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對手最恐懼的時刻，便是[狂瀾21]狙殺的時機。

    它蜻蜓點水般從死神面前掠過，對手卻撞進了月球的隕石坑和山脈之中。

    接下來就是紅藍雙方主戰(zhàn)艦的一對一大決戰(zhàn)了！

    兩艘戰(zhàn)艦繞著月球高速飛行了三周，[鳳凰zero]竟然完全找不到狙殺[狂瀾21]的角度，反而被[狂瀾21]牽著鼻子快要把月球炸成麻子臉。

    賀行的膝蓋抖動了起來，他有一種預(yù)感，[狂瀾21]并不是被動地被對手追著嚇跑，它是在尋找機會，尋找一個一擊即中的機會！

    就在[鳳凰zero]火力碾壓到把它困在一個大隕石坑里的時候，[狂瀾21]忽然利用坑底的凹陷，向上高速滑行。

    它對角度和慣性的掌控爐火純青，就這樣殺到了敵艦的上方。

    就在賀行以為它會狙殺[鳳凰zero]的時候，卻沒想到它把能量盾的強度開到最大，泰山壓頂一般直接撞在了[鳳凰zero]的頭頂上。

    [鳳凰zero]也開啟了能量盾，但是雙方所處地勢不同，[狂瀾21]直接被互撞的力量彈出了隕石坑，而[鳳凰zero]卻被撞進了隕石坑的底部。

    霧草！賀行在心里為[鳳凰zero]著急，必須趕緊撤離！否則這家伙就要放大招了！

    賀行第一次有了“喘不過氣要死了”的感覺，代入感強得他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了！

    當(dāng)[鳳凰zero]飛離隕石坑的剎那，[狂瀾21]忽然貼著地面飛過來！

    賀行站在上帝視角都毫無預(yù)料，他甚至懷疑[狂瀾21]是要去自殺！

    不！不！不！你不敢撞！你又在嚇唬[鳳凰zero]了！

    但是[狂瀾21]距離[鳳凰zero]越來越近，兩架戰(zhàn)艦的能量盾眼看著又要撞在一起，賀行的心臟繃到了嗓子眼，太過真實的模擬場景讓他覺得自己也會被[狂瀾21]所摧毀！

    [鳳凰zero]的火控手非常強大，在這個時候仍然不放棄地射擊，但角度實在不佳，都被[狂瀾21]的防御師擋了下來。

    就在賀行以為[狂瀾21]就是要和對手一起死的時候，它忽然向下猛火轟炸，借力向上而去，忽然一個點射，巧妙而強悍地解決了[鳳凰zero]。

    一切看在賀行的眼里，就像慢動作一格一格地被放送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該想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這本是一場對于第一中隊來說優(yōu)勢明顯的演習(xí)，但是[狂瀾21]卻真的力挽狂瀾，把整個第一中隊給團滅了。

    賀行抬起手來，壓住心臟的位置，憋在喉嚨里的呼吸可以吐出來，但是壓在心底的力量卻無從釋放。

    【臥槽——這又是貼面一吻，溫柔一刀?。　?/br>
    【我小心臟撲通撲通的！怪不得別人都說“狂瀾21”的演習(xí)不能多看，會短命啊！】

    【“狂瀾21”又跟死神打了個啵兒，傲嬌返航了！】

    賀行閉上了眼睛，他不知道怎樣平復(fù)自己的心跳。

    當(dāng)他在腦海中回憶[狂瀾21]所有的狙殺和突圍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這艘戰(zhàn)艦精準(zhǔn)到?jīng)]有一刻犯過錯，所有的一切都在它的預(yù)料之中。

