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霖川挑眉，垂眸繼續(xù)回復客戶郵件。

    剛打下一個字，就聽她爆發(fā)出下半場的哭聲，不過這次的聲貝明顯小了很多，看樣子是真的累了沒勁兒了。

    哪怕是湖水都有干涸的時候，更別提她哭那么久早就沒了眼淚。

    葉芽皺著小眉頭湊到葉霖川身旁，神色責怪：“你怎么都不哄哄我呀？你哄哄我，我不就不哭了嘛?！边@個弟弟怎么連小孩子都不會哄？他以前到底是怎么做爸爸的？葉芽陷入nongnong的疑惑之中。

    葉霖川覺得好笑，合上手機看向她哭得臟兮兮的小臉：“你都是長輩了，我干嘛哄你？”

    他今天起碼重復了兩次“長輩”這個字眼。

    葉芽挪坐的遠遠地，雙手環(huán)胸，偷偷用余光瞄著他，最后嘟囔：“哼，mama說的果然沒錯?！?/br>
    葉霖川滿臉漠然。

    “這世上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掐著嗓子，扭捏作態(tài)學著食人花mama說這話時的神情。

    葉霖川嘴角一抽，手指頭多打了一個字。

    前面正開車的助理：“噗?！?/br>
    刷。

    男人銳利的眼刀又一次過去，聲線冰冷：“很好笑？”

    助理抿唇憋笑：“抱歉葉總，我只是想到了一個很好笑的事情?！?/br>
    葉霖川面無表情合上手機，問：“說出來我聽聽，我也想笑一笑?！?/br>
    助理腦袋上的冷汗簌簌掉，腦中飛快轉動想著最近聽到的笑話，最后靈機一動，開始結結巴巴給不言茍笑的老板講笑話：“狄仁杰對妻子說，‘我想把名字改了，因為天下不仁！我干嘛名字還要有這個字！’妻子問：你和我說這個干嘛？狄仁杰說：‘如果我是狄杰你還愛嗎？’”

    葉霖川不言不語，死死盯著他。

    助理神色尷尬移回目光，“旁、旁邊就是肯德基，芽芽不是要吃，你覺得呢，葉總？”

    “嗯?！彼鲁鲆粋€音節(jié)。

    小助理松了口氣，緩緩將車子打進車庫。

    這個節(jié)點的肯德基自然有不少人，入座后，助理取餐回來。葉霖川對快餐沒什么興趣，隨便吃了兩口薯條便不再動彈。

    葉芽坐在他旁邊，大口大口吃著漢堡，醬汁蹭的滿臉都是。

    葉霖川有嚴重的潔癖，小孩時不時蹭過來的臟手手讓他無法忽視更難以忍受，終于忍不住命令：“小何，給她擦嘴?！?/br>
    助理瞪著眼睛：“我手也不干凈，葉總擦吧?！?/br>
    葉霖川眉頭打成八字，抽出張紙塞過去：“長輩自己擦。”

    “長輩老啦，小輩給擦擦。”葉芽主動把自己臟兮兮的漂亮臉蛋湊了上去。

    葉霖川額頭青筋凸起，還沒發(fā)作，就聽旁邊傳來陣陣議論聲。

    “那個小meimei有點眼熟啊?！?/br>
    “好像是之前上電視的，叫葉芽是吧？”

    “媽耶，不會這么巧吧……”

    周圍幾個女生對著葉芽悄聲討論，時不時投過來打量的視線。小jiejie們都很有禮貌，即使認出她，也沒過來打擾，害怕嚇到小孩子。

    葉芽不知道對方在說話，繼續(xù)吃著手上的雞翅。

    “好可愛哎，臟兮兮的也那么可愛?！睂ψ琅鷨问滞腥?，看向葉芽的眼神滿是憐愛。

    “那是爸爸嗎？父女感情真好，你看她爸，眼神多慈祥?！?/br>
    眼神慈祥葉霖川：“……”

    叮。

    此時手機提示音響起，是醫(yī)院那邊發(fā)來的。

    [蘇醫(yī)生：葉總，檢查結果出來了。]

    第27章 027

    葉霖川重回醫(yī)院, 獨自進入到蘇醫(yī)生的辦公室。

    “來了?！碧K醫(yī)生將眼鏡向上一推，“坐。”

    “檢查有問題么？”葉霖川拉開椅子，直接問道。

    蘇醫(yī)生把桌上報告推過去, “孩子營養(yǎng)不良，身體抵抗力較于常人會弱一些?！?/br>
    葉霖川翻著手上幾頁紙, 除了缺鈣, 維生素也缺乏。

    “其他器官都很健康，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這對于克隆人來說是比較少見的?！痹鐜啄甑目寺〖夹g還不是太成熟，最早一批生產的克隆人或多或少攜帶著先天性疾病, 或者有著嚴重的心理疾病, 那批克隆人有的因病去世, 有的違反規(guī)則被帶去銷毀。此后政府才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出臺法規(guī)，嚴謹阻止克隆與仿生人研究。

    當時克隆人葉芽出生時，蘇醫(yī)生為她做過檢查, 那時的幼兒心臟發(fā)育不全，預計只能活過18歲。

    她皺眉，對著手上的診斷報告出神。

    “我們在她的血液里找到某種未知元素, 也許是這種元素讓她身體恢復了健康。”

    葉霖川不自覺撫摸上被葉芽咬過的手背，“有害嗎？”

