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銅爐里的火苗被風一助, 便重新歡快地跳躍著。女郎靜伏在被褥間,烏鴉鴉的頭發(fā)團窩在枕側(cè),一段雪白圓潤的胳膊露在外頭,白馥馥地散發(fā)著溫軟。 顧衡心中一燙,驀地想起昨夜種種激烈無比的抵死癡纏, 才恍然明白這次分別實在是太久了。不光顧瑛為此感到不安, 連自己心底也是空落落的。沒有見著人還好,如今人在身邊了才開始懷疑以往的空寂是怎么度過來的? 他輕掀開一角棉被鉆了進去, 隔著半尺遠細細打量妻子。昨夜還隱浮在臉上的憂慮和惶懼全都消散殆盡,菱形嘴角噙了一抹笑意,微挑的杏眼就是緊閉也有一絲瀲滟風情,仿佛整夜的宛轉(zhuǎn)相就還在耳邊。 雖然遮掩著厚重的帳幔, 但天光還是一寸一寸的斜射過來。被擾醒的女郎翻了個身子,還沒等完全清醒過來就落入一個火熱炙燙的□□胸膛,男人無比耐心地在她耳邊輕喃, “要不要還睡一會兒,我今天不上衙了專門陪你歇著……” 顧瑛吃吃笑了起來,猛地拿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啞聲嗔道:“一到這邊連話都沒說上幾句, 就被你拉到屋子里來。讓那些下人見了指不定心里還怎么笑話我, 都怪哥哥你胡來……” 顧衡渾不在意, 就著撒入帳中的光線一點一點親吻她線條滑潤的脊背, “如今我是正四品,在知府衙門里數(shù)我最大。誰若是敢亂說話,老爺我就棍棒伺候!” 滿手的豐腴溫軟,顧衡一邊流連忘懷一邊嘖嘖贊嘆。 “雖然受了回苦楚驚嚇,但總算順順當當?shù)剡^來了,該長rou的地方一點兒沒落下。聽說回春堂的呂大夫拿出壓箱底的本事幫你調(diào)養(yǎng)身子,看這光景總算將功折罪,要不然等我回去后肯定第一件事就是拆了他的招牌?!?/br> 這話沒有半點虛假,顧瑛生產(chǎn)后經(jīng)過細致調(diào)養(yǎng),身材變得極為勻停有致。加上她本身的個頭就高調(diào),眉眼又生得俊秀大氣,若是上了妝容再穿著富麗華貴些,猛一看竟有一股攝人心魄地張揚明艷。 ——難怪會引起不相干之人的覷覦! 顧衡心頭像燃了一把火,又是得意又是憤恨,還有一絲被人無端窺視的惱火。這股心火燒得他眼神變得侵略攝人,半邊身子緊壓著人,細細密密地親吻起女郎的鬢角和耳廓,手上也開始沒輕沒重起來。 顧瑛面頰緋紅雙目含波,一時間也有些情熱,但看外面的天時已經(jīng)不早不敢再耽誤下去,就狠狠瞪過了一眼嗔道:“這半年我喝的苦藥湯子不知多少,合著你就看見我長胖了!對了,這都老半天了,你去看過小囡囡沒有?” 正伏在女郎頸后偷香的顧衡猛地頓住,好半天才抬起頭一臉的茫然,“囡囡也一起過來了,我怎么沒看見她?” 顧瑛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說昨天你過來的時候奶娘正抱著女兒站在我旁邊,那么大一個人你都有本事說沒看見,這雙好看至極的鳳眼長著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顧衡還在傻乎乎地愣著,顧瑛雙腳直蹬奮力爬出被褥,迭聲喊兩個大丫頭給她端水梳洗。女兒每天一大早都要她陪著一起玩耍一會兒,現(xiàn)在冷不丁到了一個陌生地方,還不知會哭鬧成什么樣子? 她在凈室里簡單清洗一下后換上干凈的衣服,就見小滿正抱下去的玉白挑線百褶裙露出了被扯斷的裙結(jié),一身本白中衣更是被拉扯得不成樣子,頓時羞得無地自容,心里把顧衡不禁罵了個狗血淋頭。 寒露和小滿對滿屋的異狀視而不見,神色如常地收拾著被褥和散落一地的衣裳首飾。 