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楚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可她又無法說服自己主動找冉棖昭談話。飯后兩人一人占據(jù)一頭沙發(fā)，冉棖昭看了好幾次寧楚，都欲言又止。終于，在最后一次冉棖昭看向?qū)幊r，寧楚偏頭迎上她的目光，看著她，語氣帶著幾乎跟從前沒有什么兩樣的嗔怒，“你總看我做什么！”她像是生氣了，可眼眶在這瞬間卻又紅了，像是被欺負(fù)了一樣。

    可明明這里沒有人欺負(fù)她來著……

    “看你哭沒有?！比綏栒颜f。

    然后，這五個字的話就把寧楚很認(rèn)真忍住的眼淚給逼出來了。

    “你很煩。”她抽抽噎噎地說。

    冉棖昭見狀想靠過來，卻被她大聲呵斥制止。

    “從前你說只要我不走你就不會離開我的！”

    “對不起……”冉棖昭知道是自己食言了。

    寧楚又想哭了，“誰想要你的對不起，又不值錢！我就是討厭你，萬一你走了不回來怎么辦！你走了我就忘了你信不信！”她帶著鼻音威脅著說。

    冉棖昭這一回沒有再讓她任性，自己已經(jīng)站起來，走到寧楚身邊，不由分說就將她整個人抱進(jìn)自己懷中?！安豢梢?。”別的話都很輕，唯獨這話，重重的，一點也不含糊的，重重的落在地上。

    寧楚想推開跟前的人，又有那么點舍不得，最后還是讓冉棖昭將自己抱住。

    “騙子，你什么時候離開？你要去哪兒？我也想跟著你走。”她小聲又帶著哭腔說著。

    她卻不可能跟著冉棖昭走，她的生命里并不是只剩下追逐冉棖昭的腳步這一件事。

    “25號，去哪兒暫時不能先告訴你，萬一你哭鼻子要跟過來怎么辦？那我看就罪過大了?！比綏栒压首鬏p松開口。

    寧楚在她衣服上蹭了蹭眼淚，“你很混蛋啊！”

    “嗯，我是混蛋?！睂τ趯幊缃袼袑λ呢?zé)罵，冉棖昭都會統(tǒng)統(tǒng)接受，其實她也覺得自己挺該被罵的。

    25號就是后天，冉棖昭臨時決定臨時訂的機票，她其實還挺感謝自己的簽證什么還沒過期，原本她是為了元旦的時候帶著寧楚一起去玩。只是現(xiàn)在出游的變成了她一個人，有點蕭索。

    跟學(xué)校這邊溝通了一下，之前有個交換生的機會，她先前拒絕了，結(jié)果現(xiàn)在又去找了付教授把名額給要了回來。當(dāng)時教授還說要不是因為她在南大這四五年的表現(xiàn)，說什么都不會把這機會給出爾反爾的她。冉棖昭以異常迅速的速度，解決了出國的事兒。

    讓寧楚覺得很過分的是在圣誕節(jié)這一天，冉棖昭要在清晨跟自己分別。

    她連最后一個可以假裝是情人節(jié)的節(jié)日都不留給自己，寧楚錘著她的胸口怨恨道。

    冉棖昭是故意的，她擔(dān)心越是跟寧楚相處越是讓后者傷心，不如離開早一點。

    “嗯?！碧稍诖采纤鎸幊樦拈L發(fā)。她的手指從寧楚的發(fā)根穿梭到發(fā)尖，引起了后者陣陣顫栗。而冉棖昭的另一只手，則是輕輕拍著寧楚的后背，“明天早上不用起來送我，你好好就在這里睡覺。家里的密碼和鑰匙都在你手里，車鑰匙我暫時沒收，你這技術(shù)，以后還是不要一個人單獨開車，知道嗎？”

    越是到了要離開的時候，冉棖昭才越是感覺到自己好似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都沒有交代清楚，她不放心寧楚一個人留在南城，細(xì)細(xì)算下來，好像她將寧楚拜托給誰都不是那么放心。就像是當(dāng)初在晨霧山的別墅那樣，她把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交給誰都不放心，所以，最后她還是交給了自己。

    寧楚咬著唇，沒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么么噠小可愛們的地雷·

    馬甲要怎么穿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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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25 章

    冉棖昭見狀, 真不知道自己此時除了嘆氣還能說什么。事情既定, 不可能會有來回旋的余地。無論現(xiàn)在多的多么好聽, 但對于寧楚來說結(jié)果是一樣的, 都是讓人覺得絕望又難過的。

    她不再說話，伸手抱著寧楚的腦袋, 很快她感覺到自己胸口的衣服被人沾濕。

    這晚上兩人沒再說話，安安靜靜的抱在一起, 像是兩只小獸一樣互相依偎著取暖。

    寧楚其實一晚上都沒睡著, 可她裝的很認(rèn)真, 裝作睡著了，假裝著像是往常一樣安靜而均勻地呼吸, 她感覺到身邊抱著她的人的那只手在自己臉上游移, 緩緩的，帶著安撫和眷戀。她心里難過的情緒又開始沸騰翻轉(zhuǎn)，如果可以留下來, 她能將冉棖昭留下來就好了。

    有的人受傷，需要安慰, 有的人受傷, 卻是需要獨立的空間單獨療傷。

    寧楚無法改變?nèi)綏栒褜儆谀囊环N, 她只能聽著秒針滴滴答答地走著，然后聽見月亮掉下去然后太陽升起來的聲音，她整宿未眠，精神疲倦又極為敏感。當(dāng)身邊的人有細(xì)枝末節(jié)的動作，她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冉棖昭醒了, 感覺到那只橫在自己腰間的手有些眷戀不舍地輕輕地像是無數(shù)個清晨自己感受到的那樣摩挲了兩下，而后，抬起。

    她感覺到身邊的人掀開被子的一角，從床上坐起來。

    她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甚至她都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每一細(xì)微的柚子皮味兒，還有淡淡的煙味。昨晚半夜，寧楚知道冉棖昭起來在陽臺站了很久很久，她有偷偷睜開眼過，看見在夜色中，拿到修長纖細(xì)的身影的手指尖，有猩紅的煙頭在黑夜中若隱若現(xiàn)。若有似無的嘆息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最后，她感覺到那道目光離開了她，側(cè)臉被人親吻了一下。

    她裝作要被鬧醒的樣子，不開心地在被子里胡亂動了動，趁機將自己的臉蛋埋進(jìn)被子里，在身后的人看不見的地方，又開始掉眼淚。

    冉棖昭定定地看了好久，這才轉(zhuǎn)身，輕手輕腳地離開臥室。她在衣帽間換好衣服，不在留戀這里的一切，轉(zhuǎn)身離開。

    寧楚腦海里最后的聲音，是“咔噠”一聲很輕很親的關(guān)門聲，而對于寧楚來講，她感覺到心頭最明亮的光源也被一扇門給關(guān)上了。

    她終于，一個人，在房間里放肆哭出聲，嗚咽聲瞬間充滿整個房間的每個角落，回蕩徘徊，久久不曾消散。

    寧楚光腳從床上起來，她飛快地跑去客廳的窗戶，這里對應(yīng)著下面的電梯出口。

    她還想要在冉棖昭離開前的最后一課，悄悄地看一眼她。

    最后，她得如所愿。

    只是這么微小的被滿足的愿望并不能填補內(nèi)心的空曠，寧楚蹲坐在墻角邊，靠著欄桿，閉上眼睛。

    冉棖昭真離開了，南城這一年意外的，在十二月迎來了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