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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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變更的排班表放在江歇桌上,當他拿起細看,不由攥住紙張一角。 溫瑯公司又借調了兩個翻譯過來,她們接手了溫瑯的部分工作,讓江歇和溫瑯工作上的交集一并消失。 溫瑯正在澆花,江歇站在她側后方看著她。很明顯她在躲他,不知緣由,不留余地。 工作還有不足一個月就完全結束,溫瑯不希望這最后的共處再出任何問題。和老大以工傷為借口,百般撒嬌賣萌下從公司抽掉了兩個同事過來。 有她們在,她沒了必須和他相處的理由。 看不見他,溫瑯自知心里發(fā)空??勺龀鰶Q定必定有得有失,所以她并不后悔。 看了看眼前長勢良好的植物,溫瑯放下噴壺,背起包去兒科。 她不在的日子里,球球因為無人照料推遲了手術。她今天復工,孩子在爺爺?shù)膸ьI下也來到了醫(yī)院。 溫瑯才進入病房,球球就從病床上跳了下來,一下抱住了她。 溫瑯低頭看著癟起嘴欲哭的孩子,連忙出聲安慰:“jiejie沒事,球球不怕?!?/br> 孩子的爺爺見溫瑯腿上仍留有大片挫傷,連忙上前表示感謝。老人家自覺愧疚,如果不是他讓溫瑯照顧球球,說不定溫瑯不會因為保護孩子而受傷嚴重。 josé醫(yī)生后溫瑯一步進來,他看著溫瑯吹了一聲口哨:“英雄veronica,歡迎回來?!?/br> 溫瑯對于他的玩笑直擺手,回應了句好好工作,兩個人便圍在了球球身邊。 “明天就可以手術,孩子的指標也正常。”醫(yī)生收起電筒,和溫瑯說。 溫瑯轉向球球爺爺,耐心地問道:“老人家,孩子明天可以手術,因為是全麻,術后得觀察三到四天,你覺得可以嗎?” 相比于上次入院時的無措,這次球球爺爺是安排好了一切才來的。 老人家對著溫瑯連連點頭,說:“沒問題的,謝謝你們?!?/br> 這邊的工作告一段落,溫瑯和外籍醫(yī)生返回診室。還有更多小患者在等他們,時間寶貴。 江歇結束上午的工作,回到辦公室見溫瑯并不在。她常用的杯子不在桌上,外出必備的遮陽傘也拿走了,心知她不會去休息室用餐,他低頭看了手里的飯盒一眼。 里面裝著上次被溫瑯拒絕的排骨和時蔬,沒想到今天也沒了讓她嘗嘗的借口。想著,一抹失落從江歇眸中閃過。 找了個角落隨便吃了兩口,江歇把祛疤藥放在了溫瑯桌上,寫好的便簽最終他收了回去,生怕和他有關的物品都只會落個被拒絕的下場。 午休時間還長,江歇去到監(jiān)控室。他找來工作人員反復查看溫瑯受傷當天的視頻,直到臨近工作時間才停下。 揉了揉有微微酸痛的眼,他朝診室走去。 “江醫(yī)生,明天手術檔期可以和您進行調換嗎?”江歇剛進門,實習生緊隨其后。 聞言,江歇示意面前的學生說明原因:“溫老師他們那臺因為是小朋友,想著快點開始,便于安撫小朋友的情緒?!?/br> 這是溫瑯的原話,實習生負責轉達。 江歇聞言并未立刻答應,他伸出長指抵在手邊的書脊上,過了一會兒低著頭問:“你們溫老師為什么不自己來說?” 實習生看不懂江歇的面無表情,他想了想跑回兒科,做了一次傳聲筒。 溫瑯聽實習生這么說,一時也沒更好的解決辦法,她只能讓實習生暫時頂著,跑去門診。 等她到達江歇所在的位置,對方正在看診。溫瑯不好打擾,便站在門口。 江歇看到溫瑯,說:“進來,關門。” 溫瑯聞言關上門,依舊站在門邊,離他很遠。 江歇給病人開了檢查單,叫號之前說:“這是你拜托人的態(tài)度?” 