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手中的球棒再次掄出，遲暖嚇得尖叫，堅硬的球棒擊向曹品輝頭部，他踉蹌著用胳膊擋了一下，卻還是應聲倒地。

    鮮血從他躺倒的地方暈開。

    過了幾秒，顧寧姿丟開球棒，走去遲暖身邊。遲暖站立不穩(wěn)，靠著衣柜半伏著，膽戰(zhàn)心驚地問顧寧姿：“他……他怎么了？”

    顧寧姿單膝跪在遲暖身后，沒回答，沉默地替她解開束縛。

    遲暖一獲得自由，立刻轉(zhuǎn)身去握顧寧姿的手，顧寧姿卻避開她：“扎?！?/br>
    顧寧姿手上全是血，因為球棒握得太緊，大大小小的碎玻璃完全扎進了她手心里。遲暖怕得不知道說什么好，撲上去抱住顧寧姿：“顧寧姿！顧寧姿！”

    躥進鼻腔的熟悉的顧寧姿的香氣，令遲暖淚如雨下。

    如果不是為了自己，顧寧姿根本沒必要做這些。她之所以瞞著顧寧姿，什么都不告訴她，就是怕會牽累到她，可現(xiàn)在、現(xiàn)在還是……對了，曹品輝！

    遲暖松開顧寧姿，手腳并用著爬到曹品輝身前。曹品輝蒼白著臉，雙眼緊閉，生氣仿佛已經(jīng)從他身體中抽離。

    遲暖哆哆嗦嗦地去探他鼻息。

    眼淚洶涌地沖刷著臉龐，遲暖縮回手，壓抑著長長地哭了一聲。

    第18章

    更衣室的門外響起重重的擂門聲：“阿輝？”

    曹品輝倒在地上, 一動不動。

    門把被人瘋狂轉(zhuǎn)動：“cao！聽聲音別不是出事了, 你快去把大越找來，他有鑰匙！”

    拍門聲從這一刻開始就沒停止過，遲暖抖得不成樣子, 顧寧姿用胳膊把她從地上架起來, 半拉半抱地移到那扇破窗邊, 用手把窗臺上的碎玻璃都掃開, 說：“快走！”

    雨水打在遲暖臉上, 她稍稍清醒了一些, 掙開顧寧姿, 從換鞋凳下找到被曹品輝丟掉的手機, 猶如握住了救命稻草：“我錄了視頻！是曹品輝先sao擾我的, 你走，顧寧姿！你走！”

    顧寧姿：“你聽話, 等門一開，我們誰都走不了。”

    門外有人，遲暖連哭都不敢出聲，嗚嗚咽咽的，拉著顧寧姿, 拼命仰頭哀求她：“曹品輝還活著！我有視頻能證明是正當防衛(wèi)！顧寧姿你走吧, 我求求你了, 你走！”

    “聽著！”顧寧姿壓低聲音, 冷靜地說：“打傷他的人是我, 哪怕我今天走了, 只要他一醒，遲早會來找我！”她側(cè)耳聽了聽，門外的走廊上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容不得遲暖再推拒，顧寧姿將她推上窗臺：“聽話！遲暖，聽話好么？”

    遲暖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么害怕，她牢牢抓著顧寧姿：“求你了，顧寧姿，求求你了……”

    顧寧姿深深看著她：“記住，什么也別說，今天的事和你沒關系?！?/br>
    “事情都會解決的，遲暖，別怕?！?/br>
    鑰匙插入匙孔，門外的人轉(zhuǎn)了幾圈，門鎖“噠”的一聲，被打開。

    ……

    當天放學，云城一中所有師生都在議論顧寧姿傷人事件。

    救護車和警車開進校園，分別把曹品輝和顧寧姿帶走了。

    晚上的約飯自動取消，薛玟隨救護車去了醫(yī)院。徐丹在寢室里坐立難安：“完了，顧寧姿怕是完了，曹品輝家背景那么深，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她絮絮叨叨說著：“這是太歲頭上動土?。〔芷份x沒事還好，萬一他要有個三長兩短，顧寧姿會不會……會不會……”

    杜敏打了個寒噤：“顧寧姿是不是要……要坐牢了??？……我聽其他人講，那些籃球隊的一開門，曹品輝滿身是血倒在地上，進氣都快沒了……”

    遲暖推開洗手間的門。她洗了澡，換了件長袖收口的高領T，遮蓋傷痕。

    徐丹看了一眼：“……我靠，這個天你穿這件，捂痱子?。俊泐~頭怎么回事？”

    遲暖坐進床鋪里面，悶聲說：“撞柜子了，我有點打寒顫?！?/br>
    她的話音里帶著鼻音，徐丹就說：“讓你打個傘，你非?？岵焕砣耍魄?，感冒了吧？”

    杜敏從書桌上翻開醫(yī)藥盒，放了包沖劑在遲暖桌上：“趕緊喝了，可別發(fā)燒?！?/br>
    遲暖從枕頭下面摸出顧寧姿早上給她的那顆糖，剝了塞進嘴里。

    趙菁菁繼續(xù)剛才的話題：“這事我站顧寧姿?？隙ㄊ遣芷份x惹了她，不然她發(fā)什么瘋，跑去籃球館的更衣室傷人？”

    徐丹：“顯而易見?。】刹芷份x他家什么背景??？顧寧姿家就算再有錢也兜不住吧！”

    巧克力的甜味撫慰著遲暖的味蕾，她的眼淚無聲無息流下來。

    害了哥哥不算，現(xiàn)在又害了顧寧姿，那么那么好的顧寧姿……她現(xiàn)在會在哪里，警局嗎？她手心都是玻璃渣，會不會有人替她清理傷口，她會不會也跟自己一樣覺得害怕……

    ……

    淋雨、加上一系列變故，遲暖當天夜里就發(fā)起了高燒，暈暈乎乎吃下退燒藥，體溫卻始終降不下來。

    第二天一早，徐丹替她向何麗雯請了假，扶去醫(yī)務室掛點滴。

    遲暖怔怔盯著床前那張桌子，上一次她躺在這張床上，是顧寧姿站在桌前陪伴她。

    想到顧寧姿，心頭又是驚惶不安。

    不知道她現(xiàn)在什么情況……不知道她會遭遇什么，有沒有挨餓，有沒有挨打……她也淋雨了，她會不會跟自己一樣生?。俊蛘?，或者有沒有可能，她已經(jīng)回了學校？

    掛著點滴，遲暖昏昏睡去，醒過來覺得身上稍微松快了一些，立刻腳下起飄地回教室確認。

    正在課間，教室里卻不如往常熱鬧，好像有一層低壓，壓在高二六班全體同學的頭上。

    顧寧姿的位置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