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被人當面說無能,李落云面露不滿道:“瞎嚷啥。我能力不夠,你也不強。要是真厲害怎么會被人傷得落荒而逃。 被李落云這么一奚落邵敬錫霍然想起了古墓那人,身子微傾向田蒙祁問道:“不知令先祖有沒有提到過一個人,道行很高??梢詂ao控死人,煉制成像我這樣的尸蟲,像是為了一名女子復活。有沒有?” 聽邵敬錫如此一問,田蒙祁面色一沉,眼神銳利地盯住他,在他面上來回探究:“你何以知道得如此清楚?莫非——”話未盡,田蒙祁已經符咒在手橫檔在胸,另一手抓起李落云就朝后退。 李落云手臂被田蒙祁抓得生疼,詫異道:“老伯,你這是干嘛?他和我一路的?!?/br> “他體內尸蟲為人cao控著。cao控者應該就是當初加害祖師爺的叛徒趙載!”田蒙祁毫不松懈,雙目炯然有神,渾身戒備狀態(tài)。 “趙載?他究竟是何人?老伯,我當初僥幸逃脫,并未受他控制。你信我。”邵敬錫聽出事情關鍵有了起色,立刻疾聲保證。 李落云趕緊旁邊幫腔道:“是啊,是啊。他一千年來都被我們迷花一族關在地下牢里,沒有受人控制?!?/br> 聽聞李落云這番一說,田蒙祁稍有松懈,轉而面露一絲喜色問向李落云:“你是迷花一族的?” “是啊。我是迷花一族的首席獵人?!痹挳叄盥湓魄埔娚劬村a面露出不屑神情,他不禁尷尬一笑,抓了抓后腦勺傻傻一笑:“不過——我那是半吊子水平,沒啥能耐的?!?/br> “不驕不躁,不急功近利,正是修道之人最主要的根本。祖師爺的選擇果然不錯?!碧锩善罘炊鬄橘澷p了一番,儼然是很滿意李落云。 “老伯,您能不能先和我們說那趙載的事情?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啊?!鄙劬村a懶得質疑田蒙祁奇怪的欣賞能力,他心急如焚,直覺趙載此人正是事情關鍵。 “一千七百年前,我輩先祖田陶和那趙載正是祖師爺門下弟子。那趙載自幼聰慧過人,祖師爺甚為歡喜。豈料那趙載和一名世家千金相識,兩人私定終身。被世家家主發(fā)現,暴打了趙載后,逼迫女兒嫁人。那女子守節(jié)不肯,就自殺了。趙載一心想要令那女子起死回生,苦求祖師爺未果后,還偷竊祖師爺的《青囊中書》。” “那這么看來這個趙載很癡情??!”李落云從中插話,他一臉感嘆,只覺得這個趙載也算是可憐人。 邵敬錫狠狠瞪了他一眼,”癡情個屁。人都死了,就該入土為安。你們迷花一族為何要獵殺不死族?不死族還是天地孕育而成的呢!趙載這樣逆天而行,你還覺得他好?” “凡事不能只看片面。趙載逆天而行不對,可他癡情亦不錯??!癡情本就沒罪,他錯的是方法,又不是錯在了心。” “祖師爺果然宅心仁厚。對事不針對人,胸襟無人可及?!碧锩善钚χ胶屠盥湓频脑挘又溃骸爱斈曜鎺煚斠彩侨绱藢Υw載。知其心不壞,責其行之惡,故而想盡一切辦法斷其念想,想要開解與他,望他能夠重返正途?!?/br> “哼。婦人之仁。郭璞當時乃方士泰斗,當世無人可及。那趙載不過是他門人而已,要殺要剮隨他便。即使不殺他,也不該放任他自流。想來是后來郭璞遭趙載暗算,不然也不會有所謂的托付吧?”邵敬錫滿心憤恨,只覺得郭璞過于心軟,縱虎歸山的結果害了多少人慘死。 田蒙祁長嘆了一口氣,搖頭道:“祖師爺并非沒有測卦出趙載欲暗算他。只是錯估了趙載一心要救活那女子的決心。那趙載不知從何處習的巫術,竟然以命壓命。” “以命壓命?這算什么招數?聽起來敵損一千自損八百的樣子。不是很劃算啊?”李落云百思不得其解,弄不明白那個趙載怎么使出這么笨的法子。 “不錯。的確是自損的招數。不過他損失更大,可以說是虧本買賣。不過——當時祖師爺已經封住他所有招數和后路,他若無此招,恐怕就難以興風作浪了?!?/br> 邵敬錫追問道:“這以命壓命到底是什么方法?可是我印象中郭璞是死在了王敦手上,并非橫死啊!” “以命壓命這種陰狠的巫術當時就幾近失傳。趙載歷時十年之久從扶南國學得。扶南國就是如今的柬埔寨。施法此巫術者要開壇祭魔,用自己的命和靈魂去毀滅另一個人的命和靈魂。中了次毒咒者,將會神魂俱滅。” 李落云咋舌,大為感嘆道:“這么狠?可是不對啊——以一換一,要是郭璞神魂俱滅的話,趙載應該也是啊。那么現在的趙載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能夠感覺出他還活著。雖說他樣子的確不是他原貌,但是如果人死了,即使像我這樣可以任意侵入臨死之人身軀,依舊不會有心跳呼吸存在的。他如今分明是活生生一個大活人。”邵敬錫也是不解,他一直以來最不明白的就是古墓那人為何一千多年來始終不死。若是不死一族,卻應該忌諱乾坤金輪佛珠,可那人卻肆無忌憚,可見也不是。 “正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祖師爺早就知曉自己何時大限,所以在臨死之前留有了后招。當時祖師爺命喪黃泉后,三魂七魄中兩魂七魄皆毀,唯有命魂支離破碎,藏于這生死符咒內托付我輩先祖。如今命魂經過一千六百多年的天地精華而得以重生。至于那趙載的命和魂魄早就俱毀,唯有留下一縷執(zhí)念在世間。只要他心愛女子一日沒有起死回生,這縷執(zhí)念就一日存在。所以他只要附身在任何一個活人身上即可?!?/br> “啊——那豈不是意味著他費盡心思想要愛人復活??蓯廴藦突钪眨褪撬麩熛粕⒅畷r?這哪里是癡情啊,分明是作死嘛。生不能相逢,死亦不能相見,何必呢?”李落云大為驚嘆,實在難以理解老古人的詭異思維。 “所以才說是執(zhí)念,心生魔意,從此走上——”田蒙祁話一頓,面色大變,雙腿一瞪,似整個人跳起來般驚慌不安。 他驚懼地盯著四周籬笆上掛著的鈴鐺和紅線。鈴鐺未響,紅線紋絲不動,并無異常??墒菨u漸地,他臉上泛起了鐵青色,枯萎的雙手顫抖起來。 邵敬錫和李落云當然察覺到他的異狀,立刻渾身戒備起來。邵敬錫屏息探視,方圓百里內并無任何異常,不禁疑惑:“怎么了?我沒察覺出有問題。” “不是。我是直覺感到有股很深的邪氣。”田蒙祁搖頭示意李落云跟在他身邊。 “會不會是那個趙載?”李落云話音剛落,只感到耳旁陰風一陣,渾身冷得猶如墜入冰窖般森寒。轉而又一暖,脖間符咒驟然發(fā)光,驅散了突兀而起的邪氣。 “沒想到郭璞這個老東西還活著。”只聽遠處傳來陰測測的聲音,忽近忽遠,似如鬼魅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