溫瑯看著江歇,眼里閃過一絲埋怨。她不知道眼前的人為什么偏偏把難纏的一面多次展現(xiàn)在她眼前。不過他說的也沒錯,有求于人的是她。 溫瑯輕咬唇瓣,帶著幾分倔強問:“所以你需要我怎么做?” 江歇按下叫號,抬頭看著她:“我明天上午手術后,有很重要的事。” 這一點江歇沒有騙人,而溫瑯也知道他并不會隨便請假。 溫瑯一想到可能有些強人所難,正想離開,卻聽江歇又說:“我可以換,但需要你送我去一個地方。” 他比想象中要干脆,溫瑯對于此前的不公正怨懟在心里向他道歉。 “可以,明天上午術后外籍醫(yī)生要休息,我送你?!睖噩樥f完正打算離開,突然想起什么又轉頭看向江歇。 這一回頭,他眼里的貪戀沒能及時收回,被溫瑯完整捕捉。 那種混合思念和不舍的神情,一下?lián)糁辛藴噩樀男?。又一次,江歇成功擾亂了她的心跳。 “我的車,超過500公里可能會沒電。”溫瑯躲開眼神,故作鎮(zhèn)定,沒再直視江歇。 江歇把意外流露的神情收斂,沉聲說:“來回大概七十公里?!?/br> 溫瑯點頭說了聲謝謝就離開了,透著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手術當天,溫瑯在進手術室之前做消毒,這次她特意把頭發(fā)都塞進帽子才去洗手。每當她重復七步洗手法,就會想起江歇,想起他細長的手指,還有此前無意流露的溫柔。 呼出一口氣,溫瑯把越飛越遠的心強制收了回來。她有兩場手術翻譯,得集中精神。 球球穿著手術服躺在床上,胸膛上連接的生命體征檢測儀讓他緊張。見溫瑯進來,球球帶著哭音叫了句‘jiejie’。 溫瑯走到他身邊,和聲細語地說:“球球我們不怕,睡一覺超人就把眼睛里的怪獸趕跑了?!?/br> 因為他年齡小,得實施全麻。麻醉師已經(jīng)備好吸入麻醉誘導劑,就等孩子情緒穩(wěn)定,把面罩放置在他面部。 溫瑯指著醫(yī)生手里的面罩說:“球球,還記得超級英雄的面罩嗎?” 球球有喜歡的英雄,聞言迅速點頭。 溫瑯接著說:“等一下我們就戴上超級英雄的面罩,然后做一場打怪獸的夢,好嗎?” 此前淚汪汪的孩子一聽瞬時來了興趣,乖乖躺在病床上,笑著給溫瑯說:“jiejie,我要打怪獸了?!?/br> 說著說著,球球睡著了,邊說邊笑,全無緊張。 見狀,josé醫(yī)生沖溫瑯豎起大拇指,手術開始。 針對球球的情況,醫(yī)生選擇小梁切除術,在角膜緣建立新的眼外引流通道,旨在將房水引流到球結膜下方間隙。 外籍醫(yī)生手很穩(wěn),固定眼球后從實施角鞏膜緣角膜穿刺,到周邊部虹膜切除,整個過程特別流暢。溫瑯站在旁邊,需要她翻譯的并不多,手術室內(nèi)特別安靜,如同正在保護孩子的甜夢。 等護士推著球球出去,溫瑯坐在凳子上稍作休息。等下那場時間更長,需要她保存體力。 身患馬方綜合癥的病人名叫方域,穿著病號服卻依舊儒雅。他被先推進來實施麻痹,此前他謙和有禮地向每個人問好。 溫瑯站起身來,問:“緊張嗎?” 病人躺著由護士清理眼部和眼前皮膚,他語氣特別輕松:“不緊張?!?/br> 這時胖醫(yī)生進來,對著他說:“也不能激動,否則你的血壓一旦升高,嘣!” 溫瑯笑著翻譯,而病人也因為胖醫(yī)生的話笑出聲。 等江歇進來,手術準備完畢。他站在主鏡前,朝溫瑯和胖醫(yī)生頷首。 手術開始之前,他看了溫瑯一眼,眼中的淡然讓溫瑯背負的緊張感慢慢消失。他黑色的眼眸特別平靜,如靜止的水,內(nèi)斂而溫柔。 拿起鉆石刀在鞏膜表面切開一個口,手術開始。溫瑯站在一旁,聽胖醫(yī)生用最平淡的語氣表達著心里的感嘆:“江醫(yī)生手法真漂亮。” 