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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光下,無論是刀槍棍棒還是斧鉞鉤叉都閃爍著冰冷的光芒,慘白扭曲,仿佛能聞到上面的血腥之氣。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頭,見百里驍從黑暗中緩緩而來,眸中被火光映著,猩紅一片。那表情仿佛在說,讓她隨便選一個用來自盡,免得臟了他的手。 蘇瑪勉強鎮(zhèn)定,嘴上笑著:“這里也挺好的,雖說是冷了點,但也不失情趣不是嗎?”。 一邊說,一邊腳下連連向后退,直到退無可退時,猛地撞到了兵器架上。 身后是冰冷的刀刃,身前是更冷的眸子,蘇瑪終于有些慌了。 百里驍走到她身前,垂眸看她:“你并不是云歡宗的人?!?/br> 蘇瑪心下一頓,臉色如常:“您說不是就不是,我也可以是您的人.....” 百里驍不理她的話,接著道:“媚功上乘者,可惑人心志。但絕不會有你這般......” 這般厲害。幾欲要將人的靈魂吞噬。云歡宗的媚功可讓武者血脈有如火燒,撩人欲焚。但眼前的女人,只消一眼,就似要將人的靈魂抓在手里,肆意揉.捏。 若不是他常年在無上峰峰頂修行,受雪打風吹之苦,心志堅定。可能早就被對方奪取神志,吸了功力去。 蘇瑪心道果然是百里驍,一眼就能看出她與云歡宗的人的不同。只是這其中蹊蹺她是絕不能承認的,否則又像是上兩次那樣一個漏洞滾出越來越多的疑點,到時候洗也洗不清了。 她挑眉笑道:“那是你遇到的人功夫不到家......”她眸光一轉:“再說我可沒用功夫魅惑你。你和我兩情相悅,峰主就莫要不承認了.....” 百里驍?shù)纳硇螕踝×舜蟀氩糠值臒艄?,面孔模糊了,眼睛還是一樣地清亮。他似乎在思索她話中的真假,沒有說話。 蘇瑪又大著膽子湊過去:“你若是不信,就拿一個秘密交換。你告訴我你胸.前藏的是什么,我就告訴你實話怎么樣?” 說完,她屏息地看著他。 百里驍偏過頭,昏暗的燈光下長睫微垂,似在思索。 在這種沉默中,蘇瑪下意識地有不好的感覺。她最了解對方。百里驍最沉默的時候就是最可怕的時候。 果然,她一抬眼。就看見對方抬起袖子,一股澎湃的內(nèi)力瞬間就席卷了過來。 蘇瑪一驚,千鈞一發(fā)之際,她下意識地偏過頭,一句話也脫口而出:“百里驍!” 她不知此時該說什么,就像是上次死在他的懷里,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化作了他的名字。 這聲音帶著三分驚慌與急切,還有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百里驍一怔。很少有人這么連名帶姓叫過他。 凡是叫過“百里驍”這三個字的,大多和他有過血海深仇。他們或是咬著牙,或者紅著眼。恨不得將這三個字嚼碎了,咀嚼出血、研磨出沫,再狠狠地啐在地上方解心頭之恨。 然而唯一一個不帶著恨意叫他的名字的,也是無聲的。像是春日的風,顫.抖地吐在他的耳邊,帶著疼痛的喘息與哽咽的停頓。 雖是無聲,但卻像是鐘鳴,無窮無盡地回蕩在他的心里。 轟隆一聲,整個兵器架頓時四散分裂,武器叮當?shù)厣⒙湟黄?,帶動起風聲,連火光都明滅了一瞬。 半晌,室內(nèi)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蘇瑪抱著頭,以為自己這次又要魂歸西天,但是等了片刻,卻發(fā)現(xiàn)自己毫發(fā)無損。她試探地抬眼,見百里驍垂著眸子,似乎有些怔忪。 她偏過頭,見被打中的不是她身后的兵器架,而是旁邊的兵器架。她不由得有些意外。按理來說百里驍武功高超,無論是劍法還是掌法都登峰造極,不可能會打不中啊......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到旁邊四分五裂的兵器架,暗暗預想那股力量打在自己身上的情況,不由得心有余悸。 她抬眼,見百里驍轉頭過來,她剛想說話。對方卻像是看見了什么一樣,臉色一變。猛地走過來。 蘇瑪一驚,下意識地向后一退,卻發(fā)現(xiàn)退無可退:“你這人怎么不死心呢?” 好在百里驍無意殺她。只是蹲下身來從層層殘缺的武器中,撿出一枚暗器來。 那暗器通體漆黑,似乎吸收了所有的光源,讓人看不清楚棱角。僅是見了,就讓人微微發(fā)寒。 只是若仔細看了,才可看見在暗器的背后,有一塊細小的山石紋。 這紋路...... 百里驍眸光一閃?;鸸庵校肫鹇宄堑哪菦_天的zha藥、滿地的殘骸,還有咆哮的火龍。 劍光游.走,玄霧劍上的紋路漸漸與他手中暗器上的重合...... 蘇瑪見他半晌不語,臉色青白,不由得有些惴惴:“你、你怎么了?” 百里驍一抬眼,卻突然胸腔一震,嘔出一口血來。 蘇瑪大驚,下意識地扶起他。百里驍單膝跪地,狠狠地握住那枚暗器,掌心鮮血淋漓而不自知。 他瞳孔瘋狂顫動。他不明白為何和煉刃谷有關的東西能出現(xiàn)在無上峰的兵器庫里。 這兵器庫是自第一任峰主在的時候就傳下來的。在他之前一直是父親在使用??催@暗器年頭,定然是以前打造的。且出自煉刃谷之手。 他想起在洛城會館里葉震天說過的話,胸腔一陣一陣地憋悶。 難道說二十年前還有他不知道的秘密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