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誤入正途_分節(jié)閱讀_26
咸澀的鐵銹味在陸明琛的口腔中蔓延開了,咳嗽漸漸停歇,他回過神,張手掩住唇畔,看著這一片狼藉,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花滿樓已被這短短幾秒內(nèi)發(fā)生的事所驚到了,并非因為這散亂滿地的茶葉和白瓷碎片,而是因為陸明琛的身體。 他知道凡是從戎之人,必定會落得一身的沉痾,但聽陸明琛紊亂的氣息,并不像是一般的疾病。 他蹙起眉頭,站起了身,伸手扶住因為剛才的疼痛有些脫力的陸明琛,陸哥,你……七童冒犯了。 陸明琛并沒有回答,其實是他此時根本聽不清花滿樓在說些什么,此刻他的心肺猶如一把利刃橫在了當中,不斷地攪動著他的心口,痛得他面如蠟紙,毫無血色。 花滿樓比不得那些久譽江湖的神醫(yī),但他的醫(yī)術(shù)其實也算不錯,至少比一般醫(yī)館裡坐堂的大夫要好得多。 他的手搭在了陸明琛的脈搏之上,神情變得越來越凝重。這脈象,極為雜亂無章,混亂不堪,絕非一般的傷病。 陸哥……花滿樓放下手,臉上滿是憂色。感受到陸明琛的隱忍疼痛苦,微抿唇角,抬手點住了對方身上的xue道。 他扶住陸明琛靠過來的身體,將對方在小樓的客房裡安置好,自己坐在房間的椅子上,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故友久別重逢,本是一件再令人歡喜不過的事情。只是得知故友身染重病的消息,這層本該留存于心中的喜悅,此時被沖了個一乾二凈。 黃昏已至,當太陽落下,塬本明亮的小樓霎時變得昏暗了起來,彷彿因為主人眉間的愁緒,而落了一層灰。 20.第二十章佳偶天成20 lt;/stronggt;客房裡窗戶緊閉。 黑暗處,花滿樓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陸明琛的病他沒有把握治好,但緩解一兩分他痛楚的藥方他還是能夠開出來的。 花滿樓的動作很快,寫藥方,抓藥,短短功夫內(nèi)完成,只是煎藥稍微費了一番功夫,不過也不過半柱香的時間而已。 把藥碗放在一邊的木桌上,花滿樓伸手解開了對方的xue道。 陸哥。房間裡很安靜,花滿樓不由得壓低了聲音,輕聲地叫仍舊還未徹底清醒過來的陸明琛。 苦澀而濃重的藥味漸漸在空中瀰漫開來,陸明琛蹙了蹙眉頭,被熏得清醒了幾分,他捏了捏眉心,目光落在桌上的那碗藥上,抬眸看著花滿樓,嘆氣道:麻煩你了。 花滿樓的身上還殘留著濃厚的藥香,而這小樓只有花滿樓獨自一人,并無奴僕,這煎藥之人,便只有花滿樓了。讓一個目不能視的人為自己勞累,陸明琛的心裡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身為一個瞎子,花滿樓的感官比之常人,要敏銳得多,他輕而易舉就察覺到了陸明琛此刻身上的情緒。 他笑了笑,陸哥,這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掛懷。何況這藥并非他煎的?;M樓心中輕嘆一聲,端起了桌上的藥。 白瓷碗此時的熱度漸漸地冷卻,心中估計著冷熱大約已經(jīng)差不多,便把藥碗端到了陸明琛的面前,陸哥,你身上的傷……七童醫(yī)術(shù)淺薄,無能為力,這藥有定神靜心的效果,服用后你大概會舒服許多。 這類藥蒙神醫(yī)也開過,的確能夠緩解幾分陸明琛身上的痛苦,只可惜,到后期,這藥便慢慢失去了效果。 然而陸明琛自然不會對花滿樓這么說,也沒有人會拒絕來自好友善意的關(guān)心。 他微微一笑,伸手接過了花滿樓手中的藥。藥汁很苦,堪比黃連,簡直能叫人的味覺麻木。不過陸明琛近來喝藥如飲水,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他仰頭將黑色的藥汁一飲而盡,面不改色放下了藥碗。 陸哥,你先在這裡休息片刻,有事儘管叫我。自己開出的藥方,藥效如何花滿樓自己自然知曉,他輕聲說道,彷彿怕自己的聲音再大一點兒便會影響陸明琛的休息一般。 這幅樣子回去被太子長琴見了,只會讓對方平添擔心。好在自己離開時曾經(jīng)和對方交代過,晚點回去倒也沒有什么關(guān)係。 陸明琛嘆了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任由翻涌而上的困意將他淹沒。 花滿樓站起身,替陸明琛蓋上被子,輕步往門邊走去,又拿了一盞燈。 花滿樓是瞎子,瞎子本不該燃燈的,因為他早已習慣了黑暗。 這燈是他為陸明琛準備的。 身為常人,若是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周圍一片漆黑,又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那定會心生不安。作為主人,他為何不做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花滿樓將燈擱在桌上,悄然無聲地走到了門外,伸出手,輕輕將門帶上。經(jīng)過長廊的拐角處,木梯旁邊的窗戶尚未合攏,半掩半開,皎潔的月光如流水一般流瀉而下,落在了窗臺上,旁邊的幾株無名花在月光下幽靜地綻放,白色的花瓣纖塵不染,散發(fā)著清新淡然的香味。 珍藏已久的花終于開了,月色醉人,花滿樓本該坐于窗前靜靜品味,然而此時此刻,他心神不寧,竟根本沒有注意到,逕直走下了樓。 嫂子。白衣青年正站在樓梯口,見他下來,將烏黑幽靜的眸子探向他,并不因為他的稱唿而奇怪,反而問道:他睡了嗎? 剛睡下?;M樓回答道,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自己表哥的妻子,因陸明琛,他們兩人已經(jīng)認識?;M樓也已經(jīng)記住了對方的氣息和腳步。 他不奇怪自己表哥的妻子為何扮作男子,也無意追問,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藏住的秘密,又何必選擇去解開。 有勞表弟了。太子長琴垂眸道。 一個不愿讓對方擔憂,一個為了讓對方放心,便裝作不知?;M樓的臉上漸漸染上一層憂郁的色彩,那是因為自己只能旁觀,無能為力的悲哀。 半晌無言,太子長琴輪迴多世,心思非常人所能及,若是他想開口,就絕不會讓對方接不上話。 只是他現(xiàn)在并不想開口。 花滿樓心思敏銳,又善解人意,自然不會勉強對方。 我上樓看看。許久,太子長琴說道,修長的手搭在了木梯的扶手上,他的腳步很輕,如同踩在了云朵上,如果不是花滿樓耳力非比尋常,恐怕根本聽不見這輕微如塵的聲音。 花滿樓嘆了一口氣,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這是第幾次嘆氣了。 夜?jié)u漸深沉,四週一片寂靜。 就在這寂靜中,小樓裡闖進了一個十七八歲的素衣少女。 她神情很驚慌,唿吸也很急促,頻頻的回看身后。 花滿樓怔了怔,隨即反應了過來。大門總開著,這位素衣少女顯然是在驚慌中無意闖進來的。 我……我能在這裡躲躲嗎?素衣少女有著一雙小鹿似靈氣十足的雙眼,此刻眼睛裡佈滿了恐懼。 花滿樓雖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能聽得見她聲音中的恐懼。 小樓的門從不曾關(guān)上,正是為這些有難之人所準備的,于是花滿樓壓下了心底的擔憂,展開了一個溫暖的笑容,點了點頭,自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