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毛毛蟲 10瓶;38058699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shg 第二四二章 貴婦 端王府的小世子蘇詡在俞王妃的靈前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大禮,拜了顧衡為啟蒙師傅。 拜師儀式倉促的很, 沒有請?zhí)麤]有觀禮沒有到處昭告, 只是在幾個至親之人的見證下磕了頭奉了茶。當時在場的和不在場的人對于這件事只是感到稍許驚訝, 但轉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那年河南府險些喪命的行程,已經將顧衡牢牢打上端王的標簽兒。加上他是辛未科的榜眼,人品才學是毋庸置疑的。至于王府的庶長子和小世子為什么有兩個不同的師傅,有知道底細的人就說這其實是俞王妃的遺命, 聽者自然就流露出心領神會的神色…… 顧瑛抽空回了一趟巾帽胡同。 端王府的小世子拜師后為了精深學問要過來居住, 且看這架勢不是一天兩天,所以光線稍差些的廂房是絕對不能住的。小世子身邊肯定有用慣的丫頭婆子, 因此居住的地方還不能過于狹小。 好在巾帽胡同的顧宅格局寬敞, 經過數次翻修后總共有兩路三進, 大大小小有八~九個院落,每個院落各有景致。顧瑛權衡了一下, 讓已經嫁人的韓冬媳婦過來服侍。 韓冬媳婦兒就是顧瑛原來的大丫頭小滿, 因為性情溫柔為人細心老早就被寒露相中為弟媳。顧瑛也有成人之美, 生了小兒子后不久就親自為韓冬小滿成了親。小家就安在附近,兩口子目前還沒有孩子,所以白天仍舊按照舊例過來上值。 顧瑛給小世子安排的地方在東頭,這邊除了一式高大松杉之外沒有別的樹木, 房前還有一個十分寬闊平坦的園子, 男孩兒們長大后可以跟著武師傅練一下拳腳。這本是給長大后的文哥兒準備的, 眼下這個只有先讓出來了。 王府世子從小養(yǎng)得嬌貴, 想來不必準備貼身伺候的人, 但是灑掃看門的婆子總要找?guī)讉€。顧瑛不放心外面的人,只得把正房的幾個伺候的人先調過去應付一段時日再說。 在家里收拾妥當無有遺漏后,顧瑛這才準備過去接人。鄭嬤嬤說過世子年歲過小,為亡母守了三七二十一天孝已經是相當難得了。若真等起靈大葬,只怕他的小身板熬不住。 親王妃過世,京里有名有姓的各府女眷都要來祭拜。 顧瑛剛一踏進招待女客的偏廳時,幾道意味深長的目光就探了過來。但她離京許久,回京后又忙著家里的一團事鮮少在這種場合走動,廳中竟有一多半的人都認不得。 正遲疑間,重在左首首座上的一個二十來歲的美貌女子招了招手,態(tài)度極和煦的問道:“你就是大理寺顧寺丞的夫人吧,早就想見你一面,沒想到竟是這種場合才見著……” 進這間偏廳的基本上都是五品以上的命婦,能在這種場合以高人一等的口吻說話的,身份必定不一般。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貌□□雖然穿著一身素服,但是頭上卻簪著幾朵寶珠茉莉,斜斜插帶著一只嵌了南海珍珠的銀簪。那珍珠顆顆雪白圓潤如拇指大小,在光線稍顯暗淡的偏廳里熠熠生輝。 這只銀簪品相絕佳少說價值百金,只是在祭奠亡靈時穿戴成這樣有些太過。顧瑛本著多說多錯少說沒錯的原則,默不做聲地欠身施了一禮。 她心中正在猜測這位美婦人的身份,耳邊就響起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譏誚聲。 “顧夫人整日忙著商賈之事,多半只看著銀子親香。聽說上個月榮昌布莊又開了一家分店,作為布莊的大東家自然沒有時間在外面走動,等閑人見不著她的面也是有的?!?