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享受著小孩形態(tài)帶來的便利，已經(jīng)習(xí)慣在某些時(shí)刻故意裝傻充愣。

    小孩形態(tài)，給了他特權(quán)。

    但每一項(xiàng)特權(quán)，都有它的代價(jià)。

    他不知不覺付出了最昂貴的代價(jià)。

    謝瞳能原諒他，不是因?yàn)樗且粋€(gè)男人，而是因?yàn)樗撬艿堋?/br>
    鄢寶身體顫抖。

    鄢枝的話，瞬間驚醒了他。

    鄢寶膝蓋一軟，跪下，紅眼咬牙道：“……我錯(cuò)了?！?/br>
    鄢枝不語。

    他俯身，聲音不再故作天真，清亮中略帶磁性：“請少主責(zé)罰。”

    半晌。

    “我此刻若是少主，你便是背叛情獸一族的jian細(xì)。我不會(huì)罰你——”鄢枝看著他，“我會(huì)直接殺了你?！?/br>
    鄢寶身體一僵。隨即，他閉上眼，“任憑少主決斷?！?/br>
    一把劍橫在他脖子上。

    鄢寶閉眼仰頭。

    兩息后，劍掉在地上。

    “但你不會(huì)對少主坦白。”鄢枝垂眼，“我現(xiàn)在是你的朋友?！?/br>
    鄢寶驀地睜眼。

    鄢枝看向他，二人目光交匯。

    “鄢枝原諒你所做的一切?！?/br>
    寶寶心下一顫。

    “但你必須作出抉擇。”鄢枝盯著他，“謝瞳，情獸一族，二擇其一?！?/br>
    鄢寶想了很久很久。

    鄢枝沒有催他。

    一刻鐘后，他站起來，“對不起?！?/br>
    他選謝瞳。

    鄢枝看著他：“選了，后果就自己承擔(dān)。”

    他緩慢地點(diǎn)頭，聲音沉沉：“我會(huì)的。”

    鄢寶離開。

    這邊。

    晏沉和謝瞳亦獨(dú)自待在書房中。

    謝瞳是被人放在謝老夫人的門口的。襁褓嬰兒，已滿三月。

    謝老夫人喜歡她的眼睛，當(dāng)下取名：“就叫謝瞳吧?！?/br>
    她被送進(jìn)皇宮，與皇女同養(yǎng)。

    同年，晏沉出生。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

    她知道他孺慕蓮妃，待其如生母。

    她見證他五歲性情大變，與蓮妃形如陌路。

    她參與了十歲那年的父子對峙，親眼看到他賜蓮妃毒酒。

    十五歲，他接管暗部，她成為貳府首領(lǐng)。他們發(fā)現(xiàn)金鑾殿的秘密，知道蓮妃未死。

    藍(lán)光之毒、無味散、更嚴(yán)苛的人手訓(xùn)練、設(shè)局……

    不出意外，情獸一族，會(huì)終結(jié)在晏沉手上。

    現(xiàn)在，他告訴她：“我放棄。”

    不僅如此，他還說：“給他們造一條生路?！?/br>
    造化弄人。

    他看著她：“你覺得如何？”

    他不是在問貳府首領(lǐng)，他是晏沉在問謝瞳。

    謝瞳垂眼：“做就是了。”

    她說過，從此以后，她只有一個(gè)身份——晏沉的手下。

    直至死亡。

    晏沉笑。

    謝瞳離開的時(shí)候，晏沉在身后道：“鄢寶自由了。”

    謝瞳一僵，隨即抿唇，一句“不用”頂在舌中，遲遲說不出口。

    “多謝?！?/br>
    謝瞳離開。

    是夜。

    已過三更，晏沉仍在書房看書。

    蠟燭已燃一半。

    一柱香后，鄢枝出現(xiàn)在書房里。

    晏沉放下書。

    他在等她。

    鄢枝單刀直入：“你打算如何做？”

    晏沉看著她：“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br>
    鄢枝抿唇，“我不知道?！彼D了頓，“紅淵真的不能打開嗎？不可以一個(gè)人進(jìn)出嗎？”

    她的意思是，讓她進(jìn)去，帶回解決辦法，不必將紅淵徹底打開，也就不必犧牲無數(shù)人。

    “不行?！标坛亮ⅠR否定，眉頭皺起，“你想都不要想?！?/br>
    他頓了頓，想到小時(shí)候看到的東西，“我或許可以進(jìn)去?！?/br>
    “不行?！臂持αⅠR否定，“你不能去。”

    她頓了頓，看著他，“你能進(jìn)，我就能進(jìn)，這是情獸一族的事，我自己承擔(dān)。”

    晏沉和她對望，“誰說我能進(jìn)，你就能進(jìn)了？”

    鄢枝瞪著他。

    “血霧傷不了我。你呢？”

    鄢枝無法反駁。

    下一秒，他目光深深，慢慢道：“若你一人承擔(dān)的后果是失去生命，你如何賠我一個(gè)夫人？”

    鄢枝一愣。

    半晌，她垂下眼，小聲喃喃：“若你出事，誰又賠我一個(gè)……呢？”聲音微不可聞。

    第五五章 紅淵異象

    但聲音再小, 兩個(gè)人待在一個(gè)房間，晏沉武功又高, 耳聰目明非常人所及, 如何聽不到？

    晏沉目光徒然一深。

    鄢枝毫無所覺，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聲音竟不自覺帶了一絲委屈：“我不要做壞女人……”

    晏沉走到她身邊，看著她，“怎么壞了？”

    鄢枝一頓, “沒什么?！?/br>
    她的目光與其交錯(cuò)，心突然重重一跳。

    晏沉……

    她欲往后退，晏沉已經(jīng)抓住她。

    鄢枝抽了抽手，晏沉沒有放。

    她看他一眼，“你……”

    晏沉和她十指交叉相纏, “繼續(xù)。”

    鄢枝腦中空白一瞬, 過了兩息才反應(yīng)過來, 這是要繼續(xù)討論紅淵之事。

    可二人十指緊扣，晏沉的溫度通過手心直燙到心底，鄢枝哪兒還有心思說紅淵的事？

    她抿抿唇, 沒頭沒尾道：“我們不公開為好?！?/br>
    晏沉竟然能懂她什么意思，“此刻確實(shí)不宜公開?！?/br>
    二人之前沒有提過這個(gè)話題, 但二人已經(jīng)下意識(shí)如此做了。

    此時(shí)絕不是高調(diào)談情說愛的好時(shí)機(jī), 二人的關(guān)系公開后必定引起軒然大波，對二人之前的部署都沒有好處。

    四目相對。

    鄢枝瞥開眼，“紅淵……紅淵……”紅淵什么來著？

    晏沉手微動(dòng), 將她往這邊帶了帶，鄢枝只挪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