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答應了我，我對你做什么都可以，可你這樣骯臟自甘墮落的家伙根本不配和我在一起。”霍聞京話說的決斷，仿佛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跟韓堯劃開界限，一刀兩斷。

    韓堯之前吃了藥，又被回來路上的車速折磨，現(xiàn)在早已臉色蒼白，他抬起手，撩開霍聞京額前被汗水濕透的發(fā)，努力出去扯起嘴角的一個笑：“你對我說什么我都不會生氣的，我記得我答應過帶你去看雪，一直也沒機會去過，這個冬天，我們?nèi)ケ狈娇囱！?/br>
    水晶玻璃球翻轉(zhuǎn)，雪花簌簌而下，里頭的圣誕歡樂歌還在孜孜不倦的響著，牽出年輕人一個又一個的美夢。

    那雙深黑色的瞳仁里，綻放出一絲渺茫的微光。

    霍聞京愣了一秒。

    ——他……居然還記得……

    明明上一秒還很恨他，下一秒韓堯提起這件事，他又瞬間心軟了。內(nèi)心里像是有一根墻頭草似的，東搖西晃，擺個不停。

    霍聞京苦笑，還以為這件事只有自己記得，韓堯早就把自己的承諾忘得干干凈凈，獨自逍遙快活了。

    ——要是之前的自己聽見這些話，不知道有多開心?？墒乾F(xiàn)在太遲了！他怎么會在乎這一點被人施舍下來的小恩惠。

    他又回到那副視若無睹的模樣：“現(xiàn)在說這個有什么用？我根本就不記得你說的這些東西?！?/br>
    韓堯面上有著明顯的錯愕，他撇過頭去，被霍聞京的話傷到了，但他到底還是笑了笑，：“……既然你忘了，那就算了?！?/br>
    霍聞京看著他襯衣上斑駁的血跡，心好像被狠狠扯了一下，這副脆弱的樣子完全激起了他暴虐的神經(jīng)。

    霍聞京低頭狠狠吻住了他的唇，用一種近乎粗暴的方式在掠奪著他的空氣。

    一陣酣暢淋漓過后，霍聞京完全沒下輕手，背后全都是抓痕，脖子上更是慘不忍睹，被季風竹親過的痕跡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另一個人的。

    韓堯臉色一直很白，霍聞京還以為自己需要全程主動，但意料之外的被人掌控了主權(quán)，這一場下來無比契合。

    結(jié)束后，韓堯沉默了半晌，問：“氣消了嗎？如果氣消了的話，我去幫你清理。”

    霍聞京甩開他的手，起來穿衣服，上完床之后就翻臉不認人：“呵，別做夢了，我只不過當你是個尺寸合適的人形充氣玩具而已，需要了才會用你，別把自己放的太高?！?/br>
    身旁的人聽到這句話，頭垂了下去，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清晰可見的失望：“……原來是這樣……好……我，知道了……”

    霍聞京的心一抽一抽的難受，明明就是自己希望所看到的這件事，可真的發(fā)生了，他卻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開心。

    不，應該說是他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床上的霍聞京看見這一幕，想起了以前發(fā)生過的事情。

    那時候他中了彈，被送去急救，渾身發(fā)熱得厲害，腦袋昏昏沉沉的。

    ……

    他只覺得好像發(fā)生的一切都如黃粱一夢般荒唐切不真實。

    他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子承父業(yè)，做一個最優(yōu)秀的領(lǐng)導者，做一個能在韓堯眼中足夠奪目的人。

    他一直以為，坐到那個位子他就可以開心了，這是他畢生的夢想?？伤F(xiàn)在一點都不開心，所有人都離他而去，從小到大毫無怨言陪著他的韓堯也背叛了自己。

    他知道自己發(fā)了燒，醫(yī)生們?yōu)樗\治，可就算治好了，又有什么用，霍二哥連同霍大一起逼死了父親，自己踏著他們的鮮血走向了頂端，被無數(shù)人詬病。

    他燒的迷迷糊糊，渾身發(fā)燙，如果他再病下去，誰還來堅持這父親和打拼了多年的事業(yè)呢，所以他必須好好醒過來。

    醫(yī)生手術(shù)了二十四小時，終于將那一枚小小的子彈取了出來，在他手上扎好了針，闔上門出去了，怕打擾到霍聞京休息。

    “韓堯……”

    他口中囈語，腦袋的混沌漸漸散開，眼角有淚劃過，慢慢地覺得四周變得溫暖起來，像躺在一汪溫水中那樣舒服。

    那溫度無比熟悉，像極了一個人的懷抱。

    他淚流的更加厲害，無聲的，默默的。

    韓堯，我好想你啊，怎么那么不管不顧地走了呢，怎么留下我一個人呢。

    熟悉的聲音從側(cè)邊傳入耳膜，凜冽的少年氣一股腦地傳進了他的心里：“我就在你旁邊，你喊我做什么?！?/br>
    這是……韓堯的聲音！

    他認得出來，即使韓堯在千米之外喊他的名字，他都能認得出來，然后立刻飛奔到他身邊。

    韓堯回來了，霍聞京努力想睜開眼睛看他，可眼皮卻很沉，四肢也累的厲害。

    他感覺到韓堯擦干凈他眼角的淚水，溫柔地撫摸他額前的碎發(fā)，前所未有的耐心說道：“乖，再睡一會兒，你傷的很重，需要好好靜養(yǎng)?！?/br>
    那……你不要走。

    他努力伸出手，握住了韓堯的一根手指，攥緊，生怕他離開。

    他感覺到那人將雙手都附了上來，握住他的手，讓他感覺到無比安心。

    “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br>
    他往身側(cè)蹭了蹭，躺進身旁之人的懷里，他要快點睡覺，那樣就能早點醒來，早點醒來就能立刻看到韓堯了。

    夢里處處都是曾經(jīng)，曾經(jīng)霍宅初見，那個人拿了自己的彈弓，說好了還卻再也沒還過，但送了他一塊玉，用紅繩掛著，紅繩編的的很爛，一看就是那人親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