/br> 偏廳擺了兩溜共八張紅木一字官帽座椅,此時站在尾端的一個婦人盈盈站起捂嘴笑道:“看我這張嘴就只知道胡說,顧夫人與我是舊相識想必不會見怪吧!容我?guī)湍阋娨幌?,這位是三皇子妃。你才從洛陽那種小地方上回來,恐怕沒有機會結識這些平日里難得一見的貴人呢!” 這話陰陽怪氣怎么聽怎么不舒服,那位三皇子妃臉上的和熙笑容僵了一下。顧瑛回頭細看,見說話的竟是往日處處給自己使絆子的對頭周玉蓉。 電光火石間,顧瑛突然就回想起了景仁宮披香殿那件令人惡寒的舊事…… 她定了定神微微轉身一笑道:“原來是你呀,剛才一看我差點兒沒認出來。這才不過兩三年未見你怎么變成這副樣子,看了好幾眼才確定沒認錯人?!?/br> 顧瑛一臉的驚訝,嘖嘖嘆道:“說起來你身上這件衣服應該是在我的榮昌布莊里扯的布料,只是顏色不怎么適合。這個月白蜀錦太嫩太挑人,膚色暗黃的人穿著就容易顯老……” 若論挖苦埋汰人,打量誰不會似的? 更何況自己如今是四品恭人的品階,聽說顧御史家的那位大公子因為只中了一個同進士,又舍不得下死力去吃苦,混到現(xiàn)在只在翰林院謀了一個八品的侍詔。 雖然也被別人尊稱一聲顧翰林,但卻沒有幾個真正看得起他。 這位顧家大公子見自己使出吃奶的勁兒卻只得了這么一個差事,還差點兒囫圇個被丟進大獄,越發(fā)感到自己如曹子建懷才不遇。于是隔三岔五到衙門里點了卯之后,就和一些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在外冶游。 三皇子妃杜芳菲眼中笑意更深。 這個周玉蓉仗著是丈夫的表妹,又因她在夫家過得不如意,最喜歡干的事兒就是拿話膈應人。每回自己到宮里給周貴妃請安,好幾次都看見她像小姑娘一樣圍著周貴妃撒嬌賣癡。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歲數了,做出小姑娘的嬌態(tài)簡直令人作嘔。 偏偏丈夫對這個表妹的態(tài)度奇怪的很,有時候漠不關心,隔斷時日卻又憐惜得很。還曾說往日那般心高氣傲的人,落到如今上不上下不下的窘境,看在一家子骨rou血親的份上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果然有些人第一回 看著不順眼,那就是一輩子不順眼。 周玉蓉被有意無意地冷落了,她看著不遠處低聲說話的兩個人,一口銀牙險些嚼碎,然后忽然間就笑了起來。 抿了幾口冷茶后不屑心想杜芳菲你得意什么,三年前你丈夫心心念念的就是想把這個顧瑛悄悄弄到手。奈何鮮美大餐已經送到門口了,敬王表哥卻沒了膽子突然改了主意。 那是自己平生最為得意的杰作,只可惜事前不能與人商量,事后不能與人分享。最為可惜的就是敬王表哥沒有享用這頓大餐,也不知道好幾年過去,他心中這個見不得人的念頭滅了沒有? 周玉蓉不得不承認,就是以最挑剔的眼光來看顧瑛也出落的比三年前更加撥尖。雖然身材高了些,眉毛過于濃密英氣了些,但穿著一襲白底挑繡對襟夾襖的女郎風姿如山間雪,便是遠觀也令人賞心悅目。 若是敬王表哥無意間再瞧上一眼,肯定撒不開手了吧。這些年他是不是時時懊悔,當年在景仁宮披香殿一時心軟放過沒有吃到嘴的美人兒? 周玉蓉成親后覺得身子弱一直在用養(yǎng)身的藥丸,開始吃著的確有效,精神健旺不說還能讓女人的皮膚變得細膩無比。漸漸一日不吃就覺得不得勁,再后來那秘制的養(yǎng)生丸就再不能斷了。 還是周玉蓉的親娘周夫人覺得不對勁兒,親自把那藥丸送到太醫(yī)院里請資深太醫(yī)幫著細細甄別,結果才發(fā)現(xiàn)那藥里有好幾樣令婦人不孕的藥材。 周夫人嚎啕大哭肝膽欲碎,連忙把女兒親自接回尚書府仔細診治。結果御醫(yī)探查之后滿頭大汗,說周玉蓉的身子已經盡毀,這輩子都別想再有自己的子嗣。 讓女子不能有身孕,是后宅常用的爭寵手段。