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康苑如釋重負，離開洗水池去開門。

    門一拉開，門外站著風塵仆仆的馮把頭和趙老幺，“幫主?！?/br>
    “快進屋?！绷挚翟敷@訝，怎么兩個都來了，出大事了？她邊招呼邊側開身方便他們過路，關上門跟著他們一起走到沙發(fā)邊，“先坐，喝口熱茶暖暖身?！?/br>
    給兩人斟上熱茶，等他們臉上慢慢恢復血色沒那么僵硬了，林康苑問，“是出事了？”她看著面前的兩個人，眼底烏青，明顯睡眠不足。

    “警、咳——”馮把頭開口回話，嗓子卻啞得很，拉著喉嚨卡得他喘不上氣，不得不低頭大力咳嗽，“咳、咳！”

    窗臺上的貍花貓嚇得頻頻往這邊看。

    他旁邊坐著的趙老幺趕緊伸手給他撫背，“叔，你別著急，慢慢說。”他嗓子沒比馮把頭好多少。

    林康苑抬手向下壓，安撫道，“不急，喝口茶緩緩?！?/br>
    馮把頭拖住茶盞底，將茶盞里的茶盡數(shù)灌進喉嚨里，喝完擺擺手，“沒事，就是嗆著了。”他抬起頭，對林康苑道，“幫主，事情是這樣。倉庫失火那個案子，本來警察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仙樂斯我們也有人證，有的是人目擊那晚方爺氣急敗壞地走了。按理說，這個案子我們贏定了，可前兩天，警察們突然都說證據(jù)不足，是個懸案，判不了?！?/br>
    林康苑點頭，瞬間領悟，“有人插手了?！?/br>
    “對！”馮把頭憤憤不平，“我們追著警察問，怎么一夜之間就改口風了？偏偏那些警察各個都不是好鳥，抽著我們上好的煙，嘴上半句實話都不說。盡說什么警察署辦事的規(guī)矩就是這樣，如今是法治社會，一切要講證據(jù)。”

    趙老幺從旁補充，見縫插針道，“后來我們到處找人，只打聽到說是上頭的吩咐。那上頭的多了去了，誰知道是哪個?。　?/br>
    “一群癟三。”馮把頭罵到興頭上，“肯定是青山幫送禮了，見錢眼開各個都不是好東西，再說我們送禮難道就就送得少……”

    聽了這些話，林康苑心里突然產(chǎn)生一股強烈的直覺。她暫且壓下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語氣輕松地安慰面前兩人，“就這事啊，你們慌什么?！?/br>
    馮把頭一頓，詫異道，“幫主有對策？”

    林康苑投給他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道，“你幫主到底還是你幫主。我給你透個口風，青山幫時日無多了，等著被剿滅吧。為非作歹這么多年，早有人看不慣?！?/br>
    馮把頭突然就感覺到無比的安心，盡管林康苑渾身散發(fā)著裝逼的氣息。

    “什么時候？”趙老幺一掃先前的郁悶，興致勃勃地問，“幫主你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動手么？”

    “我不知道還有誰能知道?！绷挚翟返靡狻．吘故裁磿r候下戰(zhàn)書，約戰(zhàn)定在哪天，都是由她決定，而不是楊啟明或吳黎。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她繼續(xù)道，“馮把頭你最清楚，要不是我神通廣大，這些年來你早就掉下船喂魚不知道幾次了。”

    馮把頭：“……”

    “還有這事呢？”趙老幺好奇無比，被馮把頭在腦門上糊了一巴掌。

    有舍才有得，為了滿足好奇心，馮把頭決定忍辱負重問一句，“那，是什么時候？”

    “是——”林康苑正欲回答，突然語塞，表情幾度變換，結巴道，“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br>
    “切?！泵媲皟扇水惪谕?。

    林康苑快速略過這個話題，拉開茶幾下的小抽屜，將她寫好的約戰(zhàn)書拿給馮把頭。“事情到如今這個地步，警察署已經(jīng)無足輕重了。我們將計就計，假裝義憤填膺，給青山幫下戰(zhàn)書吧。馮把頭，你親自幫我遞過去，以顯我們粵康船幫的傲氣！”

    馮把頭接過信封看一眼，中間用黑色的字寫了筆走龍蛇的“戰(zhàn)書 .青山幫啟”六字，熊熊氣勢迎面撲來，一看就不是他幫主的字。信封口用蠟封住，里面裝著戰(zhàn)書紙。

    “好?！彼研欧獯Ф道?，鄭重地點頭。

    林康苑跟著面色沉重地囑咐，“這份戰(zhàn)書至關重要，萬勿弄丟。”

    兩人對視，目光皆是堅定與信任。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

    “弄丟了會怎么樣？”趙老幺左右看一眼，小心翼翼地請教。

    林康苑悲痛道，“弄丟了，我就要重新寫一份?！?/br>
    趙老幺、馮把頭：“……”

    “我寫一份不要緊，要緊的是，”林康苑掃視他們，道，“信封上的戰(zhàn)書幾字，是你們吳爺親筆，再寫一次就未必有這個待遇了?！?/br>
    馮把頭尾音一揚：“喲?！?/br>
    第39章 調查

    在楊啟明請托她于小寒夜在小北坡約戰(zhàn)青山幫時，林康苑覺得這跟小學雞約架，“有種放學后別走小樹林見！”，沒有什么區(qū)別。故而，她憑借一己之力把約架提升了一個檔次，成功升華為約戰(zhàn)，并捫心自問，為何她總因不夠幼稚，而與他們格格不入？

    林康苑嘆一口氣，又向馮把頭問了些還在河上走貨的幾條船的情況，發(fā)現(xiàn)馮把頭語焉不詳，不由警醒他，“我知道你最近忙著碼頭倉庫的事，已經(jīng)很辛苦了。但船幫才是我們的根本，你兩邊都不能懈怠?！?/br>
    馮把頭慚愧應下。

    趁著馮把頭去解手的功夫，林康苑招手示意趙老幺靠近，低聲問他，“你們剛才說，警察變卦該口風了。他們那個警察署，有個姓孫的警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