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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下了雪,小孩兒并不興奮,甚至沒有人出去看一眼,大家都沉默地喝著碗里的熱湯。 一片死寂。 院長給秦澤買了一只剛出生的小狗,并當著眾人的面交于他,告訴秦澤要好好保護它。 吳老師又用那種怨毒又冰涼的眼神注視著秦澤。 秦澤在院長走之后一個人在院子里摔死了那只小狗,并用美工刀割開了他的肚子,血太熱了,甚至會有蒸騰的熱氣。 他將小狗埋在了花叢里,并哭著告訴院長那只狗叫吳老師當著自己的面割破了肚子丟到了院子里,自己已經(jīng)將它埋葬了。 沒有人會懷疑一個孩子的話,院長很生氣,他沖到了圖書館里,在眾目睽睽之下瘋狂地毆打那個女人。 直到對方跪在地上開始求饒。 秦澤就躲在窗簾后面,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所有的事情都讓他覺得無趣。 直至秦越的又一次到來,讓他久違地嘗到了歡欣雀躍的滋味。 依舊和上次一樣,他們是志愿者,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這次秦澤又主動來找了秦澤,他接近秦澤,和秦澤交朋友,還旁交側擊問了許多問題。 大多跟秦澤小時候在街頭走失時的記憶有關。 秦澤將知道的所有東西都告訴了對方,秦越沉默了許久,此后他便經(jīng)常來了,秦澤大概能猜到這是為什么,他總會裝作在二人玩鬧的時候,不經(jīng)意地讓對方看到自己藏在衣服下的傷痕。 就如他的想象一樣,秦越愈來愈沉默,神情愈來愈復雜。 他能看出對方在掙扎。 這時候只需要稍稍再推動一把。 就能叫對方做出決定來。 大概在七天之后,秦澤與秦越捉迷藏,秦越因為無處可躲藏在了書房的櫥柜里,秦澤去找他,書房門叫人推開了,院長走了進來。 他見到了秦澤,有點驚訝,但看見對方有點驚恐的,盈著淚水與霧氣的眼睛,眼眸又漸漸深了。 院長轉(zhuǎn)身關上了門,并且很仔細地反鎖了。 他如往常一樣向秦澤走去。 依舊是無休止的疼痛,甚至因為壓抑的破碎哭腔而讓對方更為肆意,唯一不同的是有花瓶倏然破碎的巨響。 有人將他拉了出來,解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他的身上。 在微涼月色里,秦越的眼眸被照映得分明,其中布滿了痛苦與悔恨。 他輕輕擦去秦澤臉頰上的淚水,并且舉手發(fā)誓,十分懊惱:“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那天不應該將你一個人留在街上。這都是我的錯,我沒有好好看住你,對不起,我發(fā)誓,以后一定會好好保護你?!?/br> 于是秦澤偏了偏頭,很不能理解:“你要保護我?” “是的。”秦越緊緊抱住了他:“我會保護你。” “而且會永遠保護你。” 秦澤叫對方的力氣弄得有些疼痛,他并沒有問對方為什么要發(fā)誓,也并沒有問對方是誰,只是裝作懵懂天真,用爛漫可愛的語調(diào)輕輕說:“那你要記得你自己說的話,不能食言,不能騙我,不能拋棄我?!?/br> 秦越毫不猶豫,斬釘截鐵:“決不食言?!?/br> 于是秦澤便知曉自己贏了。 他終于能夠從地獄之中抽身出來。 即便這個將他拉出的,就是將他親手推下去的人。 但是沒關系的,他知道要怎么做。秦越望著對方因為痛苦掙扎而顯得分外悲慟的臉龐,心里竟然生出一點兒愉快,他會用鋪天蓋地的愧疚編作羅網(wǎng),絞死對方,叫他永世無法逃離。 第107章 預約 煙花升起,驟然散開,在夜幕之中化成無數(shù)絢麗流火墜落。 姜興在不絕于耳的巨響之中低頭吻住了陳一的嘴唇。 故事到這里應當是完美的,直至陳一忽然聽見了“咔嚓”一聲輕響。 快門的聲音。 他倏然回過頭去,只看見一個一閃即逝的身影,依舊是那個人,卻沒有戴面具,可以看見他的臉龐。 陳一下意識地追了上去。 對方像條入水的游魚,揪不住尾巴,在人群之中肆意穿行。 他一路隨著對方拐進了一條小巷子里,再一轉(zhuǎn)出來,卻看見了鋪天蓋地的紅燈籠,高高懸起,掩蓋了天空。 在丹紅的微光之中,人群攢動。 陳一固執(zhí)地想要抓住那個影子,他揪住一個人,翻過來。 一張藍白的京劇面具。 靜幽幽地望著自己。 陳一下意識倒退了幾步,所有人忽然間都停下了動作,剛剛人聲鼎沸的廟街剎那間變得死寂無聲。 眾人都轉(zhuǎn)了過來,他們看向陳一,每個人臉上都戴著顏色不一的京劇面具。 那面具漸漸扭曲成一個笑臉的模樣。 于是陳一就叫那洶涌人潮一點點淹沒了,無數(shù)蒼白的手伸了出來,掙扎著向他而來。 李玟聽完了陳一的描述,臉上沒有什么表情:“所以您找我來,就是為了讓我傾聽您昨晚的一個噩夢?” “這是很可怕的事情好嗎?”陳一還在“咔吧咔吧”嗑瓜子,對于李玟近乎冷漠的態(tài)度,他表示了強烈的不滿,將沙發(fā)拍得啪啪響:“我以前從來不做噩夢的!” 李玟委婉地表示:“無故曠工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br> 陳一:“……” 青年嘆了口氣,他拍了拍手里的瓜子皮,聳了聳肩:“你知道嗎?我就是覺得有點怪,有點不安心,我覺得這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