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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驍將藥一飲而盡,待胸中翻涌平復后,問:“那日圍墻上的黑衣人可有眉目?” 龔叔嘆氣:“絲毫未有。那些人來無影去無蹤,自洛城會館之后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實在令人訝異。” 百里驍皺眉,龔叔念了念江湖上幾個有名的門派,詫異:“據(jù)老夫所知,能在會館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藏匿炸.藥,且各個身手高超,這樣的門派寥寥無幾。更何況此次是專門針對魔教而來......”龔叔“嘶”了一聲:“難道是另有隱秘力量,想要挑起江湖爭端,坐收漁翁之利?” 窗外狂風乍起,席卷木窗叮當作響,冷風攜雨溜了進來,落在火燭上。 屋內(nèi)明滅一瞬。 龔叔道:“也不知那幕后之人到底有多大的力量,竟然能將這一代的神偷找來。我還記得戴元的師傅戴驥年輕時,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沒想到他的徒弟竟然如此不堪,竟自甘墮落做出陷害之事。” 百里驍微一抬袖,木窗無風自動。燭光跳躍,他眼中波光一動:“制定如此龐大計劃,牽扯之人如此之多,定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且從神劍而起,環(huán)環(huán)相扣,定會留下蛛絲馬跡,若是調(diào)查,需從頭查來?!?/br> 龔叔點頭。 兩人閑話片刻,百里驍送龔叔回去休息。 轉(zhuǎn)身,屋內(nèi)安靜一時,突然道:“查到了什么?” 從梁上落下一道黑影,單膝跪地:“回峰主。葉鳴自從得到神劍之后,便回了烈火山莊。武林各派蠢蠢欲動,欲讓山莊交出神劍。但有葉震天坐鎮(zhèn),不敢輕舉妄動?!?/br> 百里驍走到窗前,眉眼隱藏在黑暗里:“葉鳴的身世可有查清?” 墨影恭敬地交上來一沓紙。百里驍借著燈光看了,眸光微閃。 葉鳴的身世很平凡,也很不平凡。二十年前,葉夫人桑竹云帶領著家仆去感業(yè)寺祈福,回程路上突遇山賊。時值暴雨。桑竹云受了驚嚇,眼看即將臨盆,于是堅持到了山下的小木屋內(nèi)內(nèi)獨自生產(chǎn)。 為防止山賊追來,她咬牙忍痛,竟是不哼一聲,生生咬破了舌尖,這才生下了葉鳴。卻也筋疲力盡,就此昏迷。 桑竹云在意識模糊之前生怕孩子哭叫引來追兵,但據(jù)幸存的家丁表示,在沖進木屋之前,并沒有聽到一點聲響。直到?jīng)_進屋后,抱起鮮血淋漓的孩子,這才聽到一聲洪亮的哭叫。 葉莊主大聲贊賞孩兒乃是天降祥瑞,不哭不叫保住了自己和母親的性命。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于是賜名“葉鳴”。 百里驍放下這薄薄的一張紙,眸光微閃。 無論是何人,舔犢之情大抵是一樣的。 窗外雨聲漸歇,卻帶著潮氣絲絲縷縷地鉆進屋里,連燭光都暗淡了不少。 百里驍沉默了一下,將這張紙置于燭火之上,待火苗席卷字跡之后,眸中愈發(fā)晦暗。 三個月前,父親曾問他為何要將玄霧劍交給葉鳴。他答是為了在江湖上引起紛爭。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懷疑葉鳴。 他雖內(nèi)斂,對一切漠然,但并不是毫無所覺。 在他第一次遇見戴超的那夜,他清楚地看到從葉鳴的劍上冒出一陣火光。那火光剛烈霸道。他知對方在崖下有奇遇之后便不以為意。 但直到他碰到了玄霧。 他發(fā)現(xiàn)上面的力量和葉鳴身上的如出一轍。 所以,玄霧到底和葉鳴有什么關系?對方是否和他一樣,也帶著一層面具,那些俠肝義膽,那些正直善良都是徹頭徹尾的偽裝? 又或者,對方也毫不知情,也只是這巨大的迷局的一枚棋子? 無論如何,他既然握持不住玄霧,反倒不如順水推舟,將玄霧劍送給葉鳴。 如果,幕后之人想要坐山觀虎斗,他就不妨把這潭水攪得更混一些。 如今他調(diào)查葉鳴的身份,暫時查不出什么蹊蹺。只能等待時機。尚好無上峰一反常態(tài)迎敵而上,勢不可擋,讓對方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他收斂了情緒,道:“繼續(xù)跟蹤他?!痹掝D,見窗外略有微亮,語氣微寒:“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那些人按兵不動,只是因為這神劍帶來的好處還不足以使其付出生命,若是在這上面再加一層利益......” 墨影一愣,馬上領會:“屬下明白?!?/br> 他抬了一下指尖,燭光一閃,屋內(nèi)頓時少了一點冷意。百里驍見外面天光大亮,吹滅燭火。 視線瞄到桌上的藥碗。眉目一動。 他的眸光似被清晨的寒霧染上了涼意,澄澈透亮。 他的內(nèi)傷早已痊愈,這碗藥自然不是治療內(nèi)傷的。 他曾問父親,為何自己會受玄霜禁訣反噬,可是因為這功法有所不妥。 百里一海面上毫無波動,道他是練功cao之過急,受到反噬也是自取其果。 但百里驍明確地知道,他練功雖不曾有一絲懈怠,但從不貪快冒進,更談不上是cao之過急。 只是自從他回峰后,巫云時時送來補藥。并告誡他若想康復,需暫緩練功,好生休養(yǎng)。 他察覺不對,再三逼問之下,對方才長長嘆一口氣,道他內(nèi)力有疾,乃是因為自己幼時在無上峰峰頂長大,夜以繼日頂風冒雪練功不綴,導致小小年紀就寒氣入體。 玄霜禁訣更是寒涼之功法。 他練這禁訣一天,身上的寒毒就更重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