但是昨天帶的一套頭面首飾怎么也找不齊全,若是別的東西便也罷了。成親之后顧瑛帶的頭簪釵環(huán)手鐲臂釧,全部都是顧衡到銀樓里親自挑選的。件件貴重精致不說,其間更是蘊藏無數(shù)的情意。 兩個丫頭把燈籠重新點燃,從門口一點一點的尋過來。所有的犄角旮旯都翻遍了,才在椅墊角落里找到散落的南珠耳墜。一直佯裝鎮(zhèn)定的顧瑛臉赤如火終于坐不住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掩面逃離了內(nèi)室。 許是路途勞累了,小囡囡并沒有像平時一樣早起玩耍,被父親抱在懷里睡得正好。 披著一件墨青掐玄色邊道袍的顧衡一副怎么也看不夠的模樣,嘴里不住地驚喜贊嘆,“你看她皮膚怎么這么白,頭發(fā)怎么這么黑,小嘴兒還會動……” 顧瑛微微咬了唇,好笑之余又覺得這人簡直是大驚小怪——女兒的嘴巴若是不會動,那怎么喝水吃奶呢? 顧衡看了一會兒忽生惆悵,“咱家囡囡長得這么漂亮,長大后也不知便宜哪家的小子。瑛姑,要不咱們早早給她招一個上門女婿吧。有咱們在一旁盯著,想必也沒誰敢欺負咱們家的姑娘……” 包在鵝黃線毯里的顧小囡好夢正酣,顧衡卻是愁緒滿腹。 “女婿出身不能太高,高了就容易生外心,到時候三妻四妾的弄回來不是傷咱女兒的心嗎?公婆的脾氣一定要溫和,咱嬌養(yǎng)長大的小閨女不能到別人家去當受氣的小媳婦……” 很多年后顧家的新女婿上門,顧衡想起自己當初所列的種種條件竟然沒有一樣對路,郁悶得差點兒當場吐了一口血! 顧瑛見女兒睡的好好的,就懶得理會這個人的自言自語兼發(fā)瘋。 抬眼見這座知府衙門的后宅不過是兩進院子,雖然已經(jīng)是秋季但花草樹木都長得極為茂盛,十幾間屋子依次排開,布局尚算合理。但看得出來已經(jīng)很有很久沒有重新粉刷過了,墻面和廊柱的漆面都有些脫落。 顧衡抱著女兒挨了過來,“……早知道你們要過來,我就該把屋子重新整修一下。前任知府向來以清廉自許,弄得整個知府衙門破爛不堪。我總共不過用三五間屋子,所以就懶得費心思在上面。你看著使人拾掇一下,起碼要住三年呢!” 地方官吏三年為一任期,每年末考評一次。若是沒有大的變故,三年后就可以平凋或者異地升遷。顧衡的頭上雖然還有個“暫代”二字,但沖著他雷厲風行的手段和縝密謹慎的處事,把這兩個字去掉只是時間問題。 顧瑛腦子立刻轉(zhuǎn)開了,吩咐人給她找一副筆墨過來,算計整修這處后宅到底要用多少銀子? 顧衡看她準備大展拳腳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心頭歡喜。 “我看你掙再多的銀子都舍不得亂花,其實只要大面上過得去就行了。叫幾個工匠進來重新粉刷一遍,等明年開春的時候栽種些花草樹木,這處宅子就很像樣子了。前一向我公務(wù)繁忙,也沒閑心弄這些東西。你空下來就收拾一下,只當打發(fā)時間?!?/br> 原來的洛陽知府毛云峰以清廉聞名于世,因品性卓異屢次受皇帝嘉許。聽說毛夫人在府衙后宅居住時,還要自己紡紗織布種菜養(yǎng)蠶。所以這后所謂的后花園全部開墾成了菜地,雖然蔥蔥蒜蒜用不著買了,但實在說不上什么景致。 顧瑛雖然也是農(nóng)家出身,但實在想不出一個四品恭人每日挑水墾地的模樣。她看著自己身上的櫻桃紅撒金夾衣和繡了蝴蝶的鳳頭鞋,腕上是一對蘇式珍珠鑲銀鐲,就不免有些赧然,“哥哥,會不會有人說我打扮得太過豪奢?” 顧衡笑瞇瞇的把媳婦兒打了幾眼道:“我不是那種沽名釣譽的酸儒,人生在世吃穿二字,讓跟著自己的女人吃糠咽菜算什么真本事。名聲臉面都是自個兒掙的,不是別人給的。” 