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蒼白地按壓著小腹，對著病床上的小梧桐發(fā)呆。

    接近凌晨的醫(yī)院，十分安靜。小梧桐睡著了。

    顧寧姿拿著兩個紙杯走進病房，把其中一杯遞給遲暖。遲暖伸手來接，碰到同樣冰涼的顧寧姿的手指。

    “你的狀態(tài)看上去不太好。”顧寧姿說。

    黑褐色的液體在杯中輕晃，遲暖低頭笑了笑，不讓自己泛紅的眼眶暴露于人前。

    是咖啡，不是紅糖水。

    ……顧寧姿，雖然知道這么想很貪心，但是，你還會想起來嗎？

    ……

    顧寧姿一直陪在醫(yī)院，沒有提前離開。她好像很繁忙，也許時差那邊正是白天的緣故，工作手機時不時收到新信息。

    怕影響小梧桐休息，顧寧姿坐在病房外處理事情。

    小梧桐夢囈般喃喃著要喝水，遲暖去開水間接水，回來時看見顧寧姿后腦抵著冷白的墻壁，眼鏡擱在座椅上，閉著眼睛，有一下沒一下地摘眉心。

    “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边t暖抑制不住的心疼。

    顧寧姿聽見聲音，轉頭，慢慢睜眼，過了幾秒，目光中才有了焦距。

    “沒事?！彼f。

    小梧桐的吊針持續(xù)到凌晨兩點多才結束，顧寧姿把他們送回家。小梧桐靠在遲暖懷里，昏昏欲睡，到了小區(qū)樓下，遲暖不忍心喊醒他，正要將他抱上樓，小梧桐掙了掙：“mama，我好多了，我自己走。”

    小梧桐：“……我長大了，我知道你抱不動我了?！?/br>
    遲暖窩心道：“好?！?/br>
    顧寧姿下車，撐開雨傘，把遲暖和小梧桐送進了門洞。

    小梧桐軟軟地沖顧寧姿揮手再見：“顧阿姨，謝謝你，我給你添麻煩了?！?/br>
    “……”顧寧姿看了看遲暖，對小梧桐說：“快點好起來。”

    小梧桐點頭。

    ……

    小梧桐高燒那夜之后，遲暖又有好一陣子沒有見過顧寧姿。她也鼓起勇氣約過她吃飯，想感謝她的幫忙，但得到的回復是人不在國內，只能不了了之。

    期間，遲暖向學校遞交了辭職報告，經(jīng)過雙方協(xié)商，教完這學期，她再正式離職。

    得到結果的那天，遲暖約了何麗雯和老莫見面。她把即將離開那所學校的事情告訴了他們，何麗雯吃驚道：“為什么？你找到新工作了？”

    “沒有?！边t暖說，“……我不太適合那里。”

    何麗雯是了解遲暖脾性的，從來不是任性的人，她說“不太適合”，甚至沒找到新工作就離職，肯定是發(fā)生了一些連她都無法釋然的事。

    “還是為了上次的事？”有關遲暖未成年生子，學校確實有來調查過，何麗雯當時整個人都被氣懵了，誰知遲暖還反過來安慰她，說誤會消除了就好了。

    “不是?！边t暖說。

    “本來想著你教小學能輕松點，那里工資又比一般地方高……”何麗雯說著說著開始嘆氣。

    遲暖說：“老師是好心，是我辜負老師了?！?/br>
    何麗雯擺手，讓她不要這么講。

    老莫說：“本來挺好，遲暖來一中教書，哎！就那么不湊巧！”

    遲暖澀笑道：“是啊。”

    何麗雯說：“其實你真想來一中，考研對你來講也不是難事，兩三年眨眼就過了，就是你現(xiàn)在的情況……”

    遲暖點頭：“嗯?！?/br>
    席間何麗雯和老莫都說會幫遲暖留意著，不管是當老師還是其他什么職業(yè)，有信兒了就告訴她。

    遲暖再三道謝。

    那之后遲暖一直留心各種招聘，一直到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久沒有顧寧姿消息的遲暖，在午餐時間接到了何真的語音電話。

    “BOSS已經(jīng)回國了，時間大概是你那邊……傍晚五六點能到家。遲小姐，你方便過去嗎？你的合同我初步擬好了，具體細節(jié)你可以和BOSS再敲定?！?/br>
    遲暖舉著手機，四周的嘈雜自動消音，她半晌都回不了神。

    何真低笑道：“如果方便，今晚就給BOSS煮一些清淡的食物吧，最近幾個項目連著出問題，她有點上火。具體地址和門禁密碼我待會兒發(fā)給你。”

    像是在凜冽的寒冬突然就遇見了暖春，遲暖結結巴巴問何真：“我、我可以嗎？”

    何真：“當然，BOSS認可你。”

    第68章

    當天下午, 沒課的遲暖提前離校, 按照何真給的地址, 往鶴南山去。

    鶴南山有云城可媲美國際級的森林公園, 那一帶交通很便捷。遲暖找到別墅區(qū)入口，報了房號和顧寧姿的名字，事先得到何真知會的前臺很快通知崗亭放行。有保安開來觀光用車，很客氣地把她一路送到顧寧姿家院外。

    這里采光極好，溫暖的陽光穿過通透的玻璃, 灑了滿室金輝。遲暖來不及四下打量，先找去了廚房。

    廚房里幾乎沒有存在過煙火氣的痕跡，好在一應用具還是齊全的。

    天黑的很快，五點才剛過，外面就已經(jīng)全黑了。鴨湯煲在砂鍋里，香氣已經(jīng)四溢，遲暖把番茄炒蛋先送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