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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和離前夫君失憶了在線閱讀 - 第31節(jié)

第31節(jié)

    元士怔了一瞬,心中明白怕是出了事, 道:“是。”

    感受到撲倒指腹上的熱氣, 何挽仍是心跳如鼓。李佑鴻暈得徹底,身子上一點力氣也沒有,軟綿綿地一點點下滑,眼見著便要跌到座下。

    她只好托起李佑鴻的手臂,咬牙, 一個寸勁才把他提到了回來。奈何這一下用的力方向不對,直教慎王的頭撞到了車窗框上。

    “哐”的一聲。

    卻不是他撞了頭的聲音。

    而是一塊玉佩正巧也從慎王身上掉了下來。

    昏迷中的慎王被撞了這一下,絲毫沒有反應。

    何挽也不知到底撞到了哪處,便暫且沒管,一手扶住李佑鴻,一手去把那玉佩撿了回來。

    玉佩摸到手中,又冰又滑,何挽掃了一眼,看清了那上的紋路,便把它重新掛回慎王的腰間。

    元士駕馬飛快,直把馬車駕進了王府側門,停在王爺?shù)恼睢?/br>
    又吩咐了在王府正殿當差的小廝守好門,才鉆進馬車中,將慎王給抱了出來。

    他跑進寢殿之中,把慎王安置在床榻上。

    何挽隨后走進,坐在榻邊看著元士給他擦汗。慎王的臉色沒有一絲血色,遙遙看過去,與那擦臉的白帕子根本沒有甚么兩樣。

    擦好汗,元士又嘗試去按慎王的人中,不過絲毫沒有效果。

    元士急得直接哭了,道:“王妃,怎么辦???王爺為甚么還不醒?”

    他抹了抹臉上的眼淚,看向一旁的王妃,卻見她臉上并沒有慌亂著急之色,聲音也是淡淡的,帶著股極穩(wěn)的冷靜勁兒,“無妨。王爺沒事的?!?/br>
    她抬起手,用手背輕輕碰了碰慎王的臉側,“體溫還是正常的?!?/br>
    “且他現(xiàn)在也不再抖了,呼吸也漸漸平穩(wěn),是在好轉的?!?/br>
    聽見王妃這樣說,元士心中也安穩(wěn)了些,不再似方才那般慌亂。

    但其實何挽只是在硬撐著面子,心中的慌張比元士更甚。

    她思緒飛轉,一遍一遍回憶祈福這兩天中發(fā)生的事。

    慎王之前只是精神不濟,夜里夢魘,究竟這兩天內(nèi)發(fā)生了甚么,教他病得更重,以致在馬車上直接暈厥了?

    他昏倒之前,說的是“撐不住了”,那豈不是說明他很早就察覺到自己病加重,有要出異狀的跡象,一直在死撐?

    ......又或者,他不是“察覺”到,而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身子會出大異狀?

    正思索間,殿外傳來些許人聲。

    溫遠洲到了。

    何挽聽見他與門口的侍衛(wèi)打點了一番,便進入殿中,從容走到寢殿內(nèi),向自己行禮。

    溫遠洲鎮(zhèn)定自若得太明顯,讓何挽不能不懷疑,他提前就知道李佑鴻身子會出問題。

    何挽并不掩飾眼中的敵意,道:“祈福歸來,王爺直接暈在了馬車之內(nèi)。你且過來,好好給王爺診一診脈?!?/br>
    何挽緊緊盯著溫遠洲的神色,見他聽到“暈倒”二字時,微微挑了挑眉,眼睛下意識向榻上看去。似乎是只料到了慎王會身子不適,而未想到他會暈倒。

    不過溫遠洲馬上移開了眼睛,微微點頭,跪到慎王榻前,拿出脈診,手搭上慎王的脈搏。

    他垂眸,淡淡開口,“脈上看不出甚么?!?/br>
    “不過很多民間的土方子,以尋常的相克食材為原料,藥效卻是奇特?!睖剡h洲慢條斯理地把脈診放回到自己的藥箱,“這種,都是診不出來的?!?/br>
    溫遠洲坦然地與何挽對視,“王妃,您且想一想,王爺這兩日都吃了甚么?”

    “吃了甚么?”何挽蹙眉,“佛寺中只有兩餐,早粥和......”

    早粥!

    何挽突然想起,今早李佑鴻把她的粥拿過去喝了。

    那粥不是他們親自去盛的,而是經(jīng)了秦桓的手!

    何挽道:“今日的早粥是秦桓給我們端來的?!?/br>
    果然,是秦桓動手了。

    一切不出溫遠洲所料。

    來王府之前,他心中想的本是慎王停了藥后,精神還是不濟,又添了個痛癢難耐的癥狀,故而找他來質問。

    若是這樣,他便承認他那方子有些癮性,再故作真誠地承諾一番日后戒掉不難。

    慎王就算心中懷疑,還是不肯繼續(xù)服藥,待過了幾日,發(fā)現(xiàn)身上的痛癢果然如他所言消失了,再加上那時......太元帝應該也能“痊愈”了,有充沛的精力放到慎王身上。

    他為求安穩(wěn),必定會選擇重新服藥。

    溫遠洲心中哼笑一聲。

    但沒想到,那個蠢貨又開始賣弄自己半吊子的醫(yī)術。

    他給慎王下了藥,自己索性就把慎王身子的異狀都推到他身上好了。

    而他那能改變脈象的藥方......自然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他當即道:“王妃可能不知曉,秦桓是懂藥理的,特別是一些土方子,以前他就曾用這種法子,禍害過故太子?!?/br>
    “那早粥一定有問題。想來殿下就是因為這個才身子不適,繼而暈厥的?!?/br>
    何挽心中亂成一團。

    慎王必定是知道秦桓不對的,否則不會來搶她的粥。

    可是如果他知道,又為何偏要秦桓去盛粥,又為何要把粥喝得干干凈凈呢?

