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得像是個妖孽。

    屋內(nèi)的氛圍一下變得有些曖昧不明，像是在悄然氤氳著什么。

    后者。

    喜歡人的心動。

    鹿聽晚蓋上醫(yī)療箱，話語很輕，篤定的意味明顯。

    “我覺得是前者?！?/br>
    “啊?！毖原Z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也沒有再逼著說。

    他伸手揉了一下她的發(fā)頂，語氣繾綣而又溫柔，“聽你的?！?/br>
    鹿聽晚微微晃神，匆忙地推開他的手。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他是想說些別的什么……

    言璟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唔?！?/br>
    鹿聽晚有被提醒到，剛才她意外睡著了，板報還沒有出完。反正都已經(jīng)這個點了，漢唐庭也沒有人在等她回家，倒不如直接畫完再走。

    “我還有點沒畫完?！甭孤犕碚Ｖ垌此?/br>
    言璟嘖了一聲，有些不悅，“你都因為這個破事失蹤一晚上了，還想畫完再走？”

    “明天要交的，畫不完不好?！甭孤犕磔p聲。

    她似是知道這個想法有些過分，率先服了軟。

    水霧蒙蒙的眸子看著他，像是無聲地在撒嬌，“就一會兒，一小小會，一小小會?！?/br>
    言璟覺得好笑，“你以為跟我撒個嬌，我就能讓你留下來畫了？”

    鹿聽晚湊近了一點，小心地拉著他的袖子，偏頭看他，尾音上揚，“不能嗎？”

    少女的手秀氣修長，手背上白皙得近乎透明，冷白地泛著粉，手背上還能看見淺淺的青色，跟個小奶貓似的，牽著他的袖子就不愿意放手，還在半空里輕輕地搖晃著。

    “……”

    這他媽。

    言璟氣笑了，“現(xiàn)在知道怎么鬧我了是吧?！?/br>
    鹿聽晚眨著眼睛，“要不……”

    言璟揉了揉太陽xue，“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內(nèi)完事?！?/br>
    “ok！”鹿聽晚興奮地點頭。

    桌上擺著不同色些的水粉和丙烯，畫面有些凌亂，像是顏料亂落在了桌面。

    鹿聽晚的作畫習(xí)慣一向不好，隨心所欲的，想到什么就是什么。經(jīng)常容易廢稿，所以調(diào)色也是亂著來。

    教室里的燈光實在是太暗了，鹿聽晚根本就看不清桌面上的具體顏色色。

    “言璟，幫我拿個手電筒?！?/br>
    言璟從座位上站起來，這會懶懶散散的，看著就沒個正經(jīng)樣，“小奶貓，你現(xiàn)在使喚我可是越來越熟練了?！?/br>
    鹿聽晚：“這為了班級榮譽，輪到你貢獻了。”

    “我對班級榮譽沒興趣?！毖原Z打開手電筒的光，光線亮起的那一瞬，還能看見漂浮在黑暗里的顆粒物。

    他看著她，目光不掩侵.略，似笑非笑的，“想知道我對什么感興趣嗎？”

    “……不想?！甭孤犕硪崎_目光，“言璟同學(xué)，你別說話了?！?/br>
    “行，阿晚同學(xué)說了算。 ”言璟低笑了一聲，也沒有再逗她，拿著手電筒安心地給她打光。

    沒了他的妨礙，鹿聽晚的進度明顯快了許多。

    少女拿起畫筆和調(diào)色板，首選了檸檬黃色作為主色，用畫筆加上白色調(diào)，一點點的調(diào)勻暈開，直到顏色的明度變高。

    言璟對色彩這塊沒有研究，看不出她想要做什么。

    小奶貓的動作嫻熟，斂著眸的樣子自信又撩人，淺淺地勾著唇，還能看見臉頰邊兩個小小的酒窩痕跡，笑著的時候像是涵著一整片星光。

    是真的喜歡。

    才會有這樣的笑。

    言璟舔唇輕笑，胸腔里的心跳像是要躍出來的那般。

    他可真是有夠出息的。

    她就是站在那里調(diào)個色，他都能給看心動了。

    言璟問：“調(diào)這個顏色要做什么？”