只是負責配藥的三慶堂胡大夫是周玉蓉最信任的人,經手的又是身邊貼身侍候的大丫頭冬語,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偏偏這件事還不敢十分聲張。 要是顧御史夫婦倆知道這個兒媳是個不能生養(yǎng)的樣子貨,只怕當場就要把秀姨娘生的那個小崽子改為嫡子。所以這攤苦水周玉蓉只得獨自吞下。在郊外的莊子里住了小半年,才把那個養(yǎng)生丸戒掉。 憑什么你們一個個夫妻和美,留我一個人令人厭棄地活著?這回一定要細細籌謀,到時候丑聞爆發(fā)出來,杜芳菲和顧瑛兩個人都得顏面掃地討不了好。 周玉蓉越想越興奮,在暗處像入魔一般無聲的笑了起來。 冬日的夕陽早早落下,按照慣例女客們要侍到俞王妃的尾輪大祭結束才能離開。偏廳里雖然點了火盆,卻依然擋不住從門縫里滲進來的絲絲寒意。幾盆粉雪因為無人細心照料,在燈光下看著有些萎頓。 顧衡如今是大理寺從四品寺丞,就是撇開端王府這一層不談,他本人如今也是朝堂上炙手可熱的新貴。像這般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實權人物的人可不多,所以顧瑛的身旁自然少不了前來主動結交的貴婦。 偏廳里有丫頭過來掌上大燈,前前后后被照的通亮。顧瑛隱隱察覺有人時時窺視,借著與旁邊說話有意無意打量四周。別的人與她眼神一觸,就略微含笑點頭。只有周玉蓉卻是眼光一冷,隱含恨意和挑釁地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顧瑛垂了眼看著手中的玉白茶盞,端到唇邊慢慢喝盡了。 ※※※※※※※※※※※※※※※※※※※※ 拖了這么久…… shg 第二四三章 倦怠 外面的更鼓響了一回,今日的尾祭已經開始了。 地位最尊的三皇子妃首先站起來, 諸位命婦就按照品階依次往外走。其實從女人們的排序, 就可以看出各自丈夫的圈子。 端王府的側妃李氏、庶妃范氏在廊前接著眾人, 簡單敘話后作為喪家候在一邊。 三皇子妃自然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安慰話,誰想范庶妃忽然把腋下的帕子一抽就抽抽噎噎地哭道:“我們家娘娘怎么這么快就去了,如今我們府里沒了主心骨,叫我和謖哥兒日后該怎么辦吶?” 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告訴眾人, 端王府的內宅不寧。 李側妃再大度臉色也不覺陰沉了一下, 卻很快恢復過來。轉過身對著顧瑛福了一禮道:“原本這話輪不到我來說,但府里接下來要忙得很,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夫人。我家世子到了您的府上還請費心照顧, 那孩子是俞娘娘的命根子,千萬出不得半點差錯……” 回廊里的命婦們大都還不知道這件事,頓時忘了范庶妃的哭訴,若有若無的望了過來。 明知這是禍水東引, 顧瑛卻不得不接住,連忙蹲身福了一個更大的禮, 態(tài)度萬分誠懇道:“側妃娘娘這是折煞我了, 我知道這幾天王府里的各位主子都哀毀過度,千萬要保重身子才好。你們若是一味傷心,俞娘娘地下有知恐怕更會難過……” 范庶妃此時卻極沒眼色, 擠過來急切道:“其實我家謖哥的身子也弱, 不如跟著世子一起到顧大人府上盤桓數日。等把王妃娘娘的喪事處理妥善, 顧夫人再把孩子們送回來?!?/br> 范庶妃倒沒別的心思, 就是格外心疼兒子。 親王妃的葬禮儀式紛繁復雜,小殮、奔喪、停靈、守靈、大殮、出殯、下葬、燒七總共七七四十九天?,F(xiàn)在天已經漸漸冷了,晚上在棺木旁邊守著挨餓受凍不說,還根本就不能好好休息。 謖哥作為端王府的庶長子已經虛歲十二,按照道理來說應該像成年人一樣給嫡母守三年大孝。在這個期間不能出去游玩,不能穿鮮艷衣裳,不能高聲喧鬧。為示誠心,興許還要齋戒一段時日。 