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爺，”伙計明顯跟小石頭熟得很，損道，“這位才是真的爺，爺找你有事?！?/br>
    小石頭看向吳黎。

    林康苑咳一聲，搶過小石頭的注意力，“是我找你，你喜歡打雪仗”

    “那當然?！毙∈^脖子一揚，“整個上海灘，我數(shù)第二沒人敢數(shù)第二。”但配上他剛才的表現(xiàn)，可信度不高。

    “行了，”林康苑笑笑，“看你今天辛苦一趟，請你吃瓜子?！彼阉春墓献咏o了小石頭。

    吳黎看她一眼，把大師傅炒的杏仁也給了出去。

    林康苑:“……”

    然后她叫小石頭趕緊回家，泡個熱水澡以防生病。

    林康苑抬眼上下打量一圈吳黎，發(fā)現(xiàn)吳黎衣服上全是雪渣渣，當然她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突然就“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她邊笑邊跺跺腳，覺得腳指頭都是凍的，“走走走，我們快回去泡個澡，冷死了?！?/br>
    吳黎也笑了。

    臨走時，林康苑對伙計道，“把你這里的炒貨每樣給我包兩斤?！?/br>
    “好嘞?！被镉嫶饝?，手腳利落地包好遞過來

    林康苑和吳黎接過，終于坐上了回家的車。

    在車上，林康苑問道，“阿黎，你平時冷著臉，是故意不想理人，還是無意的”

    吳黎看她一眼，轉頭繼續(xù)開車，“什么冷臉？”

    “我看你今天明明就挺平易近人的，”林康苑不吐不快，“還把我的杏仁送出去了?！?/br>
    吳黎:“……”

    林康苑看一眼吳黎的臉，“所以你平時，是故意冷臉？”

    吳黎搖頭，“從未。”

    “那你應該多笑一笑，不然都不會笑了。”林康苑松口氣，頗有經(jīng)驗道，“不會笑的男人，不好娶妻?！?/br>
    她看向吳黎，心想他還不知道他在書里一生無妻無子呢，再不多笑就要應實了。

    當晚林康苑做了一個夢，夢見取雪團時，吳黎連襯衫都脫下了。她從夢境中醒過神，揉揉太陽xue。

    夢果然是夢啊，現(xiàn)實哪有那么旖旎。她為自己可恥了一把，人吳黎才十九呢。

    第20章 吳公館

    翌日，林康苑打算去吳公館拜訪孫英，畢竟天天跟她兒子在一起，卻連他母親一面都不見，未免顯得過于無情。

    林康苑叫來周嬸，問孫英的近況。周嬸說老夫人哪都挺好，就是有一些老人病。于是林康苑找到本《五禽戲》當伴手禮，拿到手時覺得輕飄飄的，又加了兩本佛經(jīng)。

    到達吳公館，門衛(wèi)說要跟里面通報一聲，沒想到不到一會兒，孫英親自出來迎接了。

    孫英邊下臺階邊笑，“大小姐來了，快快快，快進來。”

    林康苑站在階下，看到孫英出門的一瞬間有些恍惚，舊人的感覺霎時顯現(xiàn)。她回過神，上前兩步扶住孫英，莞爾道，“英子姑容顏不改，跟十年前一模一樣，不過貴氣了許多?！?/br>
    “大小姐就是會說話?！睂O英笑呵呵的，拉著林康苑進門，徑直到沙發(fā)上坐下。

    客廳里很暖，爐火燒得很旺，林康苑甫一坐下就覺得有點熱，順手把外衣脫了，想來英子姑確實身體不好，老人家受不住寒。

    孫英緊緊握住她的手，道，“大小姐來了也沒告訴我一聲，看我慌慌忙忙的都不知道怎么招待你。來，這有干果，大小姐你嘗嘗。新鮮的水果也有，我去洗……”

    林康苑趕緊拉住她，“不急，急什么。我給您帶了禮物呢，不先看一看？”她手忙腳亂地拿出包好的書，“這是《五禽戲》，平日里英子姑你有空就照著上面練，強身健體的。還有兩本佛經(jīng)，這個我不懂，您隨便翻翻就行?！?/br>
    孫英挺驚喜地接了，不過沒打開看，而是說，“大小姐午飯在這里用吧？我叫他們?nèi)洳?。?/br>
    “好。”林康苑一口答應下來，現(xiàn)在的情形也不容她拒絕。

    孫英站起身，“我讓他們做酸菜魚和腌篤鮮，大小姐你從小就喜歡吃?！?/br>
    看著孫英轉身去后面了，林康苑可算松口氣。她坐在沙發(fā)上緩了緩，輕輕笑一聲。

    這是她第一次來吳公館，林康苑站起身，打量一圈室內(nèi)的布局。剛剛在大門外看這棟建筑時，只覺得莊重堂皇，現(xiàn)在看里面，發(fā)現(xiàn)還有些不一樣的因素。墻上掛了很多水墨畫，博古架上也擺了雕塑、瑞獸之類的東西，跟吳黎的年紀挺不搭的，待會等他回來，她得問問。

    林康苑駐足在一副八駿圖面前，這幅畫難得的有色彩，棕馬、白馬、黑馬顏色分明。不過林康苑停下是因為它看著有點眼熟，似乎在多年前的林宅書房見過，那是它在在一堆畫軸里不是很起眼。

    孫英從后面走出來，繞道林康苑側邊，“大小姐認出來了？”

    “嗯？”林康苑回頭，她只是猜測而已。

    孫英解釋，“這是阿黎從林家老宅拿出來的。阿黎把老宅里的東西都收拾出來了，壞的沒壞的，都放在樓上鎖著?！睂O英指指頭頂，“我看這副挺好的，就拿出來掛著了?！?/br>
    “哦?！绷挚翟伏c頭，抬頭看，也不知道是樓上哪間房間，“這樣。”

    “大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孫英問。

    林康苑猶豫了下，搖頭，“算了吧，我怕——看著傷心?！?/br>
    孫英立刻懊悔，“都是我不好，讓大小姐難過了?！?/br>
    “沒有沒有，”林康苑安慰她，“都過去這么多年了，早就不難過了，英子姑別自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