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了(上)
三天后,顧長歡喬裝成上京投靠親戚的民婦,躲在南城邊一家她還在挽月樓時就經(jīng)常去打聽小道消息的如來客棧里。 這天,她卻從在客棧歇腳的衙差口中聽到了一個消息。 一位衙差打扮的年輕小伙子突然激動地道:“你聽說了嗎?上頭好像捉到了一個叛軍頭子……” 另一位年長點的衙差探身,低聲道:“難不成是那位……前鎮(zhèn)國將軍?” “對對對!” “你別激動,小點聲……” 年輕衙差繼續(xù)道:“聽衙里的兄弟說,上面正在擬圣旨呢!幾日后,他就會在城門前斬首……”突然,他放低了音量,“還說鞭尸示眾……” 與兩人同桌卻一直默不作聲的一位老衙差突然抽開身,發(fā)出了聲長嘆,感慨道:“唉,想當年那人還是統(tǒng)領(lǐng)戰(zhàn)天軍時,我還曾想過去參軍,為的就是有日被編到戰(zhàn)天軍麾下,當一回?zé)嵫脻h……” 他再嘆了一聲,“卻沒想到啊,真是物是人非啊!” 另外兩人仿佛感受不到老衙差話里的唏噓,其中一人想到斬首那場景,那滿地的腥紅rou沫,一片“狼藉”,撇撇嘴,“看來到時我們又得有一陣子忙活咯!” …… 顧長歡緊緊地捏著茶盞,垂首斂目,抑制住自己呼之欲出的殺意,慢慢地隱沒在了客棧的人流中。 ———— 一周后,客棧里來了一位貴人。 馬車駛?cè)肴鐏砜蜅:螅瑤酌晷《B忙出來恭迎。一名衣著樸素的中年人被小廝扶著,慢悠悠地踩著腳凳下車,舉手投足間都顯露出高貴氣質(zhì)。 掌柜匆匆地從里面迎了出來,在那人面前行了個禮,“小人鄧錢見過秦相,有失遠迎,還請秦相恕罪?!?/br> “無礙,進去吧?!?/br> 話畢,秦年頭也不回,徑直向前走去,掌柜連忙在后跟上。 站在窗前的顧長歡看著樓下的秦年,心想,她終于把他等來了。 “出門在外,還是叫本相秦爺吧。” “是是,秦爺,今日還是照舊?” 秦年揮了揮手,掌柜識時務(wù)地點頭退下了。秦年帶著小廝,徑直往樓上他常年訂的包廂走去。 品著頂尖的西湖龍井,秦年盯著窗外樓下人來人往的集市,想到了不久后,眼前的盛世繁華將會在戰(zhàn)火中成為一片廢墟,深邃的雙目下光芒漸漸消失…… 就在顧長歡下樓正要去找秦年時,一樓的客人一改往常地聚在一起,好像在討論著些什么。 放慢腳步,顧長歡凝神一聽。 “西真女王居然帶著兵在我方軍營附近駐扎,而且,聽說他們最近還開始練起兵來了!” “喲,這西真女王膽子可真夠大……” “可不是嘛!” 不是還有大半個月嗎?西真那邊怎么這么早就壓境了? 看來,戰(zhàn)天策被囚一事讓那邊加快動作了,顧長歡暗忖。 …… 站在秦年定的包廂外,顧長歡躊躇不決,她原先的計劃已被打亂了,如今也不知道進去后該做什么。就在此時,包廂里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聲音。 “水開了,不進來喝杯熱茶?” 聞言,顧長歡雙目半瞇,眼里都是警惕。但一剎那后,她毫不猶豫地把門推開。 待她進房后,秦年頭也不抬,依舊望著窗外,仿佛在跟熟人打招呼般隨意地道:“等很久了吧……” “的確等宰相挺久的?!?nbsp; 顧長歡直接回道。 “恕本相直言,將軍夫人這個忙,我?guī)筒涣四??!?/br> 聽到秦年開門見山的拒絕,顧長歡臉上毫無波瀾,她拾起茶盞,儀態(tài)端莊地品了口,“我都還沒開口,秦相難道不想聽聽我要說什么?” 秦年答非所問,“這茶如何?” 顧長歡把茶盞擱在桌上,單手撐著下巴,“若秦相把這茶帶入宮中,可能還可以從皇后娘娘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評論……不過,我倒是品不出什么來?!?