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者_分節(jié)閱讀_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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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煥亮正鎖抽屜準(zhǔn)備離開辦公室,聽見地板下有聲音,先是爭吵,然后是一聲高過一聲的咆哮,最后變成慘叫,他第一反應(yīng)是開囚艙,但腦筋稍一轉(zhuǎn),從容了,踩在那塊三角形的花紋上,緩緩踱步。 等了五分鐘,下邊靜了,他打開囚艙,氣定神閑地走下去。 岑琢死了一樣墜在鐵鏈上,一動不動,身上趴著一個家伙,長長的灰頭發(fā),拿鋼釬的手像枯枝一樣,最可怕的是那雙腿,不,不能稱之為腿,是一粗一細兩截金屬,丁煥亮看過檔案,白濡爾把洛濱關(guān)進核心囚艙前做了改造手術(shù),防止他逃跑。 兩人之間,血滴答滴答打在地上,是岑琢的。 “A0001,”丁煥亮叫洛濱的編號,“你在干什么?” “我殺了他。”洛濱死死攥著鋼釬,松開岑琢。 “殺?”丁煥亮看看他,又看看岑琢脖子上的血,“為什么?” “他嘲笑我。” 丁煥亮去瞧岑琢的傷,右肋血rou模糊,脖箍周圍的皮rou被劃得亂七八糟,探了探鼻息,已經(jīng)沒了。 丁煥亮狂喜,他想逼岑琢自殺,咬個舌之類的,沒想到洛濱竟替他把這事辦了。 “你殺了核心犯?!彼f。 “哦,”洛濱無所謂,“他死了,這屋就是我一個人的了?!?/br> “你知道他是誰嗎?” “是誰又怎么樣,”洛濱冷笑,“我是這間囚艙的第一個主人,在這片黑暗里,連白濡爾都要跪下來求我?!?/br> 丁煥亮驚訝:“白濡爾跪過你?” “當(dāng)然,是他把我關(guān)進來,拿走了我的腿,讓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洛濱啞著嗓子說,“你覺得湯澤讓我在這兒‘伺候’他,是為什么?” 丁煥亮恍然大悟,湯澤的心太黑了,讓白濡爾在自己建立的囚艙里受苦,還要被他仇深似海的老對手折磨。 “把他弄出去吧,”洛濱說,“別再讓人來煩我?!?/br> 丁煥亮是個多疑的人,鐵鏈鑰匙就在兜里,但鼻息是可以偽裝的,他想再確認一下岑琢的頸動脈,卻發(fā)現(xiàn)那里被鋼釬劃得皮開rou綻,根本下不去手,不難想象他臨死前經(jīng)歷了怎樣的痛苦。 洛濱盯著他,把鋼釬掩到身后。 丁煥亮掏出鑰匙,一串五把,是五組量子解碼器,一米以內(nèi)按照設(shè)定順序依次按下開關(guān),鐵鏈會自動解鎖,這個順序只有核心辦公室的主人知道。 五道鎖同時打開,岑琢咚一聲掉在地上,丁煥亮第一件事是確認他的脈搏,三指按住原本被鐵箍扼住的手腕外側(cè),薄薄的皮膚下,隱隱的有血脈要跳動,岑琢突然一躍而起,同時,洛濱把鋼釬扔過去,他一把抓住,順勢抵住丁煥亮的咽喉。 “沒想到吧,”岑琢帶著一身高熱、數(shù)處潰爛的傷口和撲鼻的血腥氣問他,“咱們的形勢逆轉(zhuǎn)了?!?/br> 丁煥亮沒想到,簡直匪夷所思:“洛濱,你瘋了!他是獅子堂的人,就是他幫牡丹獅子進入猛鬼城,劫走了白濡爾,他們下一步就要去奪取江漢!” 洛濱淡然:“我知道,”他仍站在平時的那片陰影里,“我要幫的是他這個人,跟什么獅子堂、染社無關(guān)?!?/br> 鋼釬頂進皮膚,岑琢催促丁煥亮:“走,別亂動,送我們出三重天!” 丁煥亮照他說的做,舉起雙手往出口蹭,岑琢架著他踏上金屬梯,一回頭,發(fā)現(xiàn)洛濱沒跟上來:“哥? 一片暗影,幾乎看不到他在哪兒,只有一把嘶啞的嗓子:“你走吧,找到逐夜涼,問他為什么拋下你。” 岑琢怔?。骸案?!” “記著,”洛濱說,“到了什么時候,也別放棄?!?/br> 岑琢強忍著眼淚:“哥你……你現(xiàn)在不就是在放棄嗎,只要跨出這個井,外頭是另一番天地!” “我老了,出去只能拖累你,”洛濱蹣跚坐下,“我的念想早沒了,在外頭還是里頭,對我來說一個樣?!?/br> 岑琢頂著丁煥亮咽喉的鋼釬松了:“怎么能一樣呢,你跟我走,我?guī)湍阏摇笕健視駥τH哥哥一樣……” 丁煥亮突然搡開他,借著金屬梯的坡度,狠狠踹了一腳,岑琢從半空摔下去,丁煥亮立刻拔槍,兩步跳上地面,反身向囚艙射擊。 左腕和右腿中槍了,岑琢連滾帶爬向角落躲避,槍聲驚動了猛鬼城的警報系統(tǒng),三重天以內(nèi)有權(quán)限的干部全涌進來,密密實實堵在囚艙入口,先扔照明彈,然后把麻醉彈射向岑琢的腹部。 岑琢癱在地上,眼皮沉沉合上,速眨動,最后看到的是丁煥亮的臉,那是一副憎恨和快意交織的怪異表情,頭發(fā)被抓住了,但他一點也不覺得痛,只聽見模糊的只言片語:“……琢,我……讓你崩潰……” 崩潰?岑琢笑了,他早就崩潰了,當(dāng)逐夜涼把白濡爾從核心囚艙里抱出來,讓他進入御者艙,他的心就碎了,撐著他挺到現(xiàn)在的,正是這份心碎。 倏忽,純?nèi)坏暮诎到蹬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