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琢斬釘截鐵：“扔了。”

    金水同意：“我們是來打仗的?！?/br>
    “他從太涂出來,”逐夜涼和他們的思路完全不一樣：“對道路和關(guān)隘的細(xì)節(jié)肯定比我們了解。”

    張小易在旁邊蹲著玩土,不時(shí)抬頭看看他們，這伙人圍成一圈，你一句我一句分不出主次，確定不了誰是大哥。

    投票很快結(jié)束,賈西貝踩著小碎步過來,笑著摸摸他的腦袋：“大哥同意留下你了！”

    張小易站起來,看他一扭一扭的，追著高修往樹林的背陰處跑，動(dòng)了動(dòng)眉頭，跟上去。

    夕陽西下，樹影緋紅，高修愜意地靠著樹干,賈西貝則鬼鬼祟祟，邊觀察周圍邊給他揉大腿。

    高修不太高興的樣子：“我這開了一天車，揉個(gè)腿用得著這么偷偷摸摸嗎？”

    “噓，”賈西貝不讓他大聲，“讓貞哥看見，又要嘮叨我?！?/br>
    “不是，這小子哪根筋搭牢了，原來對你愛搭不理的，現(xiàn)在一會兒管你這一會兒管你那，好像你是他養(yǎng)的小貓一樣?！?/br>
    這時(shí)張小易從樹林里走出來，木著臉說：“大哥，這活兒我也能干?！?/br>
    賈西貝嚇了一跳，壓低了聲音讓他走開，高修頭往后仰，瞇著眼睛打量他：“你爸媽是太涂舵的管事人，你跑出來，他們呢？”

    “死了，”張小易面無表情，“死在堯關(guān)上?！?/br>
    是為獅子堂守關(guān)盡忠了，高修不禁坐直了身體。

    賈西貝紅著眼睛看這孩子，又想起他肚子上的刀傷，起身握住他的手：“走，哥領(lǐng)你去洗洗?！?/br>
    張小易露出害怕的表情，指著高修：“給大哥揉腿……”

    他是讓染社收拾怕了，“沒事，”賈西貝看他，就像看以前的自己，有種同病相憐的親近，“修哥不會怪的?！?/br>
    河水波光粼粼，因?yàn)槟嗌澈看蠖行┌l(fā)黃，傍晚的霞光照上去，金紅金紅的，反在人臉上，燦燦地好看。

    賈西貝把張小易的衣服翻起來，第二次看到那些傷，仍不免抽一口冷氣：“他們怎么能對一個(gè)孩子下這么重的手……”

    張小易露出怪異的表情。

    “都是新傷，這兩天才打你的嗎？”賈西貝掏出小手絹，在河里打濕。

    張小易警惕地看著他。

    賈西貝渾然不覺，輕之又輕的，拿手帕裹著指尖擦傷口上的黑血：“忍著點(diǎn)?！?/br>
    這種程度的傷對張小易來說撓癢癢一樣，他不理解這個(gè)萍水相逢的娘娘腔為什么這么小心翼翼，看他那雙濕濕的眼睛，像是很痛心似的。

    白手絹臟了，涮也涮不凈，張小易瞧著那片觸目驚心的污漬，覺得不痛快，臉不自覺板起來，賈西貝抬頭看見，眼珠一轉(zhuǎn)，偷偷從河里撈一捧水，潑到他臉上。

    張小易渾身一抖，愣了，驚詫地瞪著他。

    賈西貝卻笑，咯咯的，小肩膀一顫一顫：“你怎么不笑??！”

    張小易出神地看著他，像是從沒見過笑得這么漂亮的人。

    “你怎么不笑啊？”賈西貝又問了一遍，捏捏他的小臉蛋，湊上去，拿鼻尖蹭他的鼻尖。

    軟軟的，熱熱的，張小易騰地紅了臉。

    “呀，你臉紅了！”賈西貝扭著小細(xì)腰，捏著他的耳朵哈哈笑。

    張小易終于有表情了，很困擾的：“你怎么……像個(gè)大姑娘啊?！?/br>
    賈西貝的笑容倏地收斂，眨了眨眼睛，垂下頭。

    張小易心里一沉。

    “像……嗎，”賈西貝的聲音悶悶的，“我覺得好多了……晚上我都沒掉眼淚，貞哥也說我是個(gè)御者了?！?/br>
    張小易特別著急，急著說不，可他的臉，仍然呆呆的。

    這時(shí)元貞朝河岸走來，看賈西貝又在伺候人，兇巴巴地發(fā)火：“你干什么呢！”

    賈西貝心虛地縮著肩，小聲咕噥：“沒……沒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