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響起了郵件和電話的提示音，楚子航?jīng)]掛斷他的電話，他聽的一清二楚，是學院的任務(wù)通知。

    “學院會給予裝備支援，七宗罪會運過來，他們還派了執(zhí)行部的人員趕往現(xiàn)場，這次的任務(wù)負責人是你……還有我，沒有專組協(xié)助?！背雍竭呌啓C票邊說。

    “你讓他們——都別去！跟他們沒關(guān)系……把七宗罪留下，其他人哪來的回哪去?！甭访鞣腔鹚偻：密嚕谚€匙交給門衛(wèi)，提著行李箱就飛奔去值機，楚子航定的那班飛機都快起飛了，要不是走VIP通道，現(xiàn)在根本進不去。

    楚子航長久的沉默。

    “我求你了，你等我回去好嗎，我有事要告訴你……很多很多?！甭访鞣鞘箘砰]著眼睛努力不讓眼淚掉出來，早知道他就不該覺得自己的光明大道終于一米一米的在慢慢開工，早就知道自己已經(jīng)掉進了深淵，不該扯住那個人的手，他以為自己被拽上去了，事實上只是把他拽下來了。

    他終于脫胎換骨，可最后已經(jīng)沒人再能跟他說一句——你來晚了。

    “都是因為我，是我錯了，跟他們沒關(guān)系！跟周葳蕤也沒關(guān)系！我騙你了，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是龍啊……”

    楚子航僵在了原地，拿手機的手都險些不穩(wěn)。

    “血統(tǒng)強化都是騙你的，我救你也是因為全世界只有我能和奧丁抗衡了，奧丁有四個眷族，你殺掉的其實只是其中的一個，如果你沒殺掉他他就會殺掉你，你就真的被全世界忘掉了。我能救你是因為……我是黑王。”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氣：“尼德霍格?！?/br>
    飛機起飛了，他被迫掛斷了電話。

    楚子航飛速跑向車庫，打開了夾層的儲物柜，那里面全是S級的高危煉金武器，他把槍帶綁在風衣內(nèi)側(cè)，拿上那兩把刀，開車去了機場。

    我當然會等你，等的是你，因為你永遠都不會是龍。

    楚子航開車到了杭州的機場，靠在車里，他想了很多，最后也沒想出個什么結(jié)果，其實沒有結(jié)果最好，因為其實不管什么結(jié)果，都要接受。

    也不算太超出范圍吧，只是不是人而已，自己不也半只腳踏出人類社會了嗎。

    手機鈴聲響了，楚子航接到的是他派去盯梢葉淑的人打來的電話，其實就是那個西裝革履的送貨員。

    “楚總，葉小姐她收了包裹之后四十分鐘沒有出過門?！?/br>
    “然后？”

    “監(jiān)控里顯示她在十分鐘前仔細打扮，前往了她工作的那個酒吧?，F(xiàn)在應(yīng)該正在地鐵上，卡塞爾學院的人已經(jīng)前往目標站封鎖了?！?/br>
    “把他們的人撤了，硬性遣返。別讓我們的人跟他們打照面?！?/br>
    楚子航掛斷了電話，路明非的飛機應(yīng)該要到了，他還沒想好到底第一句話上去該說什么，那干脆就什么都不說，但什么都不說也不好……

    他走到半路就看到一個身影提著行李箱飛奔過來，直接幾個橫跳跨過了一堆綠化帶，然后一下剎住腳步，想上前，又停住了，最后隔著一點距離立在他身邊。其實在楚子航心里，路明非真的還是那個特別幼稚的小孩子。

    “我……算了，她在哪……”

    楚子航現(xiàn)在突然什么都不想說了，他上前一步抱住路明非，低下頭把鼻尖蹭在他的發(fā)絲上。

    “你離我太遠了，我聽不見你說什么。”楚子航輕聲說。

    路明非在寒冬臘月里像被塞了一團炭火，想逃離，又溫暖。

    他內(nèi)心掙扎許久，終于還是說：“師兄，我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啊?！?/br>
    楚子航摸了摸他的頭發(fā)，松開了懷抱，“你撞吧，我在南墻。”

