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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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應(yīng)付不了三張嘴,輸入一長句話:都是誤會!我今天已經(jīng)回來了,明晚索菲當(dāng)面聊,不見不散! 肚子咕嚕叫,陸文端起茶點下床,去餐廳加一碗羹配著吃,陸戰(zhàn)擎下午去公司了,有應(yīng)酬,還沒有回來。 玲玲姐cao不完的心:“小文,吃完飯再玩手機(jī)。” “不懂了吧,”陸文滑動屏幕,“吃飯時玩手機(jī),可以提鮮?!?/br> 玲玲姐給他弄水果,說:“你明天去紫山看看,水電網(wǎng)絡(luò)都裝好的,咖啡機(jī)香薰機(jī)這些小電器也都有,日用品也買好的。” 陸文不認(rèn)真聽:“你直接告訴我缺什么。” “應(yīng)該不缺?!绷崃峤泸湴恋卣f,“我親自列的單子,把你日常生活能用到的東西都買了。花藝要新鮮的,你幾號入住,我再給你訂。” 陸文左耳進(jìn)右耳出,注意力全在手機(jī)上,登錄qq,他給社恐小作家發(fā)消息。 倒霉小歌星:晚上好,吃了嗎? 陸文知道對方磨蹭,每次等回復(fù)的分秒,會想起瞿燕庭接電話的樣子,他格外耐心,嚼完兩塊忌廉撻,擦擦手再點開對話。 社恐小作家:還沒,在加班。 倒霉小歌星:這么辛苦,你一定發(fā)財。 社恐小作家:借你吉言。 倒霉小歌星:我沒什么事,這兩天休息,你想聊天就找我。 社恐小作家:好,謝謝。 按下發(fā)送,瞿燕庭瞅了眼電腦屏幕顯示的日期,周五了,忙到無知覺地過完了一禮拜。 時間不早了,瞿燕庭疲于開車,就在工作室過夜,檢查家里的監(jiān)控,水糧都夠,遠(yuǎn)程給黃司令開一盞小壁燈。 凌晨飄了點雨,天亮?xí)r幾乎晾干了,瞿燕庭洗個澡,將劇本的收尾工作全部完成,下午鎖門離開,去赴王茗雨的約。 途徑百貨商場,瞿燕庭為了不空手上門,進(jìn)去買了份小禮物。抵達(dá)紫山名筑時正黃昏,在一號門外減速,從越野車的高度看,前面堵著輛矮不拉幾的超跑。 手機(jī)亮,王茗雨發(fā)來消息,詢問還有多久到。 瞿燕庭有點心煩,回復(fù)完把手機(jī)扔在中控臺,“咣”的一聲。超跑終于動了,依次駛進(jìn)去,沿著楊柳堤向前開。 紅身黑頂?shù)呐苘?,速度只比電摩快一點,奈何這一圈是窄窄的單行道,瞿燕庭被擋在后頭,超不過,沒路拐,連摁了幾下喇叭。 超跑的覺悟還行,加速奔馳立刻拉開一段,瞿燕庭難得急躁,給油跟上,逐漸把距離縮短。 將近別墅園的二號門口,超跑突然減速。 瞿燕庭急剎車仍是晚了,嘭的撞上。 不算重,把超跑頂?shù)没瘟嘶危中某龊?,一是?dān)心司機(jī)的安全,二是要和陌生人處理糾紛,心跟著向下沉。 做了個深呼吸,瞿燕庭開門下車。 “我cao……” 陸文從方向盤上抬頭,捂著高挺的鼻梁,唯恐給撞折了。他不熟悉路,邊開邊瞧自然慢一點,可也不至于追尾吧? 右手揉著鼻子,左手用力地搡開車門,陸文長腿一跨從車廂里鉆出來,要見識見識肇事司機(jī)。 氣勢很足地一轉(zhuǎn)身,他愣住了。 幾步遠(yuǎn),瞿燕庭頓在車尾,背后天空漫是火紅的晚霞。 