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擠了擠他的胳膊，也順著他的方向往外看了一眼, 有點失望：“什么都看不見啊。”

    紀(jì)淮川摸了摸她的發(fā)頂, 聲音壓低了一些：“江灘上明晚有煙花，想去看嗎？”

    “當(dāng)然啦！”

    楚錯用力點點頭，心里卻忍不住腹誹：怎么現(xiàn)在, 他多了這么一點動手的壞習(xí)慣呢。

    “困了嗎？要睡了嗎？”

    楚錯彎了彎眼眸：“還不想睡，還想看看你的照片，可以看你的書嗎？”

    紀(jì)淮川一怔：“嗯？”

    “怎么啦？你的書里該不會寫滿了某個暗戀的女孩的名字吧？”

    “沒有?！?/br>
    紀(jì)淮川果斷否定，臉頰卻不自然的暈染開一點淺淺的緋意，看的楚錯眉開眼笑：“是不是被我說中啦？”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紀(jì)淮川深深看她一眼，“你不信，就自己去看?！?/br>
    說完他自己走到床邊坐下，再也不理她了。

    得了主人的允許，楚錯也沒再跟他客氣，爬上他以前常坐的凳子，踢掉拖鞋，白嫩的小腿并在一起，搖搖晃晃。

    紀(jì)淮川忍不住偷偷看著女孩的背影。

    她在燈光下縮成小小的一團，烏黑的頭發(fā)柔順的垂在雪嫩的脖頸上，安靜乖巧。

    有一瞬間他甚至產(chǎn)生錯覺，他還是那個背著大大書包，沉默寡言的小小少年，依舊獨自穿過小巷回家。但這一次，不同的是，他不是一個人——他的女孩在家里等他。

    楚錯在看紀(jì)淮川的高中筆記。

    她先前就設(shè)想過，他以前是什么樣子的……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就是想象中的樣子，沉默內(nèi)斂的少年，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偶爾笑起來熠熠發(fā)光。他的字跡也明秀整齊，唯有筆鋒流轉(zhuǎn)時透著一點少年的銳氣。

    她回過頭，朝著他笑：“你的字真好看。”

    青年垂著眼眸，靠坐在床邊，神色有些孤郁，卻朝她伸出手：“過來?！?/br>
    “嗯？”

    楚錯看出來他似乎有些心情不好，疑惑的跳下凳子，走到床邊坐下：“怎么啦？”

    紀(jì)淮川伸手將她攬到懷里，聲音有些壓抑：“讓我抱會。”

    楚錯有些不太自然的靠在他胸前，清冽干凈的雪松氣息將她圍繞，她和他離的太近，近到她覺得……她和他同呼吸、共心跳了。

    于是感知到他回來之后低沉的情緒，也體會到濃郁的化不開的孤獨。

    她猶豫了一會，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輕聲說：“我在呢。”

    男人很久都沒說話，只緊緊摟著她，像是時光里的少年，推開了房間的門，本以為里面一片漆黑，沒想到他的女孩上前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在呢。

    ……

    “叮……”

    鬧鐘響了好幾次，楚錯就伸手按了幾次，最后干脆扯過被子往頭上一蒙：“不起不起，我今天不起了。”

    紀(jì)淮川將窗簾拉開，明媚的陽光肆意的照進來，照的整個房間都是暖的。

    楚錯惱怒的掙扎了兩下，終于從床上坐起來：“你是超人嗎，為什么都不困？”

    男人穿著裁剪得宜的銀色西服和西褲，寬肩窄腰，頎長俊拔，站在窗邊的光暈之下，笑容里也多了幾分暖意：“你說呢？”

    楚錯認(rèn)命的掀開被子下床，抱著衣服進浴室，一邊走一邊說：“你精力太好。”

    紀(jì)淮川一怔，旋即臉紅了紅，現(xiàn)在她還沒體會到呢，怎么就會有這樣的結(jié)論。

    楚錯很快準(zhǔn)備好出門。

    按照之前的安排，今天要先去城郊的墓園，再去拜訪一些親近的長輩。

    周原這次沒能跟著過來，但也準(zhǔn)備好了一些，司機在外面等候，也已經(jīng)買好了花束。

    清晨靜謐，晨風(fēng)拂過樹梢，發(fā)出簌簌的聲響。

    紀(jì)爺爺?shù)哪贡诮锹淅铮紦?jù)了不大的一塊，石碑上的人神情肅穆，頭發(fā)整整齊齊的后梳，一絲不茍。

    紀(jì)淮川一向情緒內(nèi)斂，將花束放在墓碑前，垂著眼眸，靜靜佇立片刻，就往后退了一步：“回去吧?！?/br>
    楚錯以為他會哭，或者說上幾句話，沒想到這么快就結(jié)束了，小心的觀察著他的臉色：“你還好吧？”

    紀(jì)淮川跟她并肩往外走：“我沒事。不算很難過……爺爺去世的很早，而且他太嚴(yán)肅，小時候我跟他并不親近?！?/br>
    “是舉家搬到這里之后不久，他老人家就過世了嗎？”

    “嗯?！?/br>
    “那你們沒想過把他送回云滄嗎？那畢竟才是你們的家?！?/br>
    紀(jì)淮川抿了一點淡淡笑意：“天高地迥，四方無窮。其實在哪里都是一樣的?！?/br>
    楚錯不同意：“不對，不是在哪里都一樣。要看身邊的人是誰。你喜歡一座城市，是因為喜歡那座城市的人啊?！?/br>
    紀(jì)淮川抬眸看她一眼，贊成似的點了點頭，眼神有些意味深長：“你說的對?！?/br>
    楚錯卻啞然了，干嘛這么看著她，她也沒有說是自己的意思??！

    從墓園里出來，車往許家開。

    “許渺渺的家？”

    “嗯。她家有兩支，上次的宴會是她大伯辦的。她家這一支就在這里。當(dāng)時……當(dāng)時我母親跟我父親離婚后，家里冷清，徐阿姨經(jīng)常接我到她家吃飯，她對我很好。你不要…不開心。”

    “知道啦。你放心，我不會亂想的?！?/br>
    本來他們就只是契約關(guān)系而已，怎么會不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