范庶妃心頭百般不樂意,心想俞王妃的親兒子都知道躲到顧家去,我的謖哥干嘛要給她守這么長時間的孝? 顧瑛簡直要氣笑了,合著自己那里就是一個避難所,臉上就故意露出幾分為難的神色。人群中有腦子轉的快的,立刻就發(fā)出低嗤聲。 李側妃也顧不得是否會落埋怨,狠狠掐了一記范庶妃的胳膊。 范庶妃悻悻哼了兩聲,想依著往日的脾氣發(fā)火。卻忽然記起這是什么場合,且對方雖然是個女史出身的,今時今日的地位卻比自己要高一點點…… 三皇子妃似乎沒有注意這邊的熱鬧,恭恭敬敬地凈手給亡故的妯娌上了香,挽著大郡主的手嘆了幾句可憐見兒的,又說了一籮筐的安慰話,這才施然回府。 敬王府坐落在賢孝胡同,占地三路五進氣派非凡,說起來比肅王府和端王府都大。 有人私底下傳說,當初修建敬王府的時候,皇帝從自己的私庫里拿出銀子貼補。雖然消息沒有最后證實,但也從側面看出這位三皇子的確最受皇帝寵愛。 屋子里點了大燈,三皇子妃杜芳菲一眼就瞧見坐在榻上看書的人影,心頭立刻歡喜起來。緊走了幾步問道:“你今兒怎么回來的這么早,部里的差事都辦完了?” 敬王把手中的書放在炕桌上,“禮部能有什么大事,我不過是去走走過場。有我舅舅這個禮部尚書作鎮(zhèn),就是有什么大事也遞不到我的手上。我每天過去點個卯看幾份兒文書,就算我今天上差了!” 杜芳菲聽這話有些不對味兒,連忙岔開話題笑道:“我今天餓壞了正準備用些夜宵,你若是沒事兒就陪陪我吧!” 兩個人成親兩年也算得上琴瑟相諧,敬王輕易不會落杜芳菲的面子。門口的侍女立刻加了一幅釉里紅瓷碗和銀筷,熱騰騰的飯菜齊齊整整地擺在炕桌上。 皇室中人從小就被教育食不言寢不語,敬王本身的風儀極好,吃飯喝湯的姿勢都令人賞心悅目。 杜芳菲咬了一口海味金絲煎餃,愜意感受面皮包裹鮮蝦汁濃郁的味道。 此生她得嫁良人,夫君地位尊祟性情溫和,身邊也沒什么格外得寵的姬妾美人,成親這么久了夫妻倆都沒有紅過臉兒。說起來娘家里的那些jiejiemeimei當中,只有她嫁的最好。 敬王看了一眼她頭上的寶珠茉莉并那只華貴的珍珠發(fā)簪,把倒得半滿的酒盅一口喝干,“端王府那邊在辦喪事,府里只怕人多嘴雜。你帶著這么貴重的首飾過去祭拜,只怕會遭人議論說你對逝者不敬。” 杜芳菲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漲紅了臉。 “這是你半月前送我的一份禮,一直舍不得戴出去。今日早晨出門時見這只簪子顏色素雅,覺得這種場合倒也般配,倒忘了王爺給我的東西向來貴重無比……” 敬王見她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卻也沒有繼續(xù)向下解釋的心情,又自個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啜飲著。 杜芳菲終于后知后覺丈夫心情不太好,就賠了小心道:“可是今天差事累著了,要不我喚人送熱水進來泡個澡?” 敬王扯了一下嘴角,“端王府內宅的情形怎么樣?我昨天在外院看了一眼我那好二哥,人憔悴的不成樣子,倒沒想到俞王妃的死對他的打擊這么大。” 話里不勝唏噓,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杜芳菲慢慢放下筷子,“說起來今天我到遇見一件奇事,端王府里沒了正妃還有側妃庶妃,沒想到他們家竟然要把小世子送到大理寺顧寺丞家里寄養(yǎng)一段時日,這不是生生打李側妃范庶妃的臉嗎?” 大理寺顧寺丞,那豈不就是顧衡? 敬王皺著眉頭把酒盅放在桌上,“你細細給我說一遍今天遇到的事兒,越詳細越好。我總覺得俞王妃死得莫名其妙,上個月宮宴時我遠遠瞧見一眼還好好兒的,怎么突然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