他嘆了口氣滿臉不屑,“那位毛知府就矯枉太過,只注重表面功夫凡事流于形式,才讓河南府各個州縣遇著一場大災,立馬就現(xiàn)了原形?;噬显僮鸪缢秩绾?,那些災民又不能把毛知府的清白名聲當飯吃……” 顧瑛沉默了一會兒,“我在聽京里聽說你和端王爺很殺了一些人,只怕那些人的親眷不會善罷甘休,哥哥你千萬要小心些……” 仆婦們把偏廳的簾子卷了起來,大丫頭小滿凈了手,把早飯一一擺在了桌子上。兩碗粳米粥、綿白糖赤豆蒸餅、桔仁餡的千層糕、清雞湯拌粉絲并兩樣新鮮菜蔬。 顧衡舍不得放下女兒,小心抱在懷里坐在椅子上,不在意地道:“有些事兒躲是躲不掉的,我原先是不想讓你過來趟這趟渾水的。但你在京中想必過得也不安穩(wěn),干脆咱們一家人就守在一起。那些人想要我的命,恐怕也得先稱稱自己的分量夠不夠?” 想是他話語里太過狠厲,終于驚動沉睡了許久的顧小囡。小丫頭癟了癟嘴終于睜開了眼睛,一對黑葡萄般的杏眼水汪汪地望了過來。 顧衡看得心都要化了,低低凝視過來道:“為了你們母女兩個,我也要在這個世道上殺出一條血路。那些人若是敢哧牙亮刀子,我就敢叫他們原封原樣的給我吞下去……” ※※※※※※※※※※※※※※※※※※※※ 繼續(xù)甜蜜…… shg 第二一二章 靜好 過了霜降之后天氣就越發(fā)轉(zhuǎn)涼了, 洛陽知府的后宅地面上鋪了厚厚一層落葉。清掃一遍后很快又落得滿地都是, 枝頭上只掛著零星幾點褐黃。 小滿把幾件的衣服收進屋里, 就看見角落里露出一截還未做好的香囊。石青色綢緞面兒的底子, 繡了一路封爵的花紋,用色雅致大方寓意友好, 正是年青男子慣用的款式。 但香囊多半這輩子都送不出去了,那人如今在外院跟著大人學規(guī)矩學辦差,短短的時日就像換了一個人。為人更沉穩(wěn)舉止更干練, 府里府外的很多人家都在悄悄打聽他的婚事。 那人和自己不一樣,聽說是因為避禍才到顧家來。再過幾年就可以回復自由身, 像正常平民一樣置辦產(chǎn)業(yè)娶妻生子, 從此夫唱婦隨的過日子。而自己從小被賣為奴, 雖然主人寬厚大度,但誰家愿意娶一個曾經(jīng)為奴的正妻。 小滿嘆了一聲, 指尖不舍地拂過香囊細致的緞面。忽聽到外面有聲響, 忙把東西迅速收到枕下。 寒露搓著手跳了進來,見狀翻了個白眼兒道:“你收什么收, 我老早就瞧見了。熬夜繡了好幾天, 怎么還沒送出去? 小滿臉上脹得通紅。 她知道這位比自己大好幾歲的jiejie見多識廣, 實在是沒有必要隱瞞。就苦笑一聲道:“咱們府里的丫頭少, 可是我知道好幾個丫頭都給錢小虎送過東西。我除了在夫人身邊伺候有兩份體面, 其實跟她們也沒什么不同……” 寒露見不得她這副自哀自怨的樣子, 甩了甩手上的水漬道:“所以我這輩子都不打算嫁人了, 一天到晚的琢磨對方的喜好, 時時弄出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簡直有損咱們顧府雙煞的名頭……” 小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滿腹愁緒頓時無影無蹤。 把香囊細細的收在柜子的最底下,轉(zhuǎn)身笑道:“是啊,再怎么樣不能弱了咱們顧府大丫頭的名頭,夫人最為看重你,第二就是最為看重我,實在是應該給別人樹個榜樣?!?/br> 寒露的性格向來爽直,但對于小姑娘的心思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心說我弟弟韓冬也在外院伺候,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好,怎么就沒有一個丫頭看中他。自家弟弟比錢小虎就是矮了一點丑了一點老了一點又敦實了一點,怎么就有這么大的差異? 