兩個人數(shù)月未見,誰也料不到以這種方式重逢,一并呆呆地望著彼此,直到陸文手酸,把右手從臉上落下來。 瞿燕庭馬上沖過去:“你流鼻血了!” 陸文“啊”了一聲,鼻尖被瞿燕庭用手帕捂住,柔軟的純棉布,在血腥味里滲出一絲皂角的清香。他再度抬手,卻覆蓋住瞿燕庭捂著他的手掌。 陸文動唇,悶悶地叫:“瞿老師?!?/br> “要不要緊?”瞿燕庭擔(dān)心道,“用不用去醫(yī)院?” 陸文不露痕跡地躬身,怕瞿燕庭手酸似的,把臉?biāo)徒恍媪藭?,他握著瞿燕庭的手腕一點點拿開,血已經(jīng)止住了。 瞿燕庭問:“疼不疼?” “巨疼?!标懳脑谘b,可說完便不受控地咧出一排牙齒,見面的驚喜回籠,“瞿老師,我真沒想到會遇見你?!?/br> 巧合與滑稽各占幾分,瞿燕庭也笑開:“幾號回來的?” “昨天上午?!标懳挠么竽粗赶蚰X后的二號門比劃,“我快搬進(jìn)來了,今天先轉(zhuǎn)一圈?!?/br> 瞿燕庭驚訝道:“你要搬進(jìn)紫山住?” 陸文點點頭,期待地問:“你也住這兒嗎?” “不,我去朋友家?!宾难嗤セ卮穑捌鋵嵤俏?guī)煾讣?。?/br> 陸文知道是曾震和王茗雨,這種與名導(dǎo)金編做鄰居的感覺,他以為會很激動,可確認(rèn)瞿燕庭不住這兒,貌似失望更多。 兩輛車占著路不方便,先開進(jìn)園區(qū),陸文告訴瞿燕庭門號,他不要緊,讓瞿燕庭去赴約,結(jié)束后來找他。 遲到一刻鐘,瞿燕庭沒對王茗雨解釋,只道了歉。 年末保姆回家過年,曾震在劇組,整幢別墅空蕩蕩的,王茗雨還沒吃晚飯,在餐桌上拆瞿燕庭買的禮物。 開放式廚房,瞿燕庭熟門熟路地從冰箱拿出一盒餛飩,問:“老師,吃幾個?” 王茗雨說:“十個,加蔥花?!?/br> 小鍋煮上,瞿燕庭切蔥花雪菜碎,將湯底兌好,等熱騰騰的一碗給王茗雨端上桌,他又去燒水泡茶。 “燕庭,”王茗雨開口,“本子覺得怎么樣?” 瞿燕庭用小夾子撥弄罐中的茶葉,答得虛偽又婉約:“可以進(jìn)步得更好?!?/br> 王茗雨笑道:“你的意思是,垃圾需要回收再生?!?/br> 瞿燕庭輕扯嘴角,不承認(rèn)亦不否認(rèn),王茗雨這樣講,說明了解那部本子的價值,他老實地等后話就行。 喝兩口熱湯,王茗雨說:“這碗餛飩放在早餐店賣十幾塊,放在大酒店價格就要翻倍?!?/br> 瞿燕庭蓋上茶葉罐,將鐵皮蓋子緊緊地壓實、扣住,他無話可接腔,給茶壺注入熱水,在水流聲響里擠出不明顯的應(yīng)和,“嗯?!?/br> 王茗雨道:“燕庭,給這部劇本冠名怎么樣?” 為了捧人,為了拉投資,林林總總的原因瞿燕庭皆不關(guān)心,他在意自身的原則和口碑?!皫煾?,”他依舊委婉,“我不擅長偶像劇。” 王茗雨卻挑明了:“價格你開?!?/br> 瞿燕庭端起木托盤,把煙氣裊裊的茶奉上,窗外樹木蕭索,令他在暖氣充足的室內(nèi)也覺得冷。好半晌,他確定地說:“師父,我不想這么做?!?/br> “燕庭,”王茗雨勸他,“你沒必要抗拒?!?/br> 在瞿燕庭心里,做一行愛一行是很難的,許多人一輩子也遇不到真正喜歡的工作。當(dāng)初轉(zhuǎn)行他有無奈,但做了這些年編劇,不能說沒感情。 “師父,”他道,“行業(yè)環(huán)境并不算太好,我管不了其他人,但不想?yún)⑴c這種行為。” 王茗雨擱下筷子,抽張紙巾擦嘴巴,勸道:“你想得太嚴(yán)重了,哪個知名編劇沒冠名過幾個本子呢?市場環(huán)境推動市場行為,隨波逐流或許違心,可逆流而上容易淹了自己?!?