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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青梅嶼在線閱讀 - 第20節(jié)

第20節(jié)

    小朋友,你這個鍋甩的有點不厚道哦。

    “其實,你不玩他就不會輸了?!毖憧丈街闻蟹剑痪湓挾碌眯∨读税胩?。

    “呃…失敗有時候也可以讓人學(xué)到很多,不輸就得不到成長!”我懷疑雁晚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所以有時候‘輸’也很好?!?/br>
    兩人漸漸走遠,雁空山之后是怎么回答她的我也聽不到了。

    可樂在游戲過程中不知不覺已經(jīng)喝完,我有點渴,就想起身去廚房倒點水喝。

    跨過地上凌亂丟著的過期速凍食物,我打開柜子和碗柜想找個杯子,卻怎么也找不到。

    廚房離客廳有些距離,冷氣打不太到,又沒有開窗,就顯得有點悶。

    直起腰,手指捏住胸前布料快速提起又放下,使空氣形成微弱氣流拂過身體,以抵消一點點積聚的汗意。

    “他們家難道沒有杯子?”

    不該啊。

    正要拉開另一個抽屜,雁空山的聲音從廚房門口傳來。

    “找什么?”

    我被嚇了一跳,捂住胸口看過去。

    “找,找杯子。”

    雁空山本是雙手環(huán)胸倚靠在門邊,聞言朝我走過來,拉開那個被我拉了一半的抽屜,從里面取出一只玻璃杯給我。

    “給?!?/br>
    我接過了,謝謝他,轉(zhuǎn)身去桌邊倒涼水喝。

    雁空山將地上的過期食物都掃入了垃圾桶,隨后彎腰拖去地上的水漬。

    他卷著襯衫袖子,手臂肌rou線條鼓起,領(lǐng)口露出鎖骨,腰看起來堅韌又有力量,連做家務(wù)的樣子都很性感。

    我偷偷看他,不小心喝水嗆到,霎時狼狽地劇烈咳嗽起來。

    涼水順著脖頸滑進背心里,我今天穿著一套白綠的籃球運動服,優(yōu)點是寬松舒適,缺點是面料薄透。一旦沾了水,很容易透出底下的rou色。

    “擦擦。”我咳得整張臉都要發(fā)燙,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只手,捏著紙巾遞了過來。

    我抓過了陸陸續(xù)續(xù)又咳了會兒,把脖子上的水擦完了,又去擦胸口衣服上的水。

    等擦得差不多了,我抬頭向雁空山道謝,卻發(fā)現(xiàn)他垂眼看著我,頭頂竟然黃了。

    這位同志,你怎么回事?每次黃得都讓我這么措手不及的。

    但幾乎是我看向他的下一秒,他就移開視線往客廳走去,頭上也開始慢慢褪黃。

    目標仍然克制,但對我不一定是壞事,起碼這次我沒有女裝。

    以往我八點來,陪雁晚秋打一小時游戲再看一小時書十點就會走,現(xiàn)在九點半不到,我還有多余的時間。

    “要不要打游戲?”我拿起地上其中一個游戲手柄朝雁空山晃了晃。

    雁空山本來要關(guān)游戲機了,聞言頓下動作,想了想,轉(zhuǎn)而盤腿坐到地上。

    “來吧?!?/br>
    沒想到他真同意了,我趕忙坐下,開始選擇人物。

    “三局兩勝,贏的人可以問輸?shù)娜艘粋€問題。”

    “還帶賭局???”他同我一樣選著人物,聲音拖得有些慢,說是這樣說,卻沒有拒絕。

    雙方人物選定完畢,比賽開始。

    倒計時一結(jié)束,我火力全開地沖出了起跑線。

    其實我也沒想好要問什么問題,但只要一想到可以更接近他,更了解他,我就止不住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到不行。

    第一局雁空山可能許久不玩有點生疏,被我遠遠甩在身后。

    我贏了,贏得徹徹底底,當排分榜跳出來事,我高興地舉起手臂歡呼起來,又想到雁晚秋在睡覺,忙捂住嘴咽下了剩余的呼喊。

    “沒事,秋秋睡得很死,這里隔音也很好,她聽不到的。”他雙臂撐在身后,對輸贏似乎并無所謂,“你可以叫…”

    說到一半,他忽然停頓,幾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心情值也跌了一些。

    但很快的,他又若無其事地補上:“你可以喊出來?!?/br>
    有時候我會想,好奇心重的人千萬不能得我這種毛病,不然心里的問號能多到讓人睡不著。

    好在我也不是這類人,并且已經(jīng)學(xué)會適當?shù)暮雎砸恍﹩栴},讓自己必要時可以“視而不見”。

    到第二局時,雁空山可能找回了感覺,一下子反超我贏得了最后的勝利。

    我不甘心,第三局越發(fā)謹慎,cao作時緊張得手心都出了汗。

    可有時候越緊張越壞事,我cao作的人物連連吃到雁空山丟出的陷阱,翻車又打滑,最后哪怕死命追趕,還是抱憾輸了比賽。

    我握著手柄愣愣盯著屏幕,心頭升起一抹凄涼。

    這種天堂轉(zhuǎn)瞬跌落地獄的倉皇,這種由盛到衰的不甘,不經(jīng)歷的人實在難以體會。

    偏偏雁空山還要在邊上點火,說一句:“承讓?!?/br>
    我緊緊攥著游戲手柄,忍了又忍,沒法子,只能承認自己技不如人。

    “好嘛,你想知道什么?”我垂頭喪氣道。

    雁空山其實也并沒有什么是想知道的,問出來的問題一聽就很不走心,充滿nongnong敷衍意味。

    “你大學(xué)報考的是什么專業(yè)?”