    誰都沒提黑王的事情，世間像是在言語里默許了這個禁忌的事實。

    雪很大，轉(zhuǎn)眼堆砌了剛被掃空的臺階。旅人們開心的下飛機和親人擁抱，小孩爭吵著要去吃肯德基麥當勞，急著和男朋友見面的小妞兒等著托運出來的行李。

    可這一切好像都跟他們沒關(guān)系，太美好的都不敢奢求。

    “路明非為什么聯(lián)系不上??？楚子航發(fā)回來報告說這事情他們自己解決，只收走了放在接頭點的七宗罪！”施耐德大聲說。

    “冷靜，冷靜，我的老伙計?！眲倧募本葌}出來渾身打著繃帶的昂熱在那面巨大的顯示屏前淡淡道。

    “這個如果能解釋的通就有鬼了，那我實在不相信，為什么我們派出的所有協(xié)助專員護照全部失效！我的天！不光因為這個，就連中國本部的專員也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無法抵達現(xiàn)場！”古德里安手舞足蹈，“明非有危險！這可是海洋與水之王！看上去像是兩個人能解決的事嗎?。俊?/br>
    昂熱點了根雪茄，也不管他那搖搖欲墜的生命能不能承受住如此熏陶，“他說話還真沒食言過，哦，除了追女孩兒。”

    古德里安覺得自己的憤怒如果有顯示條，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能夠積攢能量放一百個怒氣值需求極高的大招了?！半y道你們就不想去查查到底是誰做了這種事，這明顯只有一個結(jié)果，就是有內(nèi)鬼！誰能事無巨細的了解到中國分部的每個人員？除非在體系內(nèi)掌握住了第一手資料！”

    昂熱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間變得有些危險，但片刻后又恢復(fù)如常，“曾經(jīng)是有這么一個人吧，但是他已經(jīng)死了?！彼榱丝谘┣颜f。

    曼施坦因抬起了低垂的頭，盯著昂熱說：“楚天驕。”

    這個禁忌一般的詞語像是不能透露的某些存在，迅速而又不可視的把氣氛凝固了。

    “我說過，他已經(jīng)死了。”

    “你也差點死了?！币晃恍６雎暋?/br>
    “如果你們真想查就去查吧，我對爬行動物了解的還行，對直立行走的動物了解不多。”昂熱無所謂的說。

    加圖索家的位置是空的，取之而代的是一個全息投影，龐貝的影像清晰地穿插在各個rou體凡胎中，像是要飛升了。

    “我正想說，”龐貝在一處雪山巔的溫泉酒店度假，也真是委屈了他這么飄飄欲仙還要來開著個該死的會，“但這個答案你們應(yīng)該不會想聽到?！?/br>
    校董們一陣沉默。

    “不得不說，直立行走的動物在腦筋上還是更加可怕一點，如果有一個人掌握了經(jīng)濟命脈，又掌握了科技核心，那他一定非常優(yōu)秀——”龐貝拖長了音，“主動來接觸的你們的，目的一定非常明確?！?/br>
    “他確實非常優(yōu)秀，和他的父親一樣?！?/br>
    龐貝說完之后靜靜地看著驚呆的眾人。

    “楚……楚子航？！”施耐德首先驚嘆。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想救那頭該死的龍？”里希維奧一拍桌子，他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家族代表。

    “可我感覺他比誰都恨那些玩意，”副校長說，“楚天驕就是這么死的?！?/br>
    “不，”昂熱深吸了一口氣，“也許我們都錯了?！?/br>
    “如果有一個物種生來就是食物鏈的最底層，那他們憑什么存活至今，除非有人愿意伸出援手，所以我們獲得了龍血，但你們是否考慮過，在一個只有兩方對立的環(huán)境里，一個已經(jīng)足夠強大的種族為什么要無端給自己樹敵。”昂熱在虛擬投影上調(diào)出一個三角形的形狀，“除非給予我們力量的人需要我們反擊，一開始是跟我們站在同一條戰(zhàn)線上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