/br> “夫人的性子的確如世人所言般直率?!鼻啬晖欓L歡杯子里再添了些茶。 “既然如此,我就直接跟你說吧,不出七日,西真就會攻城?!?/br> “等等,你是從哪里聽說的?不,你為何如此肯定……” 顧長歡隨意地倚在椅子上,漫不經(jīng)意道:“戰(zhàn)天睿那小子沒跟你們說吧,畢竟秦相跟自己的岳父容相相比,確實少了那么一層關(guān)系……” “在皇榜上,鎮(zhèn)反倒是在南邊如火如荼地進行,可實際情況到底是如何……” 見已經(jīng)引起秦年的興趣,顧長歡施施然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再慢條斯理地道:“顧家總舵在南邊勢力龐大,從我兩位表哥口中得知,趕在西真大軍后面的,就是戰(zhàn)天啟的起義軍!” “至于戰(zhàn)天啟站的是那一邊,那是人家的選擇。不過嘛,大軍還未攻城,秦相如今還有時間……” “啊對了,我的表哥還跟我說了,秦寺卿他們從京都一路游玩途徑江南,如今正在顧家拜訪?!?/br> 聽到顧長歡話里有話,秦年臉色大變,猛地站起,斥道:“你!你竟敢!竟敢威脅我!” 顧長歡一改慵懶的神情,目光逼人地直視著秦年道:“秦相這是什么話,在我們顧家人的庇護下,遠在南邊秦寺卿的安全絕對有保障?!?/br> 沉默不言,秦年臉色陰沉地看著窗外,不知內(nèi)心在思量什么。 見此,顧長歡起身走到秦年面前,“秦子律去拜訪顧家,是他自己的選擇。而秦相的選擇,卻能直接影響到秦子律的未來。” 她探身在他耳邊耳語道:“不過,秦相是歷經(jīng)兩朝的老臣子,不也早已知道朝中的趨勢如何了嗎?您這般居安而不思危,戰(zhàn)天睿和容相倒是喜聞樂見??墒前?,當大軍進城之時,您可有想過下一位新君會如何看您?” “而且,即使秦家能躲過這一次的戰(zhàn)火,可秦家能撐過新一輪的權(quán)勢之爭嗎?” …… 翌日,顧長歡就收到了秦年的親筆信。 秦年終于愿意協(xié)助她了! 不過,幫她還有別的要求就是了。顧長歡粗略地看了眼秦年列下的條件后,就把信收好了。 昨天她跟秦年信誓旦旦說的一番話里,有一半她是不確定的。當時,她只是怕秦年猜到她孤立無援,才在他面前虛張聲勢。以后發(fā)生什么,無論是她還是秦年,兩人其實都是無法預(yù)料的。但如今她的首要任務(wù),就是把戰(zhàn)天策從戰(zhàn)天睿手里救出來。 如若能把人救出來,即使要她死在秦年刀下又如何!只要想到戰(zhàn)天策三年前遭受非人的虐待還有他如今的處境,她真的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隔天清早,一輛馬車就停在了如來客棧的后門。顧長歡喬裝成一位官家夫人上了馬車,往出京的城門駛?cè)ァ?/br> 如今,她的新計劃就是讓秦年把她送出京,與西真女王暗中會合。 她曾經(jīng)的確想要靠秦年進宮救戰(zhàn)天策。但各路大軍正在往東陵京都趕來,若她此時獨自進宮,已經(jīng)來不及救戰(zhàn)天策了。更甚的是,當她見到戰(zhàn)天策時,戰(zhàn)火很有可能已經(jīng)蔓延至皇宮里。她武功盡失,帶著一個虛弱的戰(zhàn)天策,留給他們逃出皇宮的時間并不多。 顧南和程美娘那邊受戰(zhàn)天策叮囑,不會讓她冒險才不支援她。因此,她此時能做的,就是尋找新的援手,同樣視戰(zhàn)天睿為敵人的西真女王。 ________ 想重申一遍,我沒有棄坑,只是卡文了。。。嚴重地卡文。。。真的,我連HE和BE都想好了【捂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