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正在此時(shí)，葉芽又不依了。

    “要給贖金，芽芽才能走?！?/br>
    ？

    葉霖川氣笑了，未顧忌旁人的嗤弄出聲，“你也夠金貴啊，贖金都要上了?！?/br>
    他一說話葉芽就不開心，氣鼓鼓重重哼了聲，“要贖金！”

    “行?！比~霖川眼皮耷拉，慵懶著沙啞的嗓音，“那贖金我要給誰。”

    葉芽指著夏晴：“晴晴jiejie~”

    估計(jì)又是小朋友的把戲。

    葉霖川只想快點(diǎn)離開，當(dāng)即問：“贖金多少?！?/br>
    葉芽咬著手指頭想了會(huì)兒：“十塊?！辈粚?duì)不對(duì)，太少了，晴晴jiejie那么好，要多還一點(diǎn)錢財(cái)可以。葉芽再一次對(duì)著十根短短的手指頭掰算起來，最后對(duì)葉霖川伸出兩根食指，“十一塊！”稚嫩的三個(gè)字咬得重重的，好像自己很貴一樣。

    葉霖川深吸口氣，無奈搖搖頭，取出錢包在里面翻找。

    夏爸爸見此連忙阻止，“葉總不必了，小孩子說笑，不應(yīng)當(dāng)真?！?/br>
    葉霖川抬眼瞥向等著他掏錢的葉芽，嗤笑：“小孩子可沒說笑。”

    他低頭繼續(xù)找錢，錢包里除了幾張銀行卡和證件外，只有一沓百元鈔票，葉霖川唇角弧度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斂去，眼尾低垂，眉心豎起兩道條紋。

    氣氛尷尬，所有人都意識(shí)到葉總可能沒零錢。

    “清河，給她十一。”

    葉清河倒是實(shí)誠：“我沒帶錢出來。”

    葉霖川深吸口氣，取出一百元塞到葉芽手上，“給，贖金。”

    葉芽揪著那錢左右看了看，“這是真的嗎？”她又從口袋里掏出夏晴給的那張十塊，來回對(duì)比一番后，確定，“這是假的?！?/br>
    葉霖川今天就要?dú)馑涝谶@了！

    他抽出那一百塊錢強(qiáng)行揣給夏晴，隨后彎腰將她撈起：“那我先帶孩子回去了，改日再來拜訪。”

    “等等，葉總那錢……”

    “給孩子買糖。”他大步離去，頭也未回。

    葉清河拿著葉芽的小書包，牽著子煜的手匆匆追了回去。

    窩在母親懷里的夏晴捏著嶄新的一百塊大鈔，心里惆悵無比，扭頭問mama：“媽，二百塊可以買芽芽回來嗎？我可以把小豬充錢罐的錢都給葉叔叔?！?/br>
    “……”

    **

    葉霖川來夏家這一趟耗盡了他所有精力。上車后便靠著椅背不言不語，閉目假寐。

    葉芽坐在兩個(gè)哥哥中間，依舊雙手抱在胸前，氣哼哼的誰也不想搭理。

    “芽芽以后不可以再偷偷跑出去了，壞人很多，會(huì)把芽芽抓走賣掉的，賣掉就再也見不到哥哥了?！比~清河摸著她的發(fā)絲，“知道了嗎？”

    “我沒有偷偷跑出去?！?/br>
    “你有?！?/br>
    “我沒有?！比~芽理不直氣也壯的說，“我是光明正大跑出去的！”

    她留了小紙條，她沒有偷偷出去。

    葉霖川斜她一眼，再次闔眸。

    葉芽感受到了葉霖川對(duì)她的厭惡，小臉緩緩沉下，她的小屁股慢吞吞往葉清河身邊挪了挪，用自認(rèn)很低的聲音說：“哥哥……”

    “嗯？”

    “我們可以去和沈晝哥哥住嗎？”

    “可是沈晝哥哥那里住不下我們兩個(gè)人?！比~清河知道她在擔(dān)憂什么，笑著捏住她的臉蛋，“爸爸不會(huì)再把芽芽送走了，以后芽芽會(huì)和哥哥們一起生活。”

    來夏家前，葉清河特意找父親談了談。

    他說會(huì)給葉芽上戶，也愿意讓她留在葉家長大，當(dāng)然不能讓外界知道她是克隆人，所以今后她都會(huì)以“葉芽”雙胞胎meimei的身份而活。委屈是委屈了些，但總比送去銷毀好。

    “我不要和臭弟弟生活！”

    臭弟弟？

    葉清河一怔，條件反射看向子煜。

    子煜也是愣了下，“我洗澡了，我不臭?！?/br>
    只有葉霖川知道，這個(gè)臭弟弟指的是他。

    他表情瞬變，對(duì)開車的助理說：“停車?！?/br>
    助理將車子停在一旁，他開門下去，緊接著打開后駕駛位的車門，居高臨下對(duì)葉芽說：“出來?！?/br>
    那個(gè)眼神很兇，葉芽嚇得縮到葉清河懷里，委委屈屈：“哥哥，他瞪我……”

    葉清河護(hù)住葉芽：“爸，你干嘛啦?！彼貌蝗菀撞虐讶~芽哄得愿意回家，要是再被弄哭跑了，從哪兒找去。

    “下車，快點(diǎn)。”葉霖川冷聲命令，“不然誰都別走。”

