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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燕灰平靜地接受了這個虛假的初遇,或是早已感覺,再無什么不可承受。 這就是他們感情的起點。 沒有那么多的不期而遇,命中注定。 《小鹿絨絨和他的森林鄉(xiāng)》是一個純真美好的童話故事,它搭起的橋梁脆弱不堪一擊。 “所以都不大對勁?!?/br> 微薄燈光下燕灰的身體徹底沉入了陰影,他聽他緩慢地,抽絲剝繭地復述他們以往的感情,如同旁觀著酷刑。 燕灰看見天花板扭曲的形狀,“你找到我,我回應你,我們交往相愛,再終于分手,一步一步走到現(xiàn)在,沒有一樣是真的?!?/br> 又自言自語發(fā)問:“沒有一點真嗎?” 燕灰摸到了壁紙粘貼的銜接逢,手背青筋迸起,像是踩了禁區(qū)后觸到的高壓電。 他立即給出答復:“……是我的錯,這真的很抱歉。” 孟淮明倏然起身,將床頭柜上一排燈全部拍亮,燕灰捂住眼,還來不及躲避這突如其來的光,孟淮明就已經把他從被子里拖了出來。 燕灰想要睜眼,但手被他牢牢按著,在獨屬一人的漆黑中,燕灰聽見孟淮明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根本沒做錯吧,明明是我先招惹的你。我把你的資料都搞到了手,我知道你的出身、你大部分的人生經歷,還有你那些一查就能查到的愛好!你還寫森林鄉(xiāng),我讀一遍就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 “只要是做好了功課,沒有人能經受住這種刻意的情感引誘?!?/br> 這是孟淮明第二次收到他道歉。 “燕灰,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蘇曜文的事情?你不恨我?” 他鉗住燕灰的下顎,迫使他抬起頭,卻不許他看見自己的臉,“如果我現(xiàn)在告訴你,我在和你相處的時候時時刻刻會想到蘇曜文,你還敢和我說抱歉嗎?!” 燕灰手指痙攣著掐進了被褥,他抖得很厲害,孟淮明發(fā)覺他的反常,松開手用滑落的被子將他裹住。 燕灰忽然說:“你把燈關了?!?/br> 所有房燈的開關都在床頭柜上方都有控制按鈕,室內很快填上了黑。 孟淮明想把他放平躺下,卻意外感受到燕灰溫熱的貼近。 燕灰手腳并用地把他抱住,這簡直不能稱為擁抱,更像是在瀕死時抓住浮萍稻草。 上一段情史揭露,往事于雙方都是深重的傷害,如同以身試刃。 他總是做矛盾的事,無形中構建了沖突的場景,只有一個人在演獨角戲,分飾不同的角色,念不同的對白。 冷靜的是旁白的誦讀者,他清楚地看見孟淮明心心念念著另一個人。 孟淮明得不到又放不下,那已經不算是愛情,而是靠時間磨出的執(zhí)念。 遇上這種人本應遠遠離開,他幾乎不可能完整地去和另一人重新相愛。 而編織了太多情愛的燕灰是游戲人間的天賦型選手,這些本領蟄伏在內斂之中,連他們本人都無法意料。 不冷靜的燕灰在企圖從十死無生的境地里搏出一條生路,又找不到在正確的方法,自我保護告知他這不可行,他偏要不可為而為之。 燕灰雙手在孟淮明背后胡亂地抓撓,他焦慮困惑,到底哪里出了錯? 蘭亭細雨的午后,燕灰剛完結森林鄉(xiāng)的第三部 ,前兩部的插畫版也會在今天到貨。 同時作為湯圓酒糟他也賣了本版權,賺的筆錢和存款一起足以湊夠首付。 jiejie報名成人高考,有很大希望考上好學校。 讀者網友們熱情的安利哪里適宜居住和寫作,來自四面八方的美景在他的回復里串聯(lián)。 父母終于稍有退讓,允許他回家看望。 那天他那樣高興,干勁也十足,一個人就把新到貨的書卸下車,穿著工裝,戴著白手套,想一口氣搬掉最后一沓書,卻抱不穩(wěn),這時孟淮明出現(xiàn)幫了他一把。 他問這位西裝革履的先生要買什么書,對方翹了嘴角,雨珠從發(fā)角滑落,將墜不墜地掛在下巴尖上。 這位先生的眼神足以停下江南連綿不絕的細雨,燕灰想到了多日不見的陽光、貓咪、和流云藍天。 他來買森林鄉(xiāng)。 孟淮明就這樣輕而易舉,用一個眼神,一個答案買斷了名叫“燕灰”的IP。 如果孟淮明在他絕對的困苦中出現(xiàn),燕灰還能欺騙自己只是混淆了救贖和愛的區(qū)別。 而他偏偏出現(xiàn)在燕灰快要擁有他想要擁有的一切都時候。 他依然選擇和他走。 “你別開燈。” 他太過畏光,點亮了燈,仿佛什么都為時過晚,全都來不及。 燕灰圈住孟淮明的力氣太大,他清瘦的身體居然能爆發(fā)出這么可怕的力量,連孟淮明都感到了窒息,以及深刻的惶恐不安。 “不開燈不開燈……我們不說了,我不想再騙你,但現(xiàn)在我、我……”孟淮明拍著燕灰的背,哄孩子似的哄他。 燕灰完全不能打開他的殼,孟淮明察覺到他在有意無意回避他們分開后發(fā)生的事。 是什么樣的狼狽使他一想起來就出現(xiàn)應激? 他在已經明了的領域被圍困,卻封閉了該得到安撫的板塊。 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驚動了靜水流深的暗。 “……孟先生,打擾了,我是住在樓上的江畔?!?/br> 孟淮明不想放開燕灰,但燕灰已經松手,他用被子蓋住頭,孟淮明揉了揉他的發(fā)頂,低聲說:“我很快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