其實放眼望去,周圍的這些男人當中只有顧衡生得好些。身高腿長模樣溫文爾雅,加上這一年升為四品之后威儀并重,在一眾四五十歲的官吏當中簡直是賞心悅目的存在。 但是這位大人在外面應酬時,卻沒有什么名妓戲伶敢前來sao擾。一是因為持身甚正,對那些妖嬈從來不多看一眼。二是因為很多人都知道顧夫人是個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母老虎。 有一回顧衡走路一瘸一拐地到臨縣公干,有人驚問“大人因何所傷?” 顧衡滿臉一言難盡悔不當初,良久才仰天長嘆,言語極為隱晦地低語:“……家里那位性格跋扈,動則使性子發(fā)怒,一個字不對就拳腳相向。咱一個大老爺們兒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干脆就躲起來好了。誰知道一不小心沒看見身后的階梯,干脆摔了個葫蘆個……” 家有悍妻若此,簡直是聞?wù)吡鳒I聽者傷心。 有好事者悄悄打聽,說那位顧夫人身高七尺力可拔山,家境殷實精明無比,名下的產(chǎn)業(yè)鋪子養(yǎng)活十個顧家都沒問題。又極善于籠絡(luò)人心,府里府外任何一點雞毛蒜皮風吹草動的小事都逃不過她的法眼。 兼之個頭太高了些樣貌生得不錯,有外人在面前時的性情勉強也算賢良淑德,唯一的憾處就是把丈夫看得太緊了,絕不允許不三不四的下九流打她男人的主意…… 寒露聽弟弟韓冬把這些事指手畫腳地說了一遍之后,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 顧衡有一段時間腿腳是有些不方便,那是因為他陪顧小囡玩耍時,非要逞強親自從樹上掏一只鳥蛋給他女兒瞧瞧。然后一不小心踩空了從樹杈子上掉了下來,倒把一旁的顧瑛嚇得魂飛魄散。 貪戀媳婦兒軟玉溫香的顧衡還想裝一裝,結(jié)果顧小囡看到爹爹像大鵬展翅一樣從天上飛下來,咧著一張沒有牙的小嘴哈哈大笑,讓顧衡頓時滿血復活,一把抱起女兒就要滿場飛。 這樣做的下場就是,當?shù)哪_踝骨半夜時腫得跟才蒸好的饅頭一樣松軟好看。 要是夫人知道顧衡拿她當避開幺蛾子的伐子,會不會氣得施家法,這是個很值得探討的問題。寒露決定等時機對了的時候,就把這件事好好給夫人說一遍——看看你賢良大度的名聲被你丈夫敗壞成什么樣了…… 寒露極喜歡顧瑛顧小囡,甚至對做主收留自己和弟弟的顧衡也存有一份感激之情。 但是顧瑛的丈夫顧小囡的親爹——顧衡面相溫和骨子里卻極強勢,說話做事還常常隱壓寒露一頭。她心里對這個歲數(shù)比自己還小兩歲的男人就有些不服,總想著要看這人狼狽一回才好。 微暖的冬日下,顧瑛穿著一件半舊的薄夾襖正在屋子里看賬本兒。小囡囡已經(jīng)可以坐起來了,正在她的腳邊兒自個玩木制的玩偶。 陽光從琉璃窗斜射進來,暖暖地照在母女倆的身上。 屋子里不時想起孩童咯咯的笑聲,還有母親耐心十足的勸哄。寒露的心突然就定了下來,快步走過去把散落的玩具收好,一邊稟報道:“大人剛才派人過來,說今天要去查一個案子,晚飯不回來吃了……” 顧衡這個洛陽知府是當?shù)镁ぞI(yè)業(yè),在短短的一年時間里,把爛得千瘡百孔的河南道從吏治到人事全部重新梳理了一遍。有才干的人得到提拔,碌碌無為貪贓枉法的人罷免,死性不改趁機囤貨的jian商就地處置,其雷厲風行的手段讓官場為之一肅,當然也讓他本人得到了數(shù)不清的攻訐。 端王作為顧衡最堅強的后盾,此時發(fā)揮了最強有力的作用。