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把諾兒放下來，讓他和李信去隔壁安慰安慰五郎, 要是他阿公還生氣，就哄哄他。

    諾兒掛念著素rou，想第一個品嘗，不過李信看出長輩們有話要談，貼心地帶阿弟去了張府。

    賀林軒卻沒有深談下去，帶著李文斌去廚房做飯。

    見狀, 張河納悶道：“夫君，剛才林軒說的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接受，還是不接受？”

    李文武：“林軒可以選擇，但其實(shí)，他也沒有選擇……”

    “?。俊?/br>
    張河被他搞糊涂了。

    李文武嘆了一口氣，打發(fā)下人退下，拉著夫郎說：“最近朝堂這么熱鬧，我也和林軒說過幾回。他說不爭不顯不露，那是出家人做的事。身在朝堂，就要爭陛下的寵信，彰顯自己的功績，露出自己的才德，這才是常態(tài)?！?/br>
    “我本來以為他是要我看個熱鬧就好，卻忘了，我們也在熱鬧之中?！?/br>
    看他面露疲累，張河蹙眉道：“可是我們侯府只有虛銜沒有實(shí)權(quán)，他們爭他們的，和咱們有什么干系？”

    “干系大了?！?/br>
    李文武敲了敲自己殘疾的左腿，苦笑一聲，“現(xiàn)在的局勢，說白了就是陛下和百官在打擂臺?！?/br>
    “軍方他們是爭不過了。

    在內(nèi)，浩海阿兄剛被擢升禁軍統(tǒng)領(lǐng)，護(hù)衛(wèi)宮城，清之阿兄掌管京城巡防，自是固若金湯。在外，北地九州自不必說，其他地方的駐軍，但凡和陳家有絲毫牽連，主將都被換成陛下身邊的近衛(wèi)將領(lǐng)，同樣忠心耿耿。

    如此一來，他們只能文斗?！?/br>
    “他們？”張河疑惑，“除了安平侯、鎮(zhèn)南王這一派，還有別人？”

    李文武點(diǎn)頭，“在京宗親，各地藩王，他們的立場是一致的?！?/br>
    “你想啊。這些宗親，不說這些年干過什么好事，就說當(dāng)年陛下被貶為郡王，他們屁都沒放一個。哪一個和陛下同心？

    這些，他們自己心里都有數(shù)，知道自己不討陛下喜歡，保不齊收拾了陳氏，下一個就輪到他們了。

    至于藩王，陛下在軍方只手遮天，他們豈能不怕？

    如果能絆住陛下的手腳，不去找他們的麻煩，他們當(dāng)然愿意推波助瀾。

    京中局勢更是復(fù)雜。

    且說安平侯和鎮(zhèn)南王這兩位異姓王侯，百年大族，都有實(shí)權(quán)在手。

    歷經(jīng)天齊朝的舊臣里，屬他們兩個職權(quán)最高，身上的污點(diǎn)最重，也是陛下最看不順眼的。

    可是當(dāng)初沒有這兩顆墻頭草幫忙，把陳敏禎和他的心腹扣下，又暗中游說，百官也不會那么快就倒戈陛下。

    新立之事就要費(fèi)上許多周折。

    如此說來，他們也是功不可沒，于公于理，陛下都得忍著他們……”

    說著，李文武壓低聲音道：“林軒懷疑，陛下和他二人應(yīng)該早有盟約，聯(lián)姻就是其中一個條件?！?/br>
    張河一驚，“可是陛下不是一直沒有理會他們上諫納君妃的奏折嗎？莫不是……陛下想反悔？”

    李文武搖了搖頭，沉吟道：“反悔不至于，只是今時不同往日，現(xiàn)在是陛下占了優(yōu)勢，當(dāng)然不會聽之任之?！?/br>
    頓了下，他靠近張河耳語道：“你沒忘了圣慈太后是怎么死的吧?！?/br>
    聞言，張河微微吸了一口氣。

    他當(dāng)然沒有忘記！

    圣慈太后，也就是天順帝的生父。

    當(dāng)年先帝駕崩，第二日，他就被發(fā)現(xiàn)在自己寢宮“懸梁自盡”了。

    先太皇太后對外宣稱他是對先帝用情至深，為先帝殉葬，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件事和大陳氏、小陳氏脫不了關(guān)系。

    李文武見他有所明悟，繼續(xù)道：“陛下對他們恨之入骨，想必也十分厭惡后宮插手朝政。”

    “他們想送哥兒入宮給陛下吹枕邊風(fēng)，這算盤就打錯了。

    何況，貴君是什么？

    位同副后，生下的皇子，只比嫡子次一級。如今皇后殿下身體欠佳，不說陛下愿不愿意納貴君，軍方將士首先不會答應(yīng)?！?/br>
    張河點(diǎn)頭，“這事，我倒是聽阿爹說了?！?/br>
    高皇后是高將軍之后，不說他本人的戰(zhàn)功和風(fēng)采，他父親和兩位戰(zhàn)死的兄長在軍方受萬人敬仰，擁護(hù)者眾。

    而今皇后病重，安平侯等人巴巴地讓皇帝推選貴君，還不是打著取而代之的主意？

    陛下年輕力盛，若讓貴君誕下皇子，只要嫡出的皇子不在了，貴君所出便是繼承大統(tǒng)的第一人選。

    一旦皇后有個萬一，難保他們不會出昏招。

    如此一來，三位皇子殿下的處境非常危險(xiǎn)。

    這就是張家人為什么反感安平侯和鎮(zhèn)南王，連帶著張河也對那二人嗤之以鼻的原因。

    張河疑惑道：“可你剛才又說陛下有言在先，不會毀約。那現(xiàn)在是？”

    李文武：“這些都是林軒跟我說的。他的意思是，陛下其實(shí)也只是在討價還價，貴君的身份他不想給。但答應(yīng)納入后宮的某些人，還是會收下的?！?/br>
    張河一聽便覺得郁悶，“當(dāng)皇帝也不容易啊。到這個份上，反而連娶誰都不能自己做主?！?/br>
    “那不然還能如何？”

    李文武嘆了一聲：“帝王嫁娶，不僅是家事，也是國事，豈能憑喜惡而定?！?/br>
    張河點(diǎn)點(diǎn)頭，接著一拍腦袋，道：“怎么說到這上頭來了，這些和林軒入朝為官的事有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