溫瑯不知道這個漂亮具體指什么,可還是輕聲翻譯出口。她不知道的是,觀摩室此刻擠滿了慕名而來的醫(yī)生。他們有的剛剛下車,為的就是看江歇手術。 看著江歇快速而精準地撕出完整的囊膜,圍觀的醫(yī)生紛紛感嘆:“不愧是金老師的親傳弟子?!?/br> 手術還在繼續(xù),到了手術中最重要的超聲乳化環(huán)節(jié),江歇的手感讓前房的深度足夠,這一步堪稱完美。 結束上半場,護士為江歇擦去額前細汗。 他回到顯微鏡前,開始視網(wǎng)膜脫落手術。 “晶體使用前房晶體?”胖醫(yī)生在副鏡一直看著,恰到好處的提醒,讓手術進程特別順利。 江歇聽他這么問,說:“他病情特殊,沒有懸韌帶就只能放在前房?!?/br> 聽溫瑯這么一翻譯,胖醫(yī)生有些可惜:“前房晶體并發(fā)癥比較多,病人以后眼睛還是會出現(xiàn)問題?!?/br> 聽胖醫(yī)生這么說,江歇沒有立刻回答,過了會他才說:“我解釋過所有可能帶來的并發(fā)癥,可是他堅持。他說他時間有限,可能等不到并發(fā)癥出現(xiàn)的那天?!?/br> 說完這話,病房里再度安靜。兩場手術,兩種病,往后余生卻截然不同。 等溫瑯從手術室出來,江歇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他依舊站在窗邊,眺望遠處。 “江醫(yī)生,我們走。”溫瑯沒有忘記約定,和josé討論過工作安排,留給她和江歇的時間很充裕。 江歇點頭,跟著溫瑯回辦公室。期間他在售賣機前停了停,溫瑯見狀先去收拾。等她背著包出來,江歇手上端著杯用熱水沖泡的奶茶。 “站了一上午,你需要點熱量?!彼治赵诒尤种惶?,目光看向溫瑯。 溫瑯點頭接過一看,是她喜歡的味道。小啜一口,沒放她并不喜歡的椰果。走去停車場的路上,溫瑯都在想,他究竟是什么時候對她喝奶茶的習慣一清二楚。 上了車,溫瑯打開導航問:“我們先去哪?” 江歇系好安全帶說:“方便的話先送我回家?!?/br> 溫瑯聞言在屏幕上輸入‘蘭亭’二字,趁著堵車高峰來臨前,朝著江歇家走。 在小區(qū)外停好車,溫瑯又問:“下一個地點是哪里,我先定位?!?/br> 江歇走下車,背對著她說:“北山公墓?!?/br> 猛一聽見這個地址,溫瑯的手指懸停在屏幕上遲遲沒有按下。她這才明白江歇說的事是什么事,又到底有多么重要。 見江歇進入小區(qū),溫瑯心里紛亂。自責之余,她開著車找到距離最近的花店,而后迅速回到原地。 江歇沒多久便出來了,他換了身深色西裝,懷里抱著一個紙箱。見他要開后備箱,溫瑯低著頭說:“放在后座就好?!?/br> 江歇聽她這么說,便打開了后坐的門,把紙箱放好在地,重新坐回副駕駛位。 溫瑯發(fā)動車子前,連接了手機藍牙,舒緩的鋼琴曲從音箱傳出。沒一會,江歇靠著座椅睡著,眉頭微蹙。 一路上,溫瑯都會在等紅燈時看看江歇。他在睡夢中都不是很開心,見狀,溫瑯心生陣陣波瀾。 溫瑯這才知道,原來今天就是江歇父母的祭日。他們一個因意外而亡,而另一個在一年后的同一天郁郁而終。 之于愛情,這是帶著幾分凄美的結局??蓪τ诮?,是前傷未愈后遭受到的第二次打擊。 溫瑯記得江歇送骨灰從德國回來的那天,那也是溫瑯唯一一次見江歇喝到酩酊大醉的一天。 車子停下,江歇正好醒來。他按壓了一下睛明xue,啞聲側向溫瑯:“一個小時,你能等吧?” 溫瑯點頭說:“多久都行?!?/br> 江歇下車拿著紙箱朝墓地走,在不是特殊日期的今天,四下無人。溫瑯目送他孤孤單單走向墓地,眼眶無端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