    如果它是對手，那么真的太可怕。

    但如果是隊友，就真的太榮幸了。

    此時，[狂瀾21]又開始發(fā)送全系統(tǒng)公告了：【輸了不要難過哦，好好安慰你的火控手。】

    賀行隔著全系屏幕都能感受到[狂瀾21]的惡意滿滿。

    這家伙，也太壞了吧。

    [鳳凰zero]非常大度地回復(fù)：【我們難過個屁?。≈牢覀?yōu)槭裁从直荒銈儦⒘嘶伛R槍嗎——因為沒你變態(tài)！】

    瞬間，整個東區(qū)艦隊的右側(cè)交流面板都被“哈哈哈哈哈哈”給刷屏了。

    雖然賀行看到那句“因為沒你變態(tài)”也忍不住笑了，但是看到聊天面板他才知道，這年頭“哈哈”都通貨膨脹了，不打滿整個屏幕無法表達心情。

    這時候，[狂瀾21]忽然發(fā)送了一則完全看不明白的系統(tǒng)公告。

    【我知道你在看著我，我也在等你。】

    看著那一句話，賀行愣住了，這是怎么個意思？向誰宣戰(zhàn)嗎？

    當(dāng)他想要看看右側(cè)的交流面板時，才發(fā)現(xiàn)直播結(jié)束，整個東區(qū)艦隊平臺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

    賀行側(cè)過臉，遮住眼睛笑了笑。

    “管他呢，又不干我什么事兒?！?/br>
    這時候，東區(qū)基地里，第一中隊隊長許沖的模擬艙門被敲響。

    懶洋洋的聲音從外面響起。

    “喲，許隊，在里面墨跡那么久不出來，是不好意思又被我殺掉了呢？還是躲在里面談戀愛呢？”

    “你這個單身狗不懂我們的快樂！”許沖高聲道。

    輕輕的笑聲傳來，隔著模擬艙，聽起來很有磁性。

    許沖翻了個大白眼，對自己的火控手還有防御師和修復(fù)師說：“走吧，一起出去接受魔鬼的嘲笑?！?/br>
    當(dāng)艙門打開，所謂的嘲笑并沒有到來，何歡就站在那里。

    今天的系統(tǒng)模擬演習(xí)里，許沖駕駛的就是[鳳凰zero]，而何歡就是[狂瀾21]。

    何歡張開雙臂給了許沖一個擁抱。

    “干啥？莫挨老子！”許沖推了何歡一把，但是沒推開。

    “抱抱?！焙螝g裝模作樣地在許沖的肩膀上蹭了蹭。

    看得一眾剛加入一隊的小朋友們傻了眼。

    “老許，聽說你要去月球換防了。祝一切順利平安?！?/br>
    何歡沒了之前戲謔的態(tài)度，這個擁抱看起來很真誠。

    許沖呼出一口氣來：“也謝謝你，模擬演習(xí)這么盡力，把我的人好好虐了一遍?！?/br>
    何歡還是那樣溫和地笑著：“不瘋不成魔，不魔不成活?！?/br>
    “嘖……你這個人說話就是神神叨叨的?！?/br>
    許沖想了想又說，“哦，對了，一會兒記得去做本月的心理監(jiān)控。好讓我們大家都知道你還沒變態(tài)。”

    許沖拍了拍何歡的肩膀，攬著自己的火控手走了。

    火控手小聲說：“許隊……我怎么覺得歡哥沒有你說的那么……不正常啊?！?/br>
    許沖的火控手還在預(yù)備役的時候就知道何歡，曾經(jīng)聽過他的語音授課，聲音溫柔條理分明，而且把作戰(zhàn)理論講解得簡單生動，又是艦隊里的傳奇人物。

    得知今天是何歡親自上陣陪他們練習(xí)，年輕的火控手差一點晚上沒睡著。

    許沖拍了拍小伙子的腦袋，嘆了口氣：“他的彬彬有禮是欺上瞞下用的。他的溫和可親，是在我面前演給你看的。總而言之……還好你不是他的菜。”

    “哈？那他的菜是怎樣的？”