    葉清河神色無奈，抱著葉芽走了下去。

    子煜正要跟著下來，卻被葉霖川阻攔：“子煜不用下來?！迸镜靡宦?，車門被關(guān)閉。

    太陽明媚，道路兩邊的樹木生長的郁郁蔥蔥。這條主干路走的車輛向來少，筆直的馬路空空蕩蕩，偶爾有車輛從身邊疾馳而過。

    他雙手插兜站在葉芽身前，將近一米九的身高似一座大山般籠罩著葉芽小小的身體。

    她死死抓著葉清河的褲腿，仰頭盯著他看。

    “在去我家前，我們要把話說清楚?！比~霖川毫不把她當(dāng)小孩看待，語調(diào)冰冷像是機(jī)器，“我讓你留下是我對(duì)你的施舍，如果你不聽話，我隨時(shí)可以把你丟掉?！?/br>
    “爸……”

    葉霖川抬手打斷想要阻止的葉清河，繼續(xù)道：“首先，你對(duì)外要叫我爸爸；其次要懂禮貌，不能對(duì)長輩粗俗，不能不知禮數(shù)，明白嗎？”

    葉芽鼓著腮幫，點(diǎn)頭：“明白?！?/br>
    比想象中的乖。

    葉霖川很是滿意的點(diǎn)了下頭。

    接下來聽她奶聲奶氣說：“你要和我道歉?！?/br>
    葉霖川長眼瞇起，“你說什么？”

    葉芽覺察到危險(xiǎn)，刷的下瑟縮到葉清河懷里，“哥哥，他又瞪我……”

    葉清河護(hù)著葉芽，“爸，你不要和小孩子計(jì)較，有事我們回家說好不好?！贝笸V眾之下的，一個(gè)大人和小孩子慪氣算是什么事。

    葉清河這話讓葉芽想到了便利店那位一百歲老奶奶，店主的話在腦中響起，她一拍腦袋，恍然頓悟。

    “算啦?！比~芽走過去，很是大方的說，“我原諒你啦?！?/br>
    “？ ”

    “我是長輩，不和你這種小輩計(jì)較?！钡曛饕桃陶f一百歲的奶奶不可以和小孩子斤斤計(jì)較，那么她現(xiàn)在是芽芽奶奶了，芽芽奶奶不能和三十多歲小孩子生氣。雖然她真的很生氣，但是作為長輩，必須要寬宏大量些。爸爸也曾經(jīng)教育過她，不可以太過記仇，那是在用別人的錯(cuò)誤懲罰自己。

    “你……”葉霖川氣的只從牙縫里擠出這一個(gè)字。

    葉芽轉(zhuǎn)身，讓葉清河拉開車門，手腳并用的爬了上去。

    葉清河不敢觸父親眉頭，急忙跟上。

    烈日之下，孤身站在馬路牙子上的葉霖川氣到思緒混亂。這小孩什么邏輯？這些東西到底是誰教的她？

    葉霖川閉了閉眼平復(fù)心情，陰沉著臉上車。

    望著在后桌搖動(dòng)小腿的葉芽，葉霖川心有不甘的從牙縫里擠出三個(gè)字：“沒禮貌?！?/br>
    這話又一次觸到葉芽神經(jīng)，她看過去，“是你先對(duì)我沒禮貌的。”她說，“你對(duì)我沒有禮貌，我才不要對(duì)你有禮貌?！?/br>
    “這就是你和大人說話的態(tài)度嗎？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把你趕下去？”葉霖川從沒有見過這么不可理喻的三歲小孩，似乎句句有理，句句將人往墻上懟。

    “你自己態(tài)度不好，芽芽也不要對(duì)你態(tài)度好！”葉芽很是氣憤，“我爸爸說了，妖妖都是平等的，就算你是很大的大人，也不可以高高在上瞧著人，那樣脖子會(huì)酸，腦袋早晚要掉下來?！?/br>
    什么鬼邏輯。

    葉霖川眉心打了死結(jié)：“我沒說過?！?/br>
    “所以你不是我爸爸?！比~芽字字清脆，“你不是爸爸，還兇我。”

    葉霖川的理智面臨崩潰，他沒好氣的：“我就兇你！”

    “那我也兇你！”葉芽對(duì)著他張牙舞爪，“我超兇！”

    葉霖川極為不屑，兇個(gè)屁，再過一百年她都兇不起來。

    車廂氣氛再次死寂。

    葉芽氣到臉蛋通紅，她搖晃著小腳，偷偷摸摸瞟了葉霖川一眼，見他沒注意，開始佯裝不在意的唱歌：“討厭鬼，喝涼水，打破魚缸割破破嘴……”

    她每念叨一句，葉霖川的太陽xue都要狠狠跳一下。

    情況不妙，葉清河一把捂住葉芽的嘴，不讓她再次觸父親的霉頭。

    老實(shí)說現(xiàn)在這情況屬實(shí)好笑，助理跟在葉霖川三年之久，從沒見過他像今天這樣失去理智，無能狂怒。

    瞥著葉霖川那張黑沉沉的臉，助理越來越覺得好笑，終于沒忍住，噗嗤聲笑出一聲。

    刷。

    一雙眼刀落了過去。

    助理嚇得脊梁挺直，目視著前方哪里敢笑。

    “我要不要也把你給開了？”

    “抱歉啊葉總……”助理頭皮發(fā)麻，“我、我只是想到好玩的事，沒、沒其他?！?/br>
    葉霖川冷哼，面無表情看向窗外。

    這段小插曲很快過去，葉芽向開車的助理瞄，盯著看了好幾秒后，這才發(fā)現(xiàn)開車的司機(jī)換了人。她拉上葉清河袖子，“哥哥，哥哥司機(jī)叔叔呢？”

    葉清河不語，抿著唇向前面的葉霖川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