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性情,護犢子一般在朝堂上和每一位力圖攀污的人據(jù)理力爭,可以說是一個字眼一個字眼的硬摳,直把所有愛出風頭爭清名的御史駁斥得是面無人色。 許多人第一次開始正視起這位二皇子的同時,朝堂上的格局也在無聲無息地發(fā)生變化…… 顧瑛手邊的一摞賬本是榮昌布莊的總帳,京城總店的掌柜董長青專門派人送了過來覽閱,并未因她這位大東家遠離京城而有所疏忽怠慢。顧瑛有時候甚至覺得,董掌柜的態(tài)度比以往更加恭敬有禮…… 屋子里的銅爐緩緩地散發(fā)著熱氣,顧瑛細細盤算了一下手里的銀子,覺得在河南道再開一家布莊的時機差不多了。特別是那種暢銷大江南北的大捻布,平民百姓初冬時節(jié)最適宜用來縫制過年的棉衣。 穿了一身大紅小襖的小囡囡玩了半天,手中木玩偶的胳膊腿兒怎么都不聽她的話,氣的小丫頭嘖嘖有聲雙手亂舞。 顧瑛莞爾一笑,彎下腰把女兒抱起來在屋子里慢慢走動,嘴里小聲的哼著從前聽過的鄉(xiāng)下調(diào)子,小丫頭仿佛聽得懂一般立刻就安靜起來。 年青女郎身材高挑,因在內(nèi)室頭發(fā)只隨意用一根簪子簪好,穿著漿洗得極軟的藍布衣裙在屋子里緩緩走動。裙邊掃在地氈上,發(fā)出極細的沙沙聲。女子面目清麗沉靜嗓音溫和綿軟,懷里抱著的小嬰孩漂亮精致,母女倆都美得像一幅畫一樣。 在一旁伺候的寒露心里模模糊糊地想,顧衡上輩子不知修了多少德,這輩子才能有這對母女為伴。 小囡囡睡著后有仆婦送來書信。 顧瑛折開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纖長細白的手指不自覺的學著丈夫敲擊著桌面,“……顧氏本宗的宗子要娶宗婦,這新人竟是周玉蓉,那我和她以后豈不是成了同輩的妯娌?”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jù),但顧瑛影影綽綽地察覺,自己生產(chǎn)時遇到的兇險,再后來在皇宮里遇到的莫名詭事,和周玉蓉都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她原先還想,這周家女心思狹隘詭異極端,我惹不起總躲得起。 沒想到相隔數(shù)月,兩個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重新以另種方式牽扯起來! 寒露掩住臉上的異色,神色如常的抬起頭來笑道:“其實咱們剛到河南道的時候我就聽說過了這件事,只是沒想到這兩家婚事的日子定得這么急。仔細算算也對,周家那位姑娘的年歲可不小了,再往下拖就真正成老姑娘了?!?/br> 顧瑛仔細尋思了一下?lián)u了下頭,抑制住心中的厭惡吩咐道:“你按照舊例擬一份禮單出來,不厚不薄過得去也就行。萊州顧氏和京城顧氏剛剛聯(lián)宗,有些事兒還是要顧著大面兒……” 寒露滿心不虞,那種惡毒婦人差點害了自家夫人難產(chǎn)不說,如今成親了還要倒給她送份禮,哪里有這樣的好事?做了虧心事半夜有厲鬼敲門,就是自家大大方方地送禮餅上門,只怕那位周姑娘也沒膽子用一口。 寒露不動聲色地打定主意,顧周兩家已經(jīng)訂下正式大婚的日子,回頭得趕緊把這件事告訴大人! ※※※※※※※※※※※※※※※※※※※※ 男主懟作者親媽:又要鬧事了,就不能讓我安靜兩天……感謝在20200105 21:08:21~20200110 19:28: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丫丫和魚子 30瓶;zongjy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