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黎眼中神采黯淡下來，“那你會等我回來嗎？”

    “自然。”林康苑覺得這話問得奇怪，“只要你處理完事情后，我還在這里?！?/br>
    吳黎深深地看著她，“好。”

    “你——”林康苑欲語還休，她想問，過了一夜，吳黎有什么想法。

    ……

    沒等到下文，吳黎張口問，“怎么？”

    “沒什么?！绷挚翟窊u頭，“你回來再說，先去忙。”

    吳黎點頭，轉(zhuǎn)身開車離去。

    看著消散開的車尾氣，林康苑一拍腦門，想起沒問到底什么事這么著急。算了，他應(yīng)該也沒空跟她解釋。

    林康苑跟駐軍團的百來人一起等著，等得無聊的大小伙子們吆喝著玩牌，被他們楊團長喝止了，“玩什么玩，安靜等著?！?/br>
    日過正午，上海城內(nèi)突然響起一波槍聲，在小北坡都能聽見。

    眾人瞬間安靜下來，抬頭往聲源的方向張望。一人低聲道，“怎么回事，城里還有人敢開槍”

    林康苑心底突然涌起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這感覺，與七年前林父林母驟然去世，她作為知曉劇情走向，卻無力改變一分一毫?xí)r的，如出一轍。

    她猛然站起身，抓住楊啟明問，“青山幫的人現(xiàn)在有什么動作？他們糾集了沒？”

    楊啟明面色跟著一變，“偵察兵剛剛報告，青山幫目前沒有動作?！?/br>
    “怎么可能，現(xiàn)在都幾點了？”林康苑敏銳的直覺，迅速做出判斷。她往卡車處走，“不用等了，青山幫不會赴約?！?/br>
    “你去哪”楊啟明追上來。

    “鑰匙給我?！彼?，“我去看阿黎?！?/br>
    “一起去?！睏顔⒚髯龀鐾瑯拥呐袛?，朝后一揮手，“計劃有變，全體上車回城?！?/br>
    他坐上林康苑的車，把鑰匙交給她，“你知道阿黎在哪？”

    林康苑發(fā)動卡車，心急如焚，“槍聲所在的地方?！?/br>
    卡車咕嚕嚕發(fā)動，林康苑覺得這是全世界最慢的車!

    第46章 署長

    他們到達城門處，守城兵歸屬駐軍團，進城輕而易舉。然而下一刻，蹲守在城門根處的警察們圍堵上來，“下車！下車！”

    林康苑怕撞傷人，不得已剎車。楊啟明探出頭叱喝，“干嘛，誰要攔我？”

    這一嗓子很有效果，警察們氣焰驟弱。

    “楊團長，稍安勿躁?！本靷冏岄_條路，一精神矍鑠的老年人走出來，朝楊啟明招手。

    楊啟明霎時噤聲，開門下車，“趙署長?！?/br>
    被叫做趙署長的老人頷首，從身側(cè)孫警官手上接過一份文書，豎起抬至楊啟明眼前，“吶，這是通緝令，你看看?！?/br>
    楊啟明眼睛掃過去，面色一變。

    林康苑從另一側(cè)下車，走過來觀察情況。她跟著看向那份通緝令，上書：

    茲收到民眾舉發(fā)，粵康漕幫與青山幫聚眾械斗，特此緝拿?！虾＞焓?/br>
    這事怎么可能會泄露，有人暗算她？林康苑心驚，不由產(chǎn)生懷疑，然而方才的槍聲縈繞在她心頭，讓她無暇多顧。

    等他們倆瀏覽完，趙署長將文書收起來，“楊團長，你們駐軍團管城外防御，我警察署負責(zé)城內(nèi)治安，這通緝令上的人，是城內(nèi)人，就不勞煩你了?！彼麑α挚翟返?，“這位年輕后生，跟我們走一趟？”

    林康苑下意識擰眉，反駁，“無憑無據(jù)，一紙空文，就足以緝拿我？”

    “話不要說得這么難聽?！壁w署長搖頭，“不是緝拿，是請。我那新購了上好的碧螺春，請林大小姐品茗?！彼a充，“十?dāng)?shù)年前，我曾與林兄飲茶論道，今日見到你，免不得緬懷往事，后生遂愿我一回？”

    林康苑抬頭看向趙署長，身邊立刻被三四人圍住。

    “……好?！彼坏靡汛饝?yīng)。

    隨即，被請上車。

    關(guān)門的前一秒，林康苑投給楊啟明一個眼神，目光瞟向槍聲的方向。

    她是想示意他繼續(xù)去查探情況，但楊啟明能不能領(lǐng)會，她就不能保證了。

    林康苑不知道，她前腳被脅走，后腳楊啟明就被徐家仆人叫走了。

    林康苑：……

    車后座，趙署長閉目小憩，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一刻鐘。

    前座的司機一言不發(fā)，專注開車。

    林康苑在旁側(cè)坐立難安，憂心忡忡。她想不通，誰暗算了他們，目的又是什么？她到達上海不過月余，除了青山幫，并沒有樹敵。難道是吳黎的宿敵下的手？可為何挑的時機偏又如此針對她

    “后生，”趙署長眼睛依舊閉著，他問，“芳齡幾何?！?/br>
    林康苑回神，謹慎答，“癸巳年生人，過年后算二十七歲?！?/br>
    趙署長“嗯”一聲。

    這無端的兩三句話，讓林康苑心中發(fā)毛。她撇開旁的思緒，開始著眼于目前的困局。

    這位趙署長，親身上陣來逮捕她，剛才卻又說起與林府曾有交情，態(tài)度曖昧。林康苑分不清他是真的關(guān)愛舊友后輩，還是老謀深算另有所圖。

    “年紀不小了?！壁w署長揉揉眉心，突然又出聲。他睜開眼，“自從辛亥年你與徐家二子解除婚約，此后可再有婚配”

    林康苑:“未有。”

    “可有愛慕的男子？”他問話的口氣平緩溫和，一點不自覺問得突兀。

    林康苑被問愣了，沉默不語。

    有是有，不過在分手的邊緣瘋狂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