    這個游戲我勝利才有意義?。∵@種時候勝負欲這么強是干什么?我都輸一個晚上了,讓我贏一次又怎樣啊?

    我內(nèi)心默默腹誹著,嘴上還是老實回答道:“外交學(xué)?!?/br>
    當時也沒有太明確的目標,對什么都一般般,對什么都不感興趣,想著如果有個工作是能完美發(fā)揮我特長的就好了,于是就報考了虹市大學(xué)的國際關(guān)系學(xué)院。這是虹市唯一設(shè)有外交學(xué)系的大學(xué)。

    雁空山原本輕松的表情忽地一變,詫異道:“虹大?”

    我見他表情微妙,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遲疑地點著頭道:“…是啊?!?/br>
    我自認沒做什么惹人發(fā)笑的舉動,雁空山卻兀自輕笑起來。

    “怎么了?”我被他笑得有點懵,很摸不著頭腦。

    雁空山唇角笑意更濃,微微后仰著,愉悅地沖我問好:“你好啊,小學(xué)弟。”

    “…”

    我唇角一僵:“…???”

    宿命,有時候就是這樣難以琢磨。

    誰能想到,雁空山竟然是我同校同專業(yè)的大前輩?

    第20章 喜當?shù)?/br>
    如果不是雁空山自己說,我實在很難相信這個人從小到大的夢想是做一名出色的外交官。

    我有想過他之前的人生可能并不像在島上時這樣平靜,畢竟他長得就很不老實,也想過他可能是追求刺激的攀巖教練或者身邊美女成群的民航機長。但外交官?這職業(yè)各種意義上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所以,你進了外交部,但后來還是放棄了?”

    問出口又覺得不妥。外交系培養(yǎng)外交人才不假,但并非每位畢業(yè)生都有機會成為真正的外交官。大多數(shù)人最后都會從事別的工作,只有極少數(shù)優(yōu)秀者才能進入自己夢寐以求的殿堂任職。

    能成為這極少數(shù)者,足見雁空山的出色,不僅要擁有優(yōu)異的頭腦,更要擁有高于常人的勤勉。

    這樣拼盡全力,將其視為一生的理想,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又有誰會輕易放棄?

    果然,雁空山聞言唇角的笑淡了些,解釋道:“雁新雨…我jiejie出事的時候,我剛?cè)肼毑痪?,正在非洲的佛得角群島任職。那地方很遠,沒有直達航班,我花了足足兩天才輾轉(zhuǎn)回國。”他停頓片刻,“等我趕回來,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

    雁新雨沒有等到他,最終還是留下年幼的女兒和至親的弟弟離開了這個人世。

    雁空山說這些時,表情堪稱平靜,不知道的肯定以為一切已經(jīng)過去??晌夷芸创┧?,我知道一切沒有過去,他仍然為此感到傷痛。

    肇事司機由于突發(fā)疾病失控撞上了雁新雨所乘的出租車,最終導(dǎo)致一死二傷的結(jié)局,而自己也在搶救一周后死于多器官衰竭。

    這是場徹頭徹尾、人類難以預(yù)料到的悲劇。

    所幸肇事司機家境殷實,家人也都十分有擔(dān)當,不僅預(yù)先墊付了所有醫(yī)療費,在事后賠償金方面更是出手大方,甚至多次主動加碼。

    錢方面暫且不用發(fā)愁,然而雁晚秋那時候才一歲多,剛剛做完幾場大手術(shù),失去了一條腿,不知未來。雁空山作為她最近的血親,又怎能說服自己丟下她獨自去追夢?

    他只能放棄,只能在兩樣重要的事物前選出那個最重要的。

    而他最后選了雁晚秋。選擇親自撫養(yǎng)她、教導(dǎo)她,一如曾經(jīng)雁新雨為他所做的。

    嚴格說來,雁空山如今并不缺錢,開二手書店也只是想在照顧雁晚秋之余有點事做。

    我之前還以為他被島上氛圍傳染這才佛系開店,還暗暗覺得他真的很沒有事業(yè)心。

    是我年輕了。

    “讀書很好。”沙發(fā)旁堆疊著十幾本書,雁空山隨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道,“讀書讓人不用出門就能豐富眼界,開拓思維。付出極小,收獲極大,簡直是一本萬利的買賣,每個人都應(yīng)該多讀書。”他將那書遞給我,“像你就很好。”

    我干巴巴地沖他笑了笑,接過一看,是本裝幀精美,名為《島嶼書》的書籍。

    “是,我喜歡讀書,讀書使我快樂。”我說。

    十點轉(zhuǎn)瞬即到,雁空山起身送我出門。

    我懷里抱著那本《島嶼書》,離去前掙扎著忍不住問了他一個很私人的問題。

    “秋秋如果想要一個‘mama’,你會結(jié)婚嗎?”

    雁空山顯得有些意外,但好在沒有生氣。

    “不會?!彼f,“人這一生并不是一定需要結(jié)婚或者戀愛才圓滿?!?/br>
    我聽出他言下之意,遲疑道:“所以你是獨身主義?”

    雁空山想了想,點頭道:“可以這么說吧?!?/br>
    我心里突然變得空落落的,好似得到了一只頂級生蠔,明明珍饈美味近在眼前,偏偏不知道要如何撬開他。

    這樣看來,那天他對吉普賽算命師所說的“不信這種東西”,指的應(yīng)該就是愛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