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蘇氏筆直的身子一僵，緩緩睜開雙目，手中的佛珠滑落，她轉(zhuǎn)過身看著白瀟，雙唇微顫，好看的丹鳳眼中情緒翻滾、涌起淚水：“瀟兒？”

    她眨眨眼，逼回眼中的淚水，淡淡道：“你不在院子里好好呆著，怎么跑這來了？”

    白瀟抬起頭，與白蘇氏相似的丹鳳眼中蓄滿了淚水：“母親……瀟兒，瀟兒想見見你?！?/br>
    白蘇氏扯了扯嘴角，彎腰撿起腿邊的佛珠，烏黑的秀發(fā)滑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白凝霺伸手拉過白瀟，行禮道：“霺兒見過母親?！?/br>
    “是你？”白蘇氏站起身，看著她牽著白瀟的手，目光驀然變得銳利，“你帶瀟兒來的？”

    又瞪了眼佟mama。

    白凝霺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唇邊掛著淡淡地微笑：“回母親的話，是我?guī)t兒來的。瀟兒思念你，我便帶他來了?！?/br>
    “母親，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br>
    她拍了拍白瀟的肩膀，白瀟會意地跑到佟mama身邊，拉著她往外走：“佟mama，你可以教我翻花繩嗎？哥哥jiejie平時太忙了，沒空教我。”

    “吱嘎”，破舊地房門再次關(guān)上，偌大的屋子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母親，姨母很思念你?！卑啄S抬頭直視白蘇氏，打破平靜，“不只是姨母，外祖母、兩個舅舅都很思念你。”

    白蘇氏目光閃爍，眸中似有晶瑩的淚光，良久后，平靜地看著她：“縣主此次找我究竟所謂何事？”

    她和白凝霺毫無血緣關(guān)系，她不信她是特地帶著瀟兒來探望她、順便吐露一下相思之情。

    白凝霺屈膝跪倒在地，行了一個大禮：“霺兒想請母親重新主持中饋。”

    白蘇氏怔了怔，淡淡道：“這事我不能答應(yīng)你，我已誓不再出此院?！?/br>
    白凝霺心下喟嘆，這個回答算是意料之中的，她抬眼瞧著白蘇氏，淺淺一笑：“母親，霺兒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愛哥哥、jiejie和瀟兒嗎？”

    白蘇氏聽此，緩緩轉(zhuǎn)動手中的佛珠，目光渙散，似是陷入了深深的回憶，喃喃自語：“都是我的孩子，怎能不愛……”

    “那母親不覺得你現(xiàn)在的所做作為很自私嗎？”

    白凝霺雙眸如夜空中一般璀璨奪目，就這樣直直地看著白蘇氏，白蘇氏突然覺得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都顯露了出來。

    她下意識反駁道：“我這么做是為了他們，只要我一天閉門不出，白長林便會一直心存愧疚，便會好好待他們，便會……”

    “不，你是為了你自己?！卑啄S秀美蹙起，顧不得長幼尊卑，厲聲打斷她，“你閉門不出的真正原因是想告知世人，是父親當年負了你，是白家負了你；是想提醒父親他還有你這個結(jié)發(fā)妻子，讓他時時刻刻都放不下你！”

    埋在心中多年的想法被攤在明面上。蘇不由面色一白，她當初這么選擇的確是這樣想的……

    白凝霺頓了頓，目光滿是心疼，輕聲道：“可是你有想過哥哥他們嗎？你閉門不出后，父親便因?qū)δ阈膽牙⒕尾辉龠^問朝事，白家在長安的地位一落千丈。偌大的白府，重重地壓在了哥哥一個人的肩膀上。他當時不過只是一個少年，為了白家卻不得不涉足朝堂，在霍家的打壓下險中求生。”

    “jiejie小小年紀便隨祖母學習主持中饋，一邊小心應(yīng)對二嬸，一邊照顧我和瀟兒。為了穩(wěn)固哥哥在朝中的地位還甘愿犧牲了自己的婚姻?！?/br>
    “瀟兒更是才出生便沒了母親，他至今都不知道何為母愛。”

    白凝霺回想起哥哥jiejie當年所經(jīng)歷之事，不由心底發(fā)酸、眼眶微紅，對白蘇氏有了些憤懣。

    “母親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你真的覺得沒了你哥哥他們會過得很好嗎？”

    白蘇身形顫了顫，幾縷青絲垂在耳旁，抬手扶住旁邊的桌子，淚水奪眶而出。

    她聽說澤兒成為了當朝丞相、雪兒幼時便被被指婚給二皇子……她覺得沒了她這個母親，他們兄妹三人一樣過得很好。

    今日從白凝霺口中得知背地里的實情，內(nèi)心又酸澀又愧疚。

    她用力按住胸口，一顆心砰砰地跳著，像是這些年埋在心底的丑惡用心噴涌而出。

    白凝霺說的對，她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是她害得他們活得這般辛苦。

    可是她依舊執(zhí)著道：“但是他們都過來，以后會更好。”

    “母親！”白凝霺聲音拔高，站起身，“你還覺得你這么做是對的嗎？”

    “你知不道jiejie就要出嫁了，可是二嬸和大房一直不和，沒有你在，二嬸主持中饋實至名歸。屆時哥哥該如何安心應(yīng)對朝事？”

    “還有瀟兒，jiejie不在了，后院誰又會一心一意地照顧他？”

    白蘇氏脫口而出：“不是還有你呢嗎？”

    她看得出，白凝霺是真心待瀟兒。

    “是，還有我。”白凝霺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語氣自嘲，“可我不過只是一個白家的掛名嫡女，管家權(quán)根本輪不到我。”