    蘇醫(yī)生搖頭：“你之前與她的體.液有過直接接觸, 如果她身體攜帶有害病菌，你會第一個感染?！?/br>
    話已至此，葉霖川已經明白。

    蘇醫(yī)生合上報告：“以我們醫(yī)院現有的設備可能無法具體檢測出她體內血液所含的物質, 如果想知道詳細，恐怕要更專業(yè)的人來，葉先生若是愿意，我可以為你聯系疾控中心那邊的研究院，他們……

    “不必了?！比~霖川果斷拒絕，“沒事是最好的?！?/br>
    葉芽存在特殊，一旦將她的血液交給疾控中心，相信管理局那邊的人也會知曉她的存在，到時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蘇醫(yī)生頓時意會他的擔憂，神色猶豫，最終開口：“葉先生，恕我多問。您女兒之前是在葉家生活的嗎？”

    葉霖川眸光一凌：“蘇醫(yī)生這話是什么意思？”

    蘇醫(yī)生的眼神不避不讓：“我之前去給子煜檢查身體，好像并沒有看到她。也聽說您已經把她……”銷毀了。

    “葉芽是我死去小女兒的克隆體，這件事想必蘇醫(yī)生是知道的?！比~霖川說，“當時妻子病重，臨死前唯一的愿望是讓我保護好葉芽。因我個人私心，于是把葉芽偷送到國外休養(yǎng)，前兩天才接回來?！?/br>
    他說的話真假摻半，讓蘇醫(yī)生半天啞然。

    “可是檢查時，我發(fā)現她后背有針孔的痕跡。”

    “蘇醫(yī)生?！比~霖川身體后倚，修長指尖慢慢將手上的真診斷報告撕裂，他動作未停，眼中表露著冷意，“聽說貴院準備安排兩名醫(yī)生去國外學習三年，蘇醫(yī)生沒成家吧？”

    他話頭扭轉的太快，讓蘇醫(yī)生愣了下，隨即低頭：“我離婚了?！?/br>
    葉霖川頷首：“那剛好，出去后又能學習又能散心，三年回來還能直接晉升，蘇醫(yī)生要不要考慮一下？畢竟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換做是我一定不會錯過。”

    蘇醫(yī)生被說的有些心動，她是很想拿到這個機會也需要一大筆錢來維持現在的生活，但也知道以自己的資歷遠不夠與其他醫(yī)生競爭。

    “如果蘇醫(yī)生愿意，我可以向院長引薦你，當然還要看你自己的選擇?！彼嗨榧垙?，丟入紙簍，轉身離開辦公室。

    三分鐘后，葉霖川收到短信。

    [蘇醫(yī)生：我不會將這件事透露出去的。]

    葉霖川挑眉，將短信與號碼一同刪除，大步向轎車走去。

    這個世上，沒人不會為利益低頭。

    所有漆黑的，見不得光的東西都會埋葬在金錢與權利之下。

    葉霖川開門上車，說了兩字：“開車?！?/br>
    “回家嗎？”

    “嗯?！比~霖川睨向葉芽，總要把這小兔崽子送回去。

    車子發(fā)動駛入主干路，車內寂靜，葉霖川低頭向醫(yī)院院長發(fā)送了一封推薦信，之后用平板工作。葉芽吃完飯就困了，她靠著座椅搖搖晃晃，眼睛要閉不閉，最后徹底支撐不住，腦袋靠在后面睡了過去。

    “呼……”

    “呼呼……”

    葉霖川皺眉，眼神送了過去。

    小姑娘嘴巴半張，鼾聲細小，睡得無比香甜。

    她吧咂吧咂嘴，指頭扣扣鼻子，腦袋一歪，松松垮垮倒在了葉霖川臂膀上。小孩子身上有奶香，腦袋軟，臉蛋軟，就連胳膊都像是沒骨頭似的軟綿綿。

    葉霖川頓感不適，手臂一抬把她推了過去。

    葉芽換了個姿勢，堅持不懈往葉霖川的身上拱。她宛如一條胖毛毛蟲，腦袋尖拱開葉霖川膝蓋上的平板，整個人鉆了進來。

    葉霖川眉角跳動，厭嫌地想將她再次移開。結果手剛送過去，睡夢中的葉芽便緊緊抓住了他的手指頭。

    她抓得牢，明明五個小手指加起來連他一根大拇指有力氣也沒有，偏偏讓人掙扎不開。葉霖川薄唇緊抿，不死心的將她握緊的手一根一根掰。

    正開車的助理見到這一幕急忙阻止：“葉總，小孩子骨骼沒發(fā)育好，你那樣使力會把她手指弄傷的?！?/br>
    葉霖川雙目犀利，如鋒如芒。

    小助理縮著脖子，唯唯諾諾：“小……小孩子有抓握反射，你就讓她抓一會兒，反正也不會掉一塊rou?！?/br>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br>
    葉霖川開口就是這么一句。

    “……”說實在的，真不想干了?？墒窍肓讼敫哳~的工資，小助理沒出息的為金錢低頭，“想想想，葉總要是覺得我說話不好聽就不聽?！?/br>
    “嗯？”

    “不是，你要是覺得我說話不好聽我就不說，我不說。”小助理頭皮發(fā)麻，真想狠狠在自己嘴巴上拍兩巴掌。

    葉霖川深吸口氣，望著那被用力抓緊的手指，煩躁地在心里咒罵?，F在手少了一只也干不了工作，只能掏出手機無所事事看著社會新聞。

    [現有五名克隆人在外逃竄……]

    [趙博士今日向警方承認，除了利用克隆人作為研究對象，還參與了仿生人試驗。]

    [克隆管理局開通舉報熱線……]

    [……引起恐慌。]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