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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如錦傳(高H高辣)在線閱讀 - 第十章 帝欲

第十章 帝欲

    正是晌午時分,宣政殿里一片寂靜,宮人面無表情垂手而立,一旁的總管太監(jiān)安福海捧著一杯香茗,不疾不徐地端著腳步走上前,輕輕地放在書桌上。坐在龍椅上的正是這大魏的天下之主——魏乾帝魏成帷。

    魏乾帝身著一件浮紋玄黑色龍袍,龍袍整體呈暗色,其間若隱若現(xiàn)用金絲繡成的五爪金龍,一頭青絲被環(huán)刻有金龍的明黃發(fā)冠束于頭頂,鬢角的碎發(fā)隨風飄搖,端的是一個身軀凜凜,相貌堂堂美男子。鼻若懸膽,薄唇輕抿。一對狹長鳳眸看似平靜清澈,此刻卻不經(jīng)意間透著一絲冷意。

    “放肆!元宵還未過,北方蠻子又來犯邊,鎮(zhèn)北候是吃干飯的嗎?這不是逼宮這是干什么?這天下到底是魏家的還是他鎮(zhèn)北侯的?”魏乾帝將看了一半的奏折狠狠地摔在地上,雙目灼如烈日,右拳猛地攥緊,骨節(jié)發(fā)出咯咯的響聲。

    他只覺得心中有種憤怒無處發(fā)泄。父皇在世時寵愛皇后,而他的生母只是一個父皇在喝醉時寵幸的宮女,因得皇后請求這才免了被賜死的命運。而父皇此后再也沒有喝醉過。他們倒真如俗世夫妻一般情深意切,至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于不顧。魏乾帝很清楚,父皇一直沒立太子就是給皇后的兒子留位置,他也從來沒肖想過能登上九五之尊,因而在朝中一些人教唆他時他也是恍若未聞。

    但或許是通情深不壽、慧極必傷之理,皇后到了父皇臨死都未誕下一子,父皇這才死了心,勉為其難地把皇位傳給了他。魏乾帝承了皇后的恩,也沒為難他,尊其為太后。

    他也想做一個好皇帝,流芳千古,萬世傳名。但父皇不喜,自己先前也未敢有此想法,沒有去學習所謂的帝王之道。等到自己穿上龍袍,想成為帝王時,他已經(jīng)被架空成一個傀儡皇帝了??此拼髾嘣谖?,實則事事身不由己。軍事有鎮(zhèn)北侯把握,朝堂有內閣掌控。士人們只想和皇帝平分天下,實現(xiàn)他們口中的垂拱而治。至于皇帝的想法,沒人考慮。

    但一個人一旦坐到了那個位置上,不管他想與不想,他終究要面對朝堂上眾人的垂首,感受到從龍座上一眼望盡天下的孤傲。時間久了,他就會習慣,習慣眾人在他面前或真心或假意的俯首帖耳,會漸漸不能容忍他人的權力凌駕于自己之上。

    魏乾帝想要奪權,卻悲哀地發(fā)現(xiàn)朝堂上幾乎全是鎮(zhèn)北侯和內閣的黨羽。那些在東華門外唱功名的讀書人雖然號稱天子門生,可事實上誰都知道,他們稱做“座師”的那個人,是提攜他們參加科舉考試的人。讀書人善抱團取暖。他們以師生同門同年為紐帶,結成了一個幾乎牢不可破的關系網(wǎng)。他才插入了幾個言官進朝堂,就收到了鎮(zhèn)北侯發(fā)來的關于北方蠻族作亂邊疆的奏折。

    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顯然沒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里。魏乾帝恨不得生吞了鎮(zhèn)北侯,但他不能,也沒能力這樣做。他手上唯一的兵力就是先帝留給她的一萬禁軍。而鎮(zhèn)北侯卻有十萬精兵鎮(zhèn)壓北方。他唯一慶幸的就是鎮(zhèn)北侯沒有辦法用這十萬精兵發(fā)動政變,朝中所謂的“清流”可不會讓一介武夫稱帝。他與前朝的關系處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中。

    "皇爺,你且歇歇氣吧,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當了。"安福海躬身勸進道。這位皇爺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命可真是苦。先帝還在時,對他不疼不愛,只當沒有過這孩子;先帝走了又把這么大個爛攤子留給他。要按安福海自己的意思啊,當明君難,當個皇帝還不簡單嗎?就按他們的垂拱而治嘛。又何必每天把自己搞得焦頭爛額。不過這話安福??刹桓液突薁斦f。

    “國事如此,我又如何不氣?!蔽呵酆攘艘豢谙悴?,只覺得這西湖的雨前龍井味同嚼蠟,房里燃著的檀香沒有使人平靜下來反而添了幾分煩躁。

    安福海沒再答話,立了一會,又問道,“皇爺,看時辰也快歇息了,不知今兒個去哪位娘娘宮里?”

    魏乾帝被這一提醒忽然又想到自己這后宮里也沒幾個安生的主。自古以來,后宮就是制衡前朝勢力的地方。只不過到了魏乾帝這里倒成了后宮制衡他了?;屎笫情w老柳宏邈之女柳飛雁,貴妃封給了鎮(zhèn)北侯的女兒許思卉,良淑德賢四妃也是在一些內閣“清流”之女中所選,至于下面位分低的就更不用說了??尚λ唤榛实?,竟由著別人來給自己選女人。

    這些女人在家中深受教習嬤嬤調教,舉手投足都嚴格按宮中規(guī)矩來,明明都是些二八年華的少女,卻一個個都是老氣橫秋的做派,一口一個本宮,委實讓他不喜。更讓魏乾帝難受的是,她們在床上也是循規(guī)蹈矩,除了破身時悶哼一聲,其他時間都像條死魚一樣毫無反應。饒是魏乾帝還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也快活不起來。從那以后,除了例行公事的上床以外他很少步入后宮,白天的時間大部分待在宣政殿里。

    魏乾帝不耐煩地擺擺手,他實在是不想看到那些個木頭美人了,“今晚哪個宮里也不去,你去尋個有趣的女子來?!?/br>
    “皇爺,您還別說,這教坊司里就有這樣的姑娘。都是清白身子,受了調教,別的不說,保管伺候得您舒舒服服。只是——”安德海遲疑道。

    魏乾帝知道他想說什么,冷笑道,“不合規(guī)矩是嗎?自我登基起就一直活在他們口中的規(guī)矩里,我今天還就不合規(guī)矩了,我看他們要怎么樣,沖進來砍朕的腦袋嗎?”

    眼看著皇帝越說越氣,安德海連忙跪下來,說道,“奴才省得,奴才省得。一定為皇爺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的?!?/br>
    “還不快滾下去!”魏乾帝氣急反笑,抬起一腳踢在安福海的屁股上。他連滾帶爬的出了殿門。隨著腳步聲的遠去,魏乾帝的笑意收斂。安福海這位陪伴自己到現(xiàn)在的大拌可能算是自己在宮里唯一可以交心的人了。也正是如此,自己才能半開玩笑地踹他屁股。而在其他人面前,自己要永遠用冰冷來封鎖情感,不能讓別人看出一絲破綻。否則就是萬劫不復。

    為帝者甚孤,孤家寡人,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