    “簡單的亮度提升，短時間內(nèi)找不到熒光色，只能按照現(xiàn)有的顏色調(diào)個明度高點的出來?！甭孤犕磉呎f邊介紹，將調(diào)色板遞給他看，“這個顏色會比之前的亮很多，用來做板報的小設(shè)計?！?/br>
    她調(diào)色的時間短，像是對色彩擁有極高的敏感度高。

    “好了?！甭孤犕砟弥{(diào)色盤，站到黑板前，大概給言璟指了個位置，“光停在這里就可以了，你別靠太近，容易看不清?！?/br>
    言璟后退了兩步，就這那個高度和位置，在給她當(dāng)著移動地打光機器。

    光源映在黑板的一角，形成了一個通亮的光暈，像是打開了個神秘的匣子，光影所匯集的地方，靈動了起來。

    少女的畫作基調(diào)偏向磅礴大氣，色彩簡單卻透著精致，看似隨意落下的筆鋒，每一筆都極為鮮活。

    版報上深藍色和黑色作為主題基調(diào)，大面積地鋪墊在了整片黑板上。黑色勾勒出了幾個淺淺的輪廓，與深藍色疊加暈染。

    畫面中間是一條蜿蜒的小徑，位于黑和深藍之間，將兩個板塊分割開來。

    小徑如立在懸崖峭壁邊，深藍之下，簡單的筆墨描繪出黑暗不明的人流。

    有人仰望于小徑，有人行于小徑之上，也有半途而廢。

    小徑之下是阻撓和渴求。

    小徑之上是孤獨和落寞。

    板報所描繪的情景，深淵和死氣沉沉，給人的感覺像是壓著喘不過去來。

    言璟忍不住皺眉。

    他忽然腦海里飄過四個字，曾經(jīng)聽過的一句話：“畫隨心生?！?/br>
    所以她。

    為什么會這么絕望。

    “阿晚，板報的主題是什么？”

    鹿聽晚斂眸，全身心的精神都放在了畫畫上，連著指尖什么時候染上了水粉都不知。

    她回答的反射弧有些長，大概是過了兩分鐘，“你剛才問我板報的主題了嗎？”

    “嗯?！?/br>
    鹿聽晚筆尖的動作一頓，“少年夢想?！?/br>
    /

    原定的畫畫時間是半個小時。

    鹿聽晚對細節(jié)的把控實在是太過變.態(tài)，一點的問題都需要細細勾勒上一會，時間加倍。

    不過好在他也沒催她。

    鹿聽晚把畫筆放下，她半瞇著眸打量了一會，貓眼總算是出現(xiàn)了名為滿意的情緒。

    “好了。”

    鹿聽晚往后退了兩步，站在教室最中央的地方去觀察板報的成品。

    對比起先前的黑暗，現(xiàn)在的畫面像是遇見了光。

    墨藍色的畫面沒有經(jīng)過調(diào)整，不過是在黯色里的增了了幾盞螢火，畫面里蟄伏著的危險和恐懼驟然減少。手電筒光影落著的地方，明黃像是能反著光，栩栩如生。

    小徑蜿蜒著的尾端，星星點點的孔明燈騰躍于半空之上，像是燃燒灼亮了黑暗。

    雖在深淵，亦能見光。

    言璟：“為什么畫這個？”

    “唔?！甭孤犕磔p輕彎唇，“符合主題?！?/br>
    那條立于深淵的小徑，最初黯淡無光，而盡頭滿是燈火。

    那像是夢想最開始的地方。

    曲折坎坷，黑暗莫測。

    鹿聽晚：“追夢的路上，總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條擁擠或是孤獨的小徑，黑暗或是明亮的盡頭。

    有人在那成長。

    有人在那沉默。

    言璟：“為什么改了?！?/br>
    鹿聽晚笑，“十六七歲，該是熱血澎湃的。哪怕輸過一次，也有從頭再來的勇氣?！?/br>
    他們年少輕狂，滿懷赤誠。

    他們無知無畏，不懼深淵荊棘。

    鹿聽晚看著盡頭內(nèi)處的燈火，“總是會有人能走到最后的?！?/br>
    /

    “叮——”言璟的手機響了。

    “接吧，謝書云的電話。”言璟把手機給她。

    鹿聽晚說了聲謝謝，滑動屏幕，把電話接了起來。

    謝書云那邊顯然也是很擔(dān)心，她電話剛接通就是一陣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