怪，好像那些不過是稀松平常的事。

    怪異的人，從男子變成季笙。

    “你整天和那個男鬼聊天，在別人眼里，男鬼只是一團空氣吧？醫(yī)生和一團空氣講話，為什么會沒人質疑呢？比起我，你更像是一個神經病吧?！蹦凶拥袅藥最w牙，聲音有些含糊。

    季笙注視他良久，終于問了一句，“你想說什么?！?/br>
    男子咳嗽了一聲，抬頭看了他一眼，“季笙，醒來吧，顧以秋已經死了，三個月前死在你的手里，你忘了嗎？”

    季笙嗤笑一聲，“我當然知道他死了……”

    “對，你不是故意殺死他的，你明明有機會救他，可還是失手了?！?/br>
    季笙瞪大眼睛，“那場手術我盡力了！我沒有失誤！”

    “不，那場手術的成功率不低，你卻失手殺死了他，殺死了自己的戀人?！睆拇嘶钤诎脨乐?，只能依靠這個夢境，來彌補內心的悔恨。

    “顧以秋不會怨你的，醒來吧，季笙?！蹦腥说穆曇粝袷谴呙咭话?，讓季笙的腦子越來越沉。

    眼前的所有景象被打破，遠處有亮點閃過，耳旁再次傳來熟悉的呼喊聲。

    “季笙，季笙……”

    季笙睜開眼，看見男子那張粗獷的臉，他想揪住他的衣領，讓他把話說清楚，什么叫做手術失誤，錯手殺害了顧以秋。

    可他身體太虛弱了，別說是抬起手，就是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難。

    “太好了梁醫(yī)生，病人終于醒了！你的治療是有效果的！”護士小姐稱那名男子，為梁醫(yī)生。

    梁醫(yī)生穿著一件白大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季先生你終于醒了，如果繼續(xù)沉睡下去的話，你的身體將非常糟糕，還好只睡了一年?！?/br>
    季笙迷茫的望著周圍，最終視線定格在床頭，柜子上的一張照片。

    梁醫(yī)生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會心一笑，幫他拿起照片遞到眼前，“心里果然還是在意啊，即使你為了他沉睡了一年，醒來的第一眼，還是會被他吸引?！?/br>
    “不過也對，畢竟在他生前，你們的關系那么要好?！绷横t(yī)生臨走時囑咐他，“你身體太虛弱了，要好好調養(yǎng)一段時間，如果今后情緒穩(wěn)定，你就可以出院了?！?/br>
    在護士的照看下，季笙的身體逐漸恢復健康，手腳也有了力氣。他翻開床頭柜，找出更多的照片和信件，才逐漸想起一些事情。

    夢里梁醫(yī)生說的沒錯，他確實失手害死了顧以秋，明明只是一場簡單的手術，他卻不放心讓別人來做，非要親自主刀。

    那是一場做過數(shù)百遍的手術，他是整個醫(yī)院最有經驗的醫(yī)生，按理說手術應該順利的進行，可他的手卻抖得厲害，因為眼前躺著的是顧以秋……

    他相處三年的戀人。

    他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質，手術失敗了，顧以秋死了，他也瘋了。

    想起這一切，那種絕望的疼痛在此傳來，季笙用照片捂住自己的眼睛，有什么東西從眼角滑下，落入枕巾中，只留下一道濕潤的痕跡。

    窗外黃昏將至，秋天的葉子搖搖欲墜，暖橙色的光鋪滿整個房間。而季笙的心卻是幽暗的。

    別人都說他的病好了，可他明白，這個病永遠也不會痊愈。他將永遠被囚禁在心里的牢籠中，帶著對顧以秋的悔恨，度過余下的半生。

    “季笙，季笙……”那道熟悉的聲音在此響起。

    縹緲到，好像是從夢里傳來。

    他翻了個身，不給予理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