/br> 瞿燕庭沉默地斟茶。 “況且,”王茗雨說,“做人要知恩圖報?!?/br> 瞿燕庭面色無波,壺嘴傾瀉出的茶湯卻抖了一瞬,斟好放下,他收回手,用力到泛白的指甲蓋漸漸恢復(fù)血色。 他妥協(xié)道:“我再考慮考慮,明天給師父答復(fù)?!?/br> “好,你一向懂事?!蓖踯甓似鸩?,“我和你老師資助的學(xué)生里,也數(shù)你有出息。” 黃昏被夜幕驅(qū)趕,瞿燕庭從別墅出來,天色已經(jīng)黑了,他坐進(jìn)駕駛位,在封閉的空間獨自靜了一會兒,然后才發(fā)動引擎。 直行左拐,找到陸文說的319號,瞿燕庭熄火下車,花園大門沒鎖,里面的草坪徑路亮著一列射燈,將白色的別墅照得很清晰。 瞿燕庭恍惚覺得眼熟,還未記起來,陸文在大敞的屋門前招手。 沒住人的房子格外冷清,陸文打開所有燈,拿出一雙玲玲姐準(zhǔn)備的拖鞋,瞿燕庭換上,有點大,踩在理石磚上“啪嗒啪嗒”的。 瞿燕庭問:“要不先檢查一下車?” “不要緊?!标懳臏啿辉谝?,“明天讓司機(jī)開去車行修?!?/br> 瞿燕庭道:“需要多少修理費,修完我轉(zhuǎn)給你?!?/br> 說著走進(jìn)了客廳,整體顏色偏冷,是按照陸戰(zhàn)擎的品味裝潢的,陸文帶瞿燕庭參觀房子,同時忍不住八卦:“瞿老師,你剛才見到曾導(dǎo)了?” “沒有,他沒在家。” “太遺憾了。” 瞿燕庭無法體會,怕陸文繼續(xù)聊這些,轉(zhuǎn)移話題地問:“我口渴,有喝的嗎?” 陸文領(lǐng)他進(jìn)幾十平的大廚房,落地窗外是后花園,他從消毒抽屜里拿杯子,說:“正好試試這個咖啡機(jī)。” 瞿燕庭道:“別搞那么麻煩,礦泉水就行?!?/br> 陸文只好作罷,打開冷飲冰箱拿出一瓶礦泉水,擰松瓶蓋遞給瞿燕庭。上次在泳池也是這樣,瞿燕庭隨口說:“你是不是給女孩兒擰習(xí)慣了?” 情場萬人迷的人設(shè)崩在了江北機(jī)場,陸文如實回答:“別瞎說,我這是小時候在禮儀課學(xué)的?!?/br> 瞿燕庭饒有興致地問:“還學(xué)了什么?” 陸文正經(jīng)知識不會,亂七八糟的很懂:“就拿社交來說,可以表現(xiàn)得厭煩,但不要表現(xiàn)出畏懼?!?/br> 感覺被影射了,瞿燕庭心虛地喝水。 陸文說:“在宴會上寧愿端坐不動,也別擺弄手表和飾品,讓人看出你的煎熬。” 瞿燕庭更心虛了。 “如果有人說難聽的話,”陸文道,“裝作沒聽見,對方如果說第二遍,只會顯得他臉皮厚?!?/br> 瞿燕庭輕薄的假面具不小心摘下,透著點無助,似傾訴似討教:“如果有人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該怎么辦?” 陸文沒有應(yīng)對的理論,只剎那滋生出沖動:“發(fā)生什么事了?” 理智歸位,瞿燕庭搖搖頭,他避開陸文的視線,反身離開廚房島群。墻邊有玻璃樓梯,他佯裝好奇地說:“能上樓參觀嗎?” 陸文憋悶地回:“上房頂也沒人攔你?!?/br> 二樓主要是臥房,陸文的主臥有陽臺,墻邊還有男明星需要的梳妝臺,桌上擺著一套未拆包裝的護(hù)膚品。玲玲姐沒吹牛,確實什么都不缺。 陸文挑剔地說:“床有點硬?!?/br> 瞿燕庭經(jīng)驗之談:“軟了睡久會腰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