    “再者，二嬸、三姐一直和我不和，隔三差五地找茬。我自己都破事一堆，又能分出幾分心思保護瀟兒？”

    一雙素手悄悄攥緊，指甲狠狠地陷入手心，疼痛一波一波地襲來。

    白蘇氏抬眼不期然撞入白凝霺清澈的雙眸，眸底暗含著一絲祈求。

    白凝霺福了福，道：“母親，我言盡于此，你……好好思量一下。”

    她緩步移至門前，又轉(zhuǎn)身平靜地看著她：“母親，你這樣閉門不出，究竟是在懲罰父親，還是在懲罰你自己？你把自己困在這一方天地真的快樂嗎？”

    白蘇氏垂下眼簾，緊抿雙唇，她這樣，一點也不快樂……

    白凝霺微微頷首，推門而出。

    她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若她的心結(jié)還是沒有打開，她也沒有法子了。

    “四姐，母親呢？”白瀟拿著繩子撲向白凝霺。

    白凝霺向佟mama點了點頭，抬手摸了摸白瀟的腦袋，微微一笑：“母親累了，瀟兒先隨jiejie離開好嗎？你日后若是想母親，可以直接過來?！?/br>
    白瀟乖乖地拉住白凝霺的手，沖佟mama揮手道：“mama，我先和jiejie離開了，。映月jiejie，謝謝你的花繩?！?/br>
    又有些不舍地望了望那間屋子：“母親，瀟兒改日再來探望你?！?/br>
    白凝霺心下微酸，瀟兒心里還是渴望著母愛的，只是不知道母親愿不愿意出來。

    如果母親不出來，她也沒有主持中饋，為了避免二嬸的刁難，她只得帶著瀟兒和哥哥一起住到丞相府了。

    但愿她今日所言可以讓母親回心轉(zhuǎn)意。

    *

    白凝霺帶著白瀟擅闖清寧苑的事到底瞞不住，她回到院內(nèi)不過半個時辰慈安堂便傳了她去問話。

    白凝霺只道是幼弟思念母親，所以她帶著他去探望一二，白瀟又在一旁符合。祖母便沒再多問。

    當晚，白澤也移步至觀瀾苑，詢問緣由。

    白凝霺并未對白澤隱瞞初衷，一并告訴了白澤。

    “哥哥，你要怪就怪我，別怪瀟兒。他是被我騙去的?！?/br>
    白澤輕笑一聲，揉了揉她的腦袋，溫聲道：“哥哥怎么會怪你呢？”

    他知道，白凝霺此舉有一部分原因還是為了他，若二嬸主持中饋，他也沒法安心處理朝事。

    “只是，日后有事一定要告訴我，和我商量過再做決定?！?/br>
    白凝霺吐了吐舌頭，拉住白澤的衣角，眸中滿是依賴，撒嬌道：“哥哥最好了?！?/br>
    若說這世上待她最沒有私心的，除了姨母、姑母，便只有哥哥了。

    jiejie待她好，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履行長姐的義務(wù)；皇伯伯待她好，很大程度上是為了穩(wěn)固哥哥在朝中的地位；二哥和四哥，則是為了姨母。

    但是哥哥他不是，他待她的好毫無目的。

    她至今仍然記得她被哥哥撿回府的天。

    寒冬臘月、天寒地凍，街角上的百姓行色匆匆，無人留意小小的她蜷縮在街角、瑟瑟發(fā)抖。

    “你是我父親的女兒？”

    白凝霺抬眸見一個少年裹著黑色面白狐里的大氅，身長玉立，一雙丹鳳眼眼輕輕挑起，語氣輕慢：“你不是在霍家嗎？怎會在此？”

    她認識這個少年，他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

    小小的她搖搖頭，將自己縮成一團，她被扔出了霍府，無家可歸……

    少年看著她額頭上已經(jīng)結(jié)痂了的傷口，微微蹙眉：“你額頭上的傷是霍家打的？”

    小小的她沉默不語，不敢回答。

    少年輕嘆一口氣，解開大氅圍在她身上，溫聲道：“我叫白澤，是你哥哥?！?/br>
    “哥，哥哥？”

    白澤彎了彎唇角，吃力地抱起小小的她，說道：“對，哥哥。走哥哥帶你回家?！?/br>
    后來，哥哥帶她回到了白府，與父親徹夜商談，說服了祖母將她留在了白府、記在了嫡母名下。

    哥哥甚至為了她專門學習了醫(yī)理，和章太醫(yī)一起為她調(diào)理身體。

    思及此處，白凝霺垂下眼瞼，前世她的一意孤行，害得哥哥在朝堂上寸步難行。

    可至此之中，哥哥也從未怪罪過她，只道：“霺兒，這不是你的錯，哥哥真的不怪你?！?/br>
    “哥哥不怪你?！?/br>
    哥哥待她永遠都是那么寬容。

    *

    “霺兒，請母親出來是你自己的主意？”

    楚澈：我今天竟然沒爬墻？？

    =w=

    坐等楚澈爬墻被抓的那天~~

    白澤是某亭（三次元閨蜜）最喜歡的角色，他的字還是她賜的~所以今天給他加了戲份~

    那么好的哥哥是讓他單著呢？還是單著呢？

    評論區(qū)留言隨機掉落紅包~~你的留言我都會好好看噠（雖然沒人留言qwq）。

    晚安，么么噠～

    第13章

    白凝霺抬眸撞到白澤探究地目光，微微一愣，不知他為何這么問，沉吟片刻，道：“是我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