    溫遠洲慣會察言觀色,看出何挽這時心中正亂,趁機道:“不過王妃放心,這種藥不常服,對身體無大害。待草民去給王爺開副解毒的方子,王爺自然就會好了?!?/br>
    他起身,提起藥箱,便要離開。

    后退幾步,正要轉身之際,榻邊突然傳來了聲音。

    何挽冷冷道:“站住?!?/br>
    “……”他只好轉身,微笑道:“王妃還有甚么吩咐么?”

    “王爺?shù)纳碜樱菑娜テ砀G熬烷_始不適的?!焙瓮鞆娖茸约红o下心來思考,“那時王爺并未服用秦桓的東西......”

    “倒是一直在服用你的藥方?!?/br>
    溫遠洲:“......”

    何挽繼續(xù)道:“停了你的藥后,王爺精神不濟、身子痛癢。我倒懷疑王爺暈厥,是因為你的方子有問題?!?/br>
    “溫遠洲,你再開藥,我并不放心給王爺服用?!?/br>
    溫遠洲輕輕一笑,道:“王妃,當初便是因為王爺精神不濟,才停了草民的藥。”

    “可停藥之后,王爺仍是精神不濟,那豈不是說明草民的藥沒問題么?”

    “至于王爺身子不適在祈福之前......”溫遠洲的眼珠微微轉了轉,“王妃,您又不是時時刻刻跟在王爺身邊的,怎能確定祈福前王爺沒有服用過秦桓的東西?”

    “想來,王爺與秦桓同在刑部當職,白日里是總待在一處的。若是秦桓有意下毒,早在祈福前就能成功?!?/br>
    “誰又能肯定今日早粥,是秦桓第一次下毒呢?”

    他說完這句,殿中久久靜默。

    何挽與溫遠洲對視著,看到的只是他滿臉的坦然。

    半晌后,何挽開口,淡淡道:“你說的有道理?!?/br>
    溫遠洲心中一笑。

    他的嘴向來是巧的,糊弄一個女人自然是得心應手。

    緊接著,便聽何挽又說了句,“但是我不信?!?/br>
    溫遠洲:“......!”

    “王妃!”他沒想到這王妃難纏至此,語氣也有幾分急了,“尋常大夫,根本不知如何給王爺解毒,慎王的特殊您也是清楚的,如今根本不能請?zhí)t(yī)來診病。故而除了我,沒有其他大夫可用。您就算不信我,也沒有其他路可以選?!?/br>
    見溫遠洲急了,何挽愈發(fā)冷靜,“你說的對。我現(xiàn)在只能用你?!?/br>
    “但我要你煎兩份藥,你先喝,再給王爺喝?!?/br>
    溫遠洲當即答道:“好。”

    他答得太過痛快,何挽馬上改口,“我要你煎三份藥,你先喝,我再找一人試藥,王爺再喝。”

    溫遠洲還是毫不遲疑,“好?!?/br>
    何挽:“我親自做那個試藥人,如何?”

    聞言,溫遠洲的瞳孔一瞬間放大,馬上出言阻止道:“王妃千金之體,怎能來試藥?”

    何挽久病,身子弱,已經(jīng)吃過一次他的方子了,若再吃一次,怕是就要出現(xiàn)癥狀了。

    那他那藥方的問題豈不是不能用秦桓下的藥掩蓋了?

    溫遠洲只能揣摩著何挽的想法,解釋道:“王妃,您的身子一向不好,親自試藥之心雖好,但效果卻是相反的。既是給王爺試藥,那必要找一位身體狀況與王爺相差不多的人來試才對?!?/br>
    他言辭懇切,且說得在理。何挽點頭,似乎是被說動了,微微垂眸,思索了一番,“好。那便如你所言?!?/br>
    *

    大康皇宮,盤龍殿。

    太元帝服藥后,不到一個時辰便醒了過來。

    一直守在皇帝身邊的皇后大喜過望,高興得手都在顫抖,“陛下、陛下!”

    太元帝的眼角堆積著渾濁的膿,與睫毛粘連在一起,幾乎糊住了他瞇起的眼睛,露出的一點眼球仿佛凝固了一般,一動也不動。

    皇后握住太元帝的手,已是喜極而泣。

    他醒了,他能再活一段時間了!

    她的文兒有機會再被立為太子了!

    此時的太元帝覺得胸中好像有一團火在燃燒,張開嘴,卻半響也發(fā)不出聲音。

    他有話急著要問,一口氣提上來,便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皇后忙把皇帝扶了起來,給他放好枕頭,讓他好倚靠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