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風(fēng)在那場演習(xí)之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前出現(xiàn)了藍(lán)色螞蟻，他立刻意識到是怎么回事，就去向預(yù)備役管理委員會告發(fā)了這件事。然后他們整個小隊都被開除了?！?/br>
    賀行聽到這里，有點緊張：“言喻風(fēng)呢？他也被開除了？”

    “當(dāng)時的規(guī)定就是，任何使用過‘藍(lán)色螞蟻’的學(xué)員，都不可以留下。這是鐵一樣的紀(jì)律，是不可逾越的底線。所以言喻風(fēng)也離開了。只不過因為他是告發(fā)者，所以委員會沒有在他的檔案里留下不良記錄。如果沒有那件事的話，他現(xiàn)在也許是我的修復(fù)師呢？”

    何歡感嘆了一聲。

    賀行哼了一下：“您可別自我感覺良好了。憑什么是你的修復(fù)師呢？搞不好……”

    搞不好是城哥的修復(fù)師……不，言喻風(fēng)如果參加過黑魘之戰(zhàn)，也許現(xiàn)在連畫畫的心情都么有了。

    “所以，明天的比賽，你一定要贏。對于言喻風(fēng)來說，就算不能開戰(zhàn)艦，開飛艦也好。他只是需要一個理由回到艙體里。如果你們能組隊拿下力盾飛艦錦標(biāo)賽的冠軍，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安慰吧?！?/br>
    “嗯……那明天你要當(dāng)舵手嗎？”賀行問。

    “當(dāng)然。明天的比賽水平肯定會很高。都是我的老同學(xué)啊?！?/br>
    能活下來的，都是有水平的。

    “我跟你一看就八字不合，要不然你帶著葉陽跟他們比，別拽上我了?！?/br>
    何歡垂下眼，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我們可未必八字不合?！?/br>
    賀行莫名就想到前幾天在零度空間里，自己一直興奮地點【下一局】。

    何歡又說：“而且我跟言喻風(fēng)的賭約是我能找到火控手把他給轟掉。你不上場，這個賭約就不成立了。賀行，你是不是很怕萬一匹配測試的結(jié)果出來，發(fā)現(xiàn)我是最適合你的舵手？”

    這是第一次何歡離他說話那么近，就連他眼角很淺的笑紋賀行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當(dāng)我白癡??？飛艦又不是戰(zhàn)艦，我跟你的匹配度哪怕是負(fù)數(shù)，都沒影響?！?/br>
    “哦?！?/br>
    “還有，把你的手放下去，我跟你不熟?！辟R行露出嫌棄的表情。

    “我本來想說，你要是叫我一聲‘哥哥’，我就讓你騎‘木星颶風(fēng)’。但是看你這個樣子，拼命要跟我拉開距離，這聲‘哥哥’我就別想了?！?/br>
    何歡走到摩托車前，將安全帽扔給賀行。

    “什么？你讓我騎？你真的讓我騎？”賀行拎著安全帽問。

    “是啊。但你那么討厭我……我看我還是……”

    “你沒騙我？我叫了你，你就讓我騎？”

    “那你倒是叫啊?！焙螝g說。

    何歡看向他的眼睛很亮，讓賀行莫名想起了環(huán)繞月球飛行的時候，看到的萬千星辰，漂亮得讓賀行挪不開視線。

    他的心頭也跟著溫?zé)崞饋?，喉間卻像是被什么扼住了，上下不得。

    賀行咬著牙，哼了兩聲：“嗯嗯……”

    為什么要叫“哥哥”？

    死何歡就是故意惡心人。他都快二十了，見到比自己年紀(jì)大的喊聲“哥”就好了。

    “哥哥”，聽起來就跟小姑娘撒嬌一樣。

    “你說什么啊？我聽不清?！?/br>
    何歡靠坐在摩托車上，雙手撐著摩托車的坐位，看向他。

    賀行從小到大都沒有想過，他只是用略微親昵的方式去叫某個人，就會如此緊張。

    又如此期待。

    甚至于他知道，這一聲“哥哥”并不是結(jié)束，何歡也許會要求更多。

    “嗯嗯……能換一個嗎？我叫你歡哥行嗎？你又不是我親哥……”

    “哦，我現(xiàn)在想想是有點rou麻。那就還是不為難你了?！?/br>
    何歡作勢就要跨上車，“走吧，哥帶你回去。”

    賀行習(xí)慣了獨來獨往。要他用親近的方式對某個人，他不習(xí)慣。

    而且，按照他那種連裝都懶得裝一下的直爽性格，不想叫就絕不會勉強自己。

    可是他真的好想騎一下“木星颶風(fēng)”啊。

    “哥哥?！辟R行叫得又快又短。

    何歡拍了拍后座：“別磨蹭了，趕緊上來?！?/br>
    賀行的眼睛一瞪，大聲說：“我剛才叫了你了！”

