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暖被他惡心地夠嗆，進了辦公室，辦公室里的氛圍也是古里古怪。遲暖在自己位置上坐下，發(fā)現(xiàn)辦公桌中央放著一張手繪的卡片。

    她把卡片打開，“吳可可遲老師”六個工工整整的字中間，畫了一顆紅紅的小愛心。

    遲暖的心一下就變暖了。她提醒自己，去班級上課的時候，一定要對吳可可表示感謝。

    ……

    時間很快就到了周六。

    遲暖送小梧桐去棋院的時候叮囑他：“不要一進去就脫外套，里外溫差大，下課出來之前記得先摸一摸臉。”

    小梧桐：“知道啦！真是愛cao心的mama?！?/br>
    遲暖把他的帽子往下拉，小梧桐“咯咯”笑，護著帽子退了兩步，假裝很無奈地嘆氣。

    送完小梧桐，遲暖站在路邊看時間。對于應聘特助，她并不抱什么希望，但是既然已經(jīng)借了周醫(yī)生的名頭約好了，這一趟就必須走。

    離約定的三點還有一個多小時，時間充裕，她不需要太趕。

    到達云初時，時間剛過兩點半。

    今天天氣放晴，正是陽光和煦的時候。順著平緩的坡道往上走，視野格外開闊。云初是國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酒店集團，生機勃發(fā)的大片草坪一直延伸到酒店門廊。

    有攝影師在坡道中央取景，為新人拍攝婚紗照。

    遲暖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時，手機鈴聲響了，是何助理。

    “何助理，您好?！?/br>
    “遲小姐，是我。我和你約的是三點，但是BOSS會議提前結(jié)束了。如果你現(xiàn)在還沒到云初，我們恐怕需要重新確定見面時間——BOSS現(xiàn)在需要趕去機場?！?/br>
    遲暖說：“我到了，不過既然這樣，我們下次再約吧?！?/br>
    何助理停了停，問她：“你在哪里？”

    遲暖：“酒店外?！?/br>
    何助理：“確切方位？”

    “這里有拍婚紗照的團隊，我穿黑色大衣，圍著……”

    “看見你了?！边t暖還沒有說完，何助理就打斷了她。

    草坪里的灑水系統(tǒng)自動開啟，幾秒鐘的啟動音樂后，綿密的噴霧噴灑而出。

    電話中斷，遲暖抬起頭。

    車輪碾過寬闊的路面，有輛車子從坡道上方行駛下來。拍照的新娘護住曼妙的白色頭紗，躲進新郎懷里，嬌笑著避讓車輛。

    車子靠邊停住，駕駛座的車窗降了下來，里面的女人沖遲暖的方向：“遲小姐？”

    遲暖快步走去坡道對面，把手中的履歷給她，看清對方的模樣后，兩人都是一愣。

    何助理：“……是你？”

    遲暖道：“怎么會這么巧。”

    何助理問：“你家小朋友后來沒什么吧？”

    “藺教授?！币坏狼謇涞穆暰€從后座響起，斬斷了遲暖接下來的回答。

    “我不明白是什么促使您在凌晨接近3點的時間給我來這通電話，您應該知道十幾個小時后我就會出現(xiàn)在‘Spider’的會議室里?！辈患膊恍斓恼Z速，說話的人低側(cè)著頭，柔順的長發(fā)系在腦后，車椅遮擋，從遲暖的角度，只看見對方白皙的膚色和弧線精致的側(cè)臉。

    紙頁翻動的聲音。

    “收入下滑20%，現(xiàn)金流下降31%，云初已經(jīng)跌入有史以來的最低谷，拋開那些附加條款不論，下一步無非是對收購價位展開拉鋸。”

    “……”

    她抬頭，鏡片后的目光漠然地掃過車窗外的遲暖，重又落回手頭的收購書上：“它已經(jīng)是我的囊中之物?！?/br>
    從聽見這個聲音，到看清楚這張臉，遲暖有一瞬間完全失去知覺。大腦徹底罷工，她聽見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

    ……是她？真的是她嗎？不是夢，也不是臆想？

    不能動，也無法思考。

    鼻子酸，眼睛也酸，卻不敢哭，怕淚水模糊了視線，會看不清這個人。

    ——那是顧寧姿啊，真的是顧寧姿吧！？

    何助理沒等來回答，奇怪地看著遲暖：“遲小姐？”

    “去機場?！鳖檶幾藪炝穗娫?，平板無波地吩咐何助理。

    “……”何助理對遲暖揚了揚手中的履歷：“遲小姐，保持手機暢通，我會再聯(lián)絡你?！?/br>
    車輪緩緩滾動。

    恐懼猛地攫住心臟，遲暖連忙伸手，指尖卻只碰到車尾，車子提速，眨眼功夫就開遠了。

    接近六年的時間，她們已經(jīng)有那么久沒有見過。是自己的變化太大了嗎？所以顧寧姿才會毫無反應，認不出來？

    不……不會的。既然她能第一時間就認出顧寧姿，顧寧姿沒有道理會認不出她。

    那是為什么？為什么顧寧姿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毫無關聯(lián)的陌生人？

    遲暖止不住發(fā)抖。身后是笑靨如花的新娘，她卻血色全失，渾身冰涼。

    “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感情淡漠”……周達茂那天閑聊中說過的話，此時清晰無比地在遲暖腦海中回響。

    她瘋了似的在通訊錄里翻找，雙手抖得太厲害了，手機不停往下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