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桃的聲音一顫，不敢相信聽見的話。

    燕臨素冷冷一笑，她的目光對上了燕臨秀的淚眼，她的聲音突然柔了三分，“阿秀，你信jiejie的話，斷了也好，免得日后還是傷心?！?/br>
    “jiejie，你可知我現(xiàn)在有多恨你？”燕臨秀啞聲問她，“我是真的，真的恨你！”

    燕臨素臉上的笑容一僵，復(fù)又被一個詭異的微笑替代了，“那便恨著jiejie，以后都不要原諒jiejie。”

    “你……”

    “阿秀累了，該休息了?！?/br>
    燕臨秀慌忙閉上了眼去，她淚聲道：“我求你，放我走！jiejie！放我走！”

    “你……求我？”燕臨素的聲音微微一顫，她的眼眶第一次紅了起來，“可是，遲了，阿秀?！?/br>
    “……”

    燕臨素冷冷地松開了燕臨秀的手，她負(fù)手而立，突然側(cè)臉對著三長老道：“你把小桃送到晏歌那兒去?！?/br>
    燕臨秀驚忙睜眼，她看了一眼小桃，又看了一眼燕臨素，“jiejie你？”

    “往生骨笛救不了大哥與父親的……”燕臨素幽幽說完，她親手給燕臨秀擦了擦眼淚，捧住了她的臉，“答應(yīng)jiejie，以后好好做光明衙的衙主?！?/br>
    “jiejie，你知道我不想……”燕臨秀猛烈地?fù)u頭。

    “這次由不得你了！”燕臨素站直了身子，她對五長老道：“寒西關(guān)已封，柳州邊界已是晏歌的地盤，你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用小桃引開晏歌，我們趁機(jī)出海，我們也該回光明衙了?！?/br>
    “jiejie……”

    “到了光明衙，你就知道什么是你該做了的。”

    燕臨素最后丟給了燕臨秀一句話，便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她靜靜站在樹下，極為落寞地看著光明衙的方向，若有所思。

    燕臨秀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看見過jiejie這樣的神情了。

    她不禁有點害怕，她還記得，那年幾個jiejie一起入修羅場競選圣女，她舍不得jiejie，因為她知道，進(jìn)了那個地方，就鮮少有人能出來。

    “jiejie會回來的，阿秀不要擔(dān)心?！蹦菚r候的jiejie笑容總是暖暖的，她摸她的腦袋，極為輕柔。

    “可是我怕……”燕臨秀搖了搖腦袋。

    “別怕，阿秀最堅強(qiáng)了，你瞧，jiejie不哭，阿秀也不哭，對不對？”

    “jiejie……”

    “等jiejie出來。”

    “好……”

    那一場試煉足足用了七天，最后走出來的只有jiejie一個——她渾身是血，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shù)，她努力讓自己不倒下去，一步一步地從修羅場的白骨大門走出來。

    “jiejie！”燕臨秀哭著要去扶她，卻被jiejie身后的長老們用氣勁震倒在旁。

    “只差最后一步，若是她能撐過今晚活下來，她便是我們光明衙的光明圣女！”長老們厲喝燕臨秀，“三公子，你莫要接近臨素小姐，以免被她誤傷了?！?/br>
    “jiejie是不是很痛？”燕臨秀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她顫聲問向燕臨素。

    燕臨素抬起眼來，眸光肅殺，不再是當(dāng)初那般溫柔，就像……就像是惡鬼的眼睛，讓人看了害怕。

    燕臨秀不由得腳軟倒地，“jiejie……”

    “痛……”燕臨素顫聲開口，她眼眸中的兇煞之氣正在緩緩消退，“活著……好痛……好痛……”她朝著燕臨秀艱難地伸出手來，卻又艱難地縮了回去，“阿秀……jiejie好痛……你……給jiejie一個痛快吧！”

    “不……我要jiejie活著……我不要jiejie有事……不要……不要……求求你……jiejie……撐住……撐住好不好……”燕臨秀瘋狂搖頭，“我不想jiejie走了……你是我唯一的jiejie了……”

    “阿秀……”燕臨素驀地倒在了地上，她艱難地呼吸著，每一次都是幾近窒息的痛。

    “jiejie，我會陪著jiejie的，會一直陪著jiejie的……”燕臨秀還是忍不住出手去牽她的手，哪只燕臨素眸中突然閃過一抹兇光，她的手突然狠狠地抓在了燕臨秀肩膀上。

    指甲輕而易舉地抓入了血rou，燕臨素的鮮血沁入體內(nèi)，燕臨秀終是明白，此刻jiejie受到的是怎樣的痛楚？

    她痛聲大呼，左右長老連忙將她扯了回來，瞧見她只是傷了一點，終是舒了一口氣。

    “痛……啊……”燕臨素宛若修羅野獸一般嘶聲大呼，此時此刻，哪里還是從前那個溫柔jiejie？

    “jiejie……”燕臨秀突然淚然又喚了她一聲，她突然跪了下來，凄聲道，“若是……撐不下去了……jiejie……求你……求你……”她始終說不出那個字來，燕臨秀死死咬住下唇，早已哽咽難語。

    燕臨素直勾勾地看著她，突然滿是鮮血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來，“阿秀……你要讓jiejie……活呢？還是死呢？”

    “我……”

    “jiejie聽……阿秀的話……阿秀先求了jiejie活……”燕臨素全身顫抖了起來，仿佛在壓抑著巨大的疼痛，“下次……你再求jiejie……jiejie便聽你的……去死……”

    “不要，我以后不求jiejie，絕對不求jiejie！”

    “呵……阿秀……是個傻子……”

    “jiejie……”

    “jiejie……要活下來……一直……一直保護(hù)你……”

    “……”

    “阿秀……”

    那年最后，燕臨素挺了過來，秘術(shù)修成之后，幾乎算是脫胎換骨，她的樣子也不再是最初的樣子，唇色也再也沒有一滴血色，像是從墳冢中走出來的僵尸一樣。

    燕臨秀以為，這輩子她都不會開口求燕臨素一句，卻不想，今日在情急之下，還是說出了那個“求”字。

    如今她看著jiejie的側(cè)影，燕臨秀突然很害怕，害怕很快她會失去jiejie。

    “阿秀?！毖嗯R素突然低頭看著她，眸光是難得的溫柔，“jiejie希望，你永遠(yuǎn)都不要原諒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