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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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庚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驚訝地道:“你竟然能看出來我是誰?南蠻的易容術不過如此!” 轉念一想,這道玄從未叫過未易容前的自己,一定不是從相貌上看出他的,應該是從他方才說的那句話推斷出了自己的身份。 何庚笑了笑,“我確實是有事情要與慎王和慎王妃談,不過不方便與他們見面,還請道長......還請住持替我給慎王府送去一封信?!?/br> 道玄不耐煩地翻了一個白眼,走進房中,重重地將房門給關上了。 留下一句很是敷衍的“你先去寫罷。” 何庚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然后聳了聳肩膀,鉆進了馬車之中。 他迫不及待地拿出紙筆,將紙張撲在座椅上,單膝跪在馬車地面上,手執(zhí)筆,卻在紙上凝住了半晌。 他眨了眨自己晶瑩的眼睛,嘴撇了撇,有些不知道先寫甚么好。 深思熟慮了半晌,何庚還是決定遵從本心,先問出了他最關心的一句話。 雖然這話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meimei,你和慎王成了沒有啊,啥時候給我生個外甥?!?/br> 想當初,他看自己的meimei十分傾慕慎王,書案上一疊疊慎王詩集的摘抄。 而他無意向慎王提起自家小妹時,也能從慎王耳朵尖上看到一絲可以的紅暈。 于是他以用親事鞏固兩人的合作關系為借口,撮合了一下這兩位。 現在想來,有些魯莽。 因為他與慎王深交后,發(fā)現這人的性子其實與平時展露出來的大相徑庭。 就怕自己的meimei感到幻想破滅。 雖然說起來很慚愧,何庚在南蠻奔走的這幾個月,最擔心的不是奪嫡的大計,而是自己的meimei和慎王的事兒。 也不知道,何挽能不能跟慎王相處得來。 * 大康皇宮,處刑司。 小郡主跪在牢房外邊,雙手緊緊抓著鐵柵欄,發(fā)出讓人心痛至極的嗚咽聲。 啞巴從喉嚨中發(fā)出的嘶吼聲本就帶著種悲傷的意味,更何況小公主此時已經淚流滿面。 她抽泣著,顫抖著,要榨干自己單薄的身子一般,聲嘶力竭,雙手的骨節(jié)用力到發(fā)白。 溫遠洲站在她的身邊,沒有辦法向前邁一步。 說來也奇怪,當他可以親手割掉秦桓的舌頭,一字一句生生將皇后氣死,冷眼旁觀皇帝發(fā)病痛不欲生。 他本該是一個很殘忍的人。 他甚至因為別人的痛苦而感到無盡的快感。 但他受不了小公主絕望的哭。 只是跪在地上哭而已,他卻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被撕裂了。 ......也許,是因為這個又聾又啞的小女孩,與自己并無仇怨的關系罷。 小公主哭得太久了,把完顏都給引來了。 他走到秦桓的牢房前,看到溫遠洲像一根木頭一樣立在門外,氣得磨牙,走上去便答了他后背一下。 溫遠洲向前踉蹌了幾步,這才回過神來,轉身看向完,低頭道:“師叔......” 完顏蹙眉,“你在做甚么?這么久了連門都沒進?” 溫遠洲:“我們一定要當著她的面兒,殺掉秦桓嗎?” 完顏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這也是我給慎王的‘藥方’的一部分么?你難道不清楚藥方的重要?” 溫遠洲垂了垂頭,沒有回話。 完顏被氣得重重呼了一口氣。 他知道溫遠洲在犯甚么渾,他有很多辦法扭過來他的這根筋。 但必須選擇最快的那一個。 長公主因為皇后駕崩,傷心欲絕,一心守靈,但早晚也會發(fā)現自己的女兒不見了的。 完顏冷笑了一身,抬起手,捏著溫遠洲的下巴,強迫他看向自己。 “你不忍心傷害她?嗯?因為你于她無冤無仇?是不是?” 溫遠洲抿了抿嘴,道:“是?!?/br> “那我問問你......”