    “硬菜?！痹S沖哼了一下。

    火控手摸了摸腦袋，這硬菜是什么菜呢？

    今天是本月最后一天了，每月例行的心理監(jiān)測，就算再不想去也得去了。這就好比寒假快放完了，小朋友們得趕緊做作業(yè)了。

    何歡走到了基地深處，那里安裝了一排像是睡眠倉一樣的小房間。

    有幾個cao作員正在排隊，看來都是趕著最后一天來完成心理監(jiān)測的。

    他們一看到何歡，就露出尊重和略帶崇拜的表情。

    “歡哥，今天你跟許隊的較量真的太厲害了！”

    “我們都沒想過可以那樣cao作！”

    何歡面帶微笑地回答：“危險cao作，切勿模仿。”

    “哈哈哈！我們想模仿也沒有那個能耐啊！”

    戰(zhàn)艦的系統(tǒng)是和大腦直接聯(lián)系的，這就要求cao作員必須擁有強大的抗壓能力和專注力。

    有不少戰(zhàn)艦cao作員都是因為心理問題而退役的。比如許沖的上一任火控手，就是承受的壓力太大，連續(xù)一個月無法入睡。也因此他和許沖的匹配度下滑劇烈，比跌停板的股票還可怕，就只能離開了。

    何歡很從容地走進了心理監(jiān)測艙，確認身份之后，艙內(nèi)發(fā)出溫和的、讓人想要放松的聲音。

    “今天的模擬演習(xí)，您的cao作非常危險。何歡，你是在追求無限接近死亡的刺激么？”

    何歡的雙手很自然地放在胸口上，語氣平靜地回答：“不，第一中隊百分之六十都是新人，缺乏經(jīng)驗。包括許沖在內(nèi)，他們都殺不了我，我知道死亡的界限在哪里。”

    監(jiān)測艙又問了那個被問過無數(shù)遍的問題。

    “你恐懼死亡嗎？”

    何歡機械式地回答：“我上過太空，去過月球和火星，在黑魘之戰(zhàn)中生還，看過最壯闊的海，見過最深的夜，喝過火星上提純的水……我沒有遺憾，所以無所謂死亡?！?/br>
    心理監(jiān)測結(jié)果出來了，何歡剛好合格。

    多一點他就要接受專門的治療，少一點又顯得太正常。

    當(dāng)他離開心理監(jiān)測艙，他的監(jiān)測報告就被送到了東區(qū)的核心人物，中將洛天河的手上。

    洛天河的秘書官看著這份報告，皺起了眉頭說：“閣下，我去看了何歡的演習(xí)，他的作戰(zhàn)風(fēng)格很囂張，讓人感覺沒有什么能束縛住何歡，這很可怕。一個人，把死看得像放下一杯茶一樣簡單，他還有什么在乎的？有時候我懷疑他是不是沒有人類的感情，卻又恰到好處地把自己偽裝在正常的范圍里?！?/br>
    洛天河淡淡地笑了一下：“天才和瘋子，本就是一線之隔。他知道要把自己的出格給偽裝一下，說明他還沒有太瘋?！?/br>
    當(dāng)天晚上，何歡正在基地的餐廳里吃飯，他的手表就彈出了一個文件夾。

    顧淮的辦事效率還是相當(dāng)可以的，上午回基地的時候讓他查的事情，這么快就有結(jié)果了。

    何歡放下了筷子，將文件夾點開，首先看到的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穿著預(yù)備役的迷彩服，臉上是稚氣卻神采飛揚的笑容。

    “何邪，笑什么呢？sao得讓人害怕。”

    有人端著餐盤在何歡的對面坐了下來，是另一位a級cao作員周洪，同時也是第三中隊的隊長。

    “我又沒對著你笑，你害怕個什么勁兒?！焙螝g連眼睛都沒抬一下。

    “你今天模擬演習(xí)可以啊，把老許帶的那幫新人殺了個片甲不留。”周洪說。

    “正常，如果是你帶隊跟我演習(xí)，也一樣片甲不留。”

    “……”周洪哽了哽，“我們還能愉快的玩耍嗎？”

    “我可以啊，難道你不行？”

    “對了，我聽說這一次模擬系統(tǒng)演習(xí)，是你特地向上面申請，要在整個東區(qū)艦隊的平臺上直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