    “哈？你叫了我嗎？我戴了安全帽沒聽見?！?/br>
    何歡把帽子又摘了下來，將落下了的發(fā)絲向上捋了一下，當(dāng)他的發(fā)絲落回耳畔的時候，賀行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sao了一下。

    莫名覺得對方多了點自己沒有的成熟味道。

    叫出口了一次，再叫第二次好像沒那么膈應(yīng)了。

    “那我再……再叫一次，你別騙我。”

    “我不騙你。我最不愿意騙的就是你?！焙螝g說。

    正好到了學(xué)校下課的時候，一陣鈴聲響起。

    賀行被驚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自己再叫一次對方又說沒聽見，他一把拽過了何歡的襯衫領(lǐng)口，靠在他的耳邊說：“哥哥?！?/br>
    兩個字而已，溫?zé)岬臍庀⒁约皫е倌隁赓|(zhì)的聲音響起。

    賀行剛想要離開，對方的手忽然伸了過來，扣住了他的后腦勺，直接壓進(jìn)了自己的懷里。

    腦子里嗡地一聲，賀行傻了。

    他的鼻間又是那股讓人熟悉的味道，還有何歡的呼吸聲，像是壓抑著什么，讓賀行心悸。

    賀行推開了對方，拍了一下車頭：“喂，換我開了。說話算話！”

    何歡的臉上有那么一瞬的驚訝表情，然后無奈地笑了。

    這種無奈，讓賀行有一種錯覺，對方好像很難過被他推開。

    “你開。上東郊高速吧，不然速度起不來?！焙螝g說。

    賀行迫不及待地坐到了前面，何歡剛坐上來他就發(fā)動引擎沖了出去。

    何歡直接從后面一把勒住了他，隨著賀行的角度向前傾，何歡幾乎貼著他的后背。

    他胸膛比賀行想象的熱度更高，那雙手臂的力量讓賀行感覺到對方像是要將自己禁錮起來，往他的懷里摁，一直摁進(jìn)骨頭里。

    可賀行卻不覺得害怕，因為他能隱隱感覺到對方在壓抑著，想要保護(hù)他，而不僅僅是扼制。

    每當(dāng)賀行加速時候，腰腹用力，對方的胳膊就會收得更緊。

    何歡的手臂勒得越緊，賀行就越是有一種安全感。

    一上了東區(qū)高速，賀行就越開越快，風(fēng)一般的速度讓賀行想要高聲呼喊。

    身后的何歡不說話，他就一直開一直開，開了快一個多小時，賀行意識到何歡是有活動范圍的。

    離開這個范圍，就是違反紀(jì)律，他停了下來。

    “怎么停了？”

    隔著安全帽，何歡開口問。

    “怕你離開基地范圍太遠(yuǎn)，艦隊派人來抓你?！辟R行悶悶地說。

    他低下頭，才發(fā)現(xiàn)何歡的手還是沒有讓開，然后他樂了起來。

    “哈哈哈，你抱我抱這么緊，是不是很害怕?。　?/br>
    何歡無所謂地回答：“因為我很惜命的?！?/br>
    “那我往回開了?！?/br>
    “回去吧?！?/br>
    “我想去趟下城區(qū)?！辟R行說。

    “去那里干什么？”

    “買過一條褲子?！?/br>
    畢竟自己的大花馬褲被言喻風(fēng)給嘲笑了。

    “沒那個必要，拿我的給你穿吧。我反正常年在基地里，也沒機會穿?！?/br>
    聽何歡這么說，賀行總覺得自己那聲“哥哥”好像換來了不錯的待遇？

    “不要錢吧？”賀行很認(rèn)真地問。

    “不要錢?！焙螝g笑著回答。

    他們開回了市區(qū)，去了何歡的舅父舅母家。

    站在門口，賀行就有點后悔了。

    “我既不是你同學(xué)，也沒跟你一個基地，跑到你舅父舅母家有點奇怪吧？”

    何歡回頭笑了一下：“可惜他們不在家。如果在的話，應(yīng)該會很喜歡你，給你切水果，塞很多零食?！?/br>
    “怎么聽你說的，又是把我當(dāng)小孩來看？”

    何歡站在玄關(guān)，給賀行拿了一雙拖鞋。

    賀行一開始沒穿進(jìn)去，何歡轉(zhuǎn)過身來半蹲在地上，幫賀行把拖鞋穿上。

    被人這樣照顧，賀行下意識縮了一下腳。

    “賀行，有時候別人對你好并不是覺得你是小孩或者同情你，覺得你需要照顧。而是因為你是他們的朋友，或者你讓他們覺得值得?！?/br>
    他就這樣抬起眼，帶著淺笑，蹲在地上看這賀行。

    何歡骨子里是驕傲的，別問賀行為什么知道。因為厲害的戰(zhàn)艦cao作員都很驕傲。

    可就是這樣一個驕傲的人，卻仰視著賀行，讓賀行有一種自己很珍貴，而且是何歡求而不得的珍貴。

    心臟里有一種奇妙的滿溢感。

    何歡站起身來，把公寓里的燈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