完顏語氣輕蔑,“你與何挽有甚么仇怨,你與李佑鴻有甚么仇怨?你是不照樣在害他們,利用他們嗎?” 溫遠洲:“?。?!” 他的手慢慢放開,最后輕輕拍了拍溫遠洲的臉。 “別在這里自以為清高了,侄兒,你為了你那點見不得人的私心,早就不是甚么好人了?!?/br> “惻隱之心,你還配有么?” 這些話未免太過傷人。 不過卻是見效最快的方法。 為了維護溫遠洲的尊嚴,耽誤寶貴的時間,在完顏心中是不劃算的。 聞言,溫遠洲向前走去,完顏推開小公主,將牢房的門打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短??! 第66章 陸拾玖 陸拾玖 愛情 長公主找到自己的女兒時, 她已經哭暈了過去。 瘦弱的小公主躺在床榻上,臉上布滿了淚痕, 手心中兩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在皇后的靈堂跪了兩天兩夜的長公主面色蒼白,連嘴唇都沒有血色,瞧起來非常虛弱,一點力氣也沒有。但她轉過身, 卻一雙手直接將桌子掀翻了。 茶盞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滿屋的奴仆們應聲跪地,guntang的茶水直接撲在了跪在最前方的嬤嬤的臉上。 長公主發(fā)了雷霆之怒,俯下身, 扯起那嬤嬤的衣領, “本宮問你,你是怎么看公主的?” 嬤嬤抖得不行, 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奴婢只是一個沒注意, 沒想到小殿下就不見了蹤影?!?/br> “奴婢想著,大康皇宮中,沒有甚么危險的地方, 小公主也不能走遠, 便想著先找找,不必打擾在守靈的殿下......” 宮中誰人不知,長公主視自己的女兒如命,丟了小公主這種事,自然是能不驚動長公主, 便不驚動小公主。 長公主氣得咬牙,堪堪控制著自己沒把這個嬤嬤掐死。 殿中兵荒馬亂,靈堂中哀樂不斷,沉重的鐘聲在長廊中不?;仨憽?/br> 這時,卻有數個搬著新家具的太監(jiān)從殿前走過。 長公主盯著他們,緊緊地蹙起眉頭,低聲問:“他們這是在做甚么?” 跪在地上的婢女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沒有一個敢回答長公主的問題的。 長公主又將椅子也踢倒了,單薄的身子晃了晃,一個踉蹌,扶住門梁才堪堪站住。 “本宮問你們話呢!快回答本宮!” “是、是?!彪x她最近的婢女咽了一口口水,“陛下讓宮人翻修東宮,讓太子殿下盡快入住呢?!?/br> 長公主冷笑了一聲,“太子殿下?” 她的父皇總是那么著急,太子一個接著一個地立,從來沒有停歇過。 不過在這個位置上呆過的人,都沒有甚么好下場。 是瘋。是貶。 便不知道這個心機如此之重的三皇子會是甚么下場了。 她冷眼地看著那些太監(jiān),然后轉過身,走到床榻前看著自己脆弱的女兒。 長公主撫摸了一下她的臉蛋,臉上的表情憐愛至極,與方才對奴婢們大發(fā)雷霆的樣子大相徑庭。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有淚光。 小公主已經束發(fā),到了出嫁的年紀。 她的身份尊貴無比,求親著本應絡繹不絕。 但是因著坊間故太子妃與秦桓有私情,并因此害瘋了故太子的傳聞,小公主的身世變得不夠清白,再加上她又聾又啞,故而甚少有人求親。 來的都是些配不上小公主,貪戀權勢的人。 這也是她對秦桓徹底絕望,卻也不與他和離的原因之一。 她若與秦桓和離,便是坐實了秦桓在這場親事中犯了大忌,與故太子妃私相授受。讓小公主更不能嫁到一個好人家。 長公主擦了擦自己女兒額頭上的汗。 她不可能照顧她一輩子的。 總要有個人能代替自己。 * 數日后,正午。 尚未加封的太子妃到護國寺中上香祈福。 宮中靈堂中先皇后尸骨未寒,國都郊林外太子妃窮奢極侈。 佛堂中,太子妃何挽跪在蒲團上靜靜地聽著和尚誦經。 身后跪著數個京中的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