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言昂起頭問他。

    因?yàn)槭莾羯沓鰬?，靳言臨時從顏廣德櫥柜里翻出一套換洗衣服。顏廣德比靳言略高些，襯衫將就，但是睡褲卻拖在腳踝那里。靳言嫌熱, 光腳卷起褲腳。

    顏廣德順勢將手按在靳言腳背, 五指輕彈?！皩氊悆? 你先睡，我看著你睡。乖！”

    “怎么？真不一起睡？”

    靳言反倒一骨碌坐起來，雙目炯炯地盯著顏廣德，兩人幾乎鼻尖對鼻尖。香味混雜, 一絲一縷地鉆入呼吸。

    顏廣德失笑。“一起睡，怕憋不住火！”然后意味深長地往下溜了一眼?！袄线@樣，失火了不滅，怕今后沒得用?！?/br>
    顏廣德這話說的自認(rèn)為幽默，但靳言卻沒笑。不僅沒笑，反倒擰眉怪叫了一聲。“不是吧老夫子！你當(dāng)真要跟本公子玩守身如玉這套？”

    顏廣德噎了噎，為了掩飾尷尬，只得微笑不語。

    “沒勁！”

    靳言嗤了一聲?！昂湍阏剳賽?，怕不是悶死，就是憋死！”

    說完這句話，哐一聲，重新倒回床上，索性將被子拉起蓋住臉。一副再也懶得搭理顏廣德的樣子。

    “小心，別悶著！”

    顏廣德嘮嘮叨叨地將被子從他臉上揭下來。

    屋內(nèi)打著空調(diào)，嘶嘶吹著冷氣，又開了風(fēng)扇，嘩啦啦的。兩人說話聲淹沒在這嘈雜響動里，頗有些居家過日子的味道。

    柴米油鹽的味道。

    顏廣德心里充滿了懷念，正沉浸在這溫馨當(dāng)中，冷不丁靳言從被子里悶生悶氣地說了一句——“小心我甩了你，哼哼！”

    顏廣德忍不住拿手揉了揉這人金色碎發(fā)，笑道：“寶貝兒，想甩……可由不得你！”

    然后俯身湊近靳言耳邊，曖.昧輕語：“你老公我可是屬牛皮糖的！黏！”

    “切！”

    靳言不屑地嗤了一聲，翻身將屁股對著顏廣德，假裝熟睡。

    顏廣德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頭靜靜地守著他。不說話，也沒有雜音，空調(diào)與風(fēng)扇的聲音越發(fā)顯得空蕩，像是回蕩在一座寂靜的山谷內(nèi)。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靳言大力掀開棉被，從被子里探出頭，不高興地道：“睡不著！”

    “那咱們說說話？”

    顏廣德依然不急不躁，拿手輕輕揉著靳言發(fā)旋兒。

    靳言不耐煩地打掉他的手?！罢f吧！說什么？顏大才子，不如說說你到底打算怎么養(yǎng)活我？”

    “靠那款游戲呀！”顏廣德笑。

    “別跟本公子打哈哈！就你那破游戲，現(xiàn)在估計(jì)還沒人投資吧？”

    還真讓他猜著了！

    顏廣德又噎了一下，隨后尬笑道：“咳咳！這是我該管的事兒。咱倆說好了的，我負(fù)責(zé)賺錢養(yǎng)家，寶貝兒，你什么都別管了，哈？”

    “別拿哄三歲小孩的語氣跟我說話！”靳言不屑地冷嗤一聲?！罢f吧！除了這個，你還會些什么？”

    顏廣德深刻地自我檢討了一番，然后謹(jǐn)慎地、字斟字酌地道：“我還會，嗯，洗衣做飯！”

    這個可以學(xué)。

    “還可以陪你逛街！”

    這個不花錢。

    “另外我還會些吹牛打屁的本事！”

    能說睡前故事，哄你高興。

    靳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一雙碧藍(lán)色眼睛，再次怪叫道：“就咱倆就這關(guān)系！本公子都裸.奔跟你私逃了，你，你竟然就這么糊弄我！”

    “你想知道什么？”

    顏廣德屁股挪了挪，身子坐的端正，脊背繃直如一桿標(biāo)槍。完全是受審的姿勢。

    “說說你安身立命的本事，看家的本事！”

    顏廣德剛張嘴，冷不丁靳言一根手指戳到他鼻尖上。“不許糊弄我！”

    幽暗的室內(nèi)，自然光落在靳言臉上，當(dāng)然瞧不清這人的眉目，但是，即便是閉著眼，顏廣德也能在腦海中清晰描摹出這人的眉目五官。一點(diǎn)一滴，如同刻刀鏤在他的心間，再也錯不了。

    顏廣德垂下眼皮，淡淡地道：“……還會做些試驗(yàn)?！?/br>
    “什么試驗(yàn)？”

    “你想試？”顏廣德笑，隨即順手從靳言頭頂拔下一根帶毛囊的金色長發(fā)，遞到靳言面前道，“比如這個！這根毛囊內(nèi)或許可提到基因。每個人的基因.編碼都略有不同，若是能改寫這基因.編碼……”

    “克隆？”

    靳言瞇起眼睛，打斷他。

    “寶貝兒你，你怎么會知曉？”

    這是1999年，不是2050年，甚至不是2012年?？寺∵@項(xiàng)技術(shù)應(yīng)當(dāng)還處于很前端的試驗(yàn)期，顏廣德不由狐疑地看了靳言一眼。

    靳言聳肩，索性靠坐在床頭，大咧咧地道：“這有什么！你當(dāng)本公子當(dāng)真是不學(xué)無術(shù)，還是當(dāng)我是三歲小孩兒？”

    顏廣德垂下眼皮，淡淡地道，“的確是克隆，但是又與克隆不同?！?/br>
    他慢慢地將后來他所從事的基因技術(shù)說了個大概，即便是很概括的描述，靳言依然聽得津津有味。

    兩人不知不覺說了一個多小時，顏廣德嘴.唇發(fā)干，停下來，淡淡地笑了一聲?！暗沁@個技術(shù)現(xiàn)在太超前了，以我目前的身份能力，說出去恐怕沒人信我?！?/br>
    頓了頓，又道，“至少在冀北城不能！”

    “那就走吧，”靳言躺在那里，雙目放空，望著天花板漫不經(jīng)心地道，“既然這里沒人賞識你，總有賞識你的地方。咱們可以一起走，徹底離開靳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