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生至1999年的第二天，顏廣德無所事事，假裝繼續(xù)每天的平靜無波的工作。打電話，審程序，順便聊聊天。好不容易混到腕上人造革皮帶的廉價石英表指針卡到下午五點鐘，眾人呼啦一聲抱著東西作鳥獸散。顏廣德手/插/在褲兜內(nèi)，腋下夾著文件袋，慢吞吞混在人群中穿過紅綠燈路口，循著路牌指示找到了一輛烏龜殼似的老式公交車，晃晃蕩蕩回了家。

    顏廣德一個人回到臨時租來的房子，動手做了頓簡單的晚餐。然后坐在座椅里看電視，換了幾個頻道，都是風(fēng)靡一時的偶像劇。不知為什么，看得他直打哈欠，看看表，也才不過晚上十點鐘。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他索性關(guān)掉電視，準備出門，臨走又想起來，給Wilson打了個電話，約他一起去亂佳人酒吧。

    Wilson那個追女狂魔立即爽快地答應(yīng)了。

    如今靳言與他尚無交涉，怕是只能一趟趟去酒吧逮住這只狡猾的花蝴蝶。顏廣德放下電話，對鏡子抿了抿頭發(fā)，想了想，又重新打亂，臨時沖了個涼水澡。九分褲加白球鞋，半濕的黑發(fā)下眉眼清俊，瞳仁黑漆漆，像一頭偽裝成忠犬的狼。

    *

    顏廣德到達酒吧的時候，Wilson、小葉還有幾個所謂朋友早早就到了。同來的還有許久不露面的野貓，據(jù)說便是那家西蓮酒吧后頭的神秘持股人。令顏廣德感到詫異的是，Johnny居然也赫然在座。他與Johnny一個地方辦公，但是他打電話約的是Wilson，卻沒與Johnny打過招呼，面上不免有些尷尬。

    Johnny悶聲不響地縮在角落里，頭頂幽暗的吧臺燈光照下來，他卻始終低著頭，長長碎發(fā)遮蓋眉眼，瞧不出那小子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顏廣德內(nèi)心嗤了一聲，修長手指轉(zhuǎn)動酒杯，微瞇起眼打量酒吧中如魚穿梭的人群。

    作者有話要說：　　【預(yù)告】這章走情節(jié)，下章華國貴公子就要出現(xiàn)了。

    第10章 第一次讀檔6

    據(jù)說十一點之后，按照慣例這條街上的所有酒吧都免收門票費。所以白天看不見的各色人等陸續(xù)冒了出來，鉆進這個或那個黑暗的小屋。顏廣德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晃而過，足有一米九五的個頭，淡金色的卷發(fā)，穿著一身倜儻的紫羅蘭襯衫與亞麻色貼身長褲。褲子有些緊，臀部勾勒出飽滿的曲線。

    “那個家伙！”顏廣德忍不住輕聲咕噥了一句，心下微動，腳尖點地，像是一頭隨時準備躍出去獵食的猛獸。眼皮下目光灼灼，如同聚集了一大團燃燒的火焰。暗影下他青澀的身體反應(yīng)快的遠超想象，簡直一刻都坐不住了。

    “你認識J？”野貓敏捷地順著顏廣德那仿佛要噬人的目光，一眼找到人群里晃來蕩去的那個身影。見是那位聞名遐邇的第一貴公子，野貓端酒的手一頓，小而短的眼睛里神光內(nèi)聚，炯炯地盯著顏廣德。

    “不，”顏廣德下意識地一口否決，隨即反應(yīng)過來，掉頭瞥了野貓一眼，亡羊補牢似地道：“只有一面之緣罷了，昨晚……我和他在一起喝過酒?！?/br>
    顏廣德隨即又頓了頓，撩起眼皮，瞅著野貓若有所指?！霸谖魃従瓢??！?/br>
    野貓笑笑，不再說什么，也不接顏廣德刻意丟過來的話題。只舉杯，咕嘟吞下一大口黑啤，目光逡巡，瞧不出心里有什么想頭。

    顏廣德幾次將目光遞過去都沒得到Johnny回應(yīng)，索性不再搭理他，轉(zhuǎn)身去專注地琢磨起這位綽號野貓的、熟悉的陌生人。

    野貓是Wilson口中一個畫畫的朋友，曾經(jīng)辦過一個小型的個人畫展，據(jù)說原來是Wilson一位朋友的朋友，后來混得熟了，言語還算投機，所以也就一起出來喝酒。幾個人隨便聊了幾句，Wilson很快就看中舞池里一個金色卷發(fā)皮膚蒼白的年輕女孩，轉(zhuǎn)身不見了。

    顏廣德抬頭，看向久違了的這一幫所謂朋友，循著記憶中線索拎了拎，狀似無意地問野貓：“你最近還畫畫嗎？”

    野貓啜了口酒，晃動酒杯，目光凝視玻璃深杯內(nèi)的黃褐色液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安涣耍陂_一家碟子店?！?/br>
    “那你的畫室呢？”顏廣德默默地在線索中劃掉一條，隨即加上“碟子店”這個新的地點詞。時隔半個世紀，深藏于他記憶中的線索紛繁，如同一張沾滿灰塵的蜘蛛網(wǎng)，需要仔細打理。他不急，青春尚在，他手頭還有大把時光。

    顏廣德目光低垂，修長的雙手解開蜘蛛網(wǎng)上纏繞結(jié)絆，從容而又緩慢地一條條抽絲剝繭，逐條地問他。

    “轉(zhuǎn)手賣了?！蹦莻€叫野貓的男人笑笑，又吞了一大口啤酒，酒液的芬芳香味仍在舌尖打轉(zhuǎn)。他伸出舌尖舔了一圈嘴角，神態(tài)酷似一只慵懶的瞇起眼睛打盹的貓?！叭ツ晡胰ソ稚限D(zhuǎn)悠，看見一家小畫室，在閣樓上。我一時興起，走進去看了看，那家伙居然還知道我的名字，呵呵?！?/br>
    顏廣德也笑笑，不知道如何接下去。記憶中，當(dāng)年他的確與這位綽號野貓的男人，并不十分熟悉。只是后來靳言仿佛總是出沒于西蓮，而這位野貓也曾不止一次地去他與靳言蝸居過的地方做客，導(dǎo)致他對這個人，始終持有適度的親切與審慎。

    繼Wilson尋找到獵艷目標(biāo)后，同來的人也有了新的目標(biāo)，潦草舉杯，致意今晚的眾聚時光暫時結(jié)束。隨后便陸續(xù)有人離開吧臺長桌子，襯衫領(lǐng)子微微扯開，沾染了酒意的眸子內(nèi)波光閃動，各自尋找中意的獵捕目標(biā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