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士兵刺殺他時，他才露出了笑。

    劇院在他們身后轟然倒塌，暴風(fēng)雪盤踞了片刻，便悄然退去。

    零放下了他，撥開了他凌亂的發(fā)絲。

    “你做了件好事。”

    零對他說。

    “你保全了他的尊嚴(yán)，還救贖了困在這座城市的靈魂?！?/br>
    話音落下，一些幽靈從倒塌的劇院廢墟中竄出，尖嘯著騰上空中。

    一扇門驀然出現(xiàn)在烏云籠罩的天空，它無聲無息地打開，幽靈們仿佛知道那是什么，歡呼著朝門奔去。它們魚貫而入，穿過門，瞬間消失了。

    “那是……？”

    裴原從中看到了一兩張熟悉的面孔，他在炎火房間的水箱里曾經(jīng)見過，那些被囚禁的靈魂紛紛沖上空中，進(jìn)入那扇離開的門。

    “那些都是潛入者，和你一樣的人?！绷阏f。

    “它們都被釋放了，因為風(fēng)月的死？”裴原問。

    “當(dāng)然，這座城市失去他后便沒有了力量支撐，自然也困不住那些潛入者?！?/br>
    “那些人會醒來嗎？”

    “如果rou身沒有死去，大概會。”零說。

    “那其他的呢？”

    “它們會回到其他世界，反正會比困在這里好。”零轉(zhuǎn)頭望著裴原，“現(xiàn)在這座城市毀滅了，他們都離開了這里，只剩下你?！?/br>
    “他們走了，但還有你?！迸嵩f。

    不過，零的樣子看起來是想要讓他也走：“你該回去睡一覺了，恢復(fù)了體力之后，我會告訴他們的去向?！?/br>
    代碼確實消耗了裴原的體力，他于是也沒有說什么，只點了點頭。

    他目送零遠(yuǎn)去，在確認(rèn)他消失之后，他剛要說出安全詞。

    這時，一只胖乎乎的大黃貓優(yōu)哉游哉地從廢墟旁走了過去，那正是之前給他指路的貓。

    “喵~”

    大黃貓對他叫喚了一聲，這只貓好像又吃胖了，像個發(fā)過頭的大饅頭，它往前走了幾步后，又回過頭，對裴原喵了一聲，示意他跟上去。

    裴原困惑地跟上上去。

    大黃貓雖然胖成了球，卻能靈活翻過街道上的廢墟，或者是從狹窄的縫隙里鉆進(jìn)去，接著從廢墟的另一頭出來，對裴原喵喵叫著。

    裴原翻山越嶺，艱難地跨過那些路障，才跟上它的腳步。

    大黃貓繼續(xù)引著他穿過殘破的街道，他們離城市越來越遠(yuǎn)，不久后，就連倒塌的建筑物都很少見了。

    很快，他們到了一塊空地前，前面已經(jīng)沒有了路，只有深不可測的懸崖。

    這時，大貓才停了下來。

    裴原疑惑著它為何會帶他來這里。

    大黃貓卻伸了一個懶腰，兩個爪子往前伸去，身體拉成長長的一條，然后，又長了一點，接著，更長了。

    裴原：“……”

    好的，他知道了，貓是一條一條，長長的，液體狀的。

    但對于液體狀的貓來說，它也太長了。

    并且，它還在不停變長，這下裴原十分確定貓不可能拉伸到這個程度，話說回來，他曾經(jīng)還是一只貓呢，他對這個再了解不過了。

    但那只貓卻還是在拉長，變成了細(xì)長的一條，就連那些柔軟的貓毛迅速回縮，成為一塊塊細(xì)細(xì)的堅硬鱗片。

    這只貓在變形。

    裴原頭皮發(fā)麻，他看著原本憨態(tài)可掬的大黃貓變成又細(xì)又長還有鱗片的東西，那些近黃色的鱗片閃著冰冷的寒光，它趴在地上，吐了吐紅色的信子。

    這是一條蛇。

    比一般的蛇更粗，長相稍微喜人一些，但它還是一條冷血動物。

    所以，貓變成了蛇？

    裴原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大黃蛇回過頭來，縮頭縮腦地往裴原望了一眼，抖抖索索地往前游去。等等，它這是在顫抖嗎？

    裴原不知道自己該發(fā)表什么感想才好，他無語了一會兒，看著大黃蛇游進(jìn)了灌木叢中，很快整個都消失了。

    裴原遲疑了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他走進(jìn)那片灌木叢里，很快找到了大黃蛇的蹤跡，它明顯在等他，確定他跟上來之后，它才放心地往前游去。

    前面是一片狹窄的小樹林，裴原跟著它走了進(jìn)去，沒過多久，他隱隱看到了樹林外是一條柏油路。

    一輛車停在路邊，車前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

    裴原鉆出樹林，看到他的瞬間，他也迅速看了過來，那雙冰冷的血瞳隨即攫住了裴原。

    裴原頓時僵住了。

    大黃蛇卻欣喜地游了過去，邀功似的探起頭，尋求他的認(rèn)可。

    然而它的主人幾乎沒有看它，那雙眼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裴原身上。

    “又見面了，小貓?！?/br>
    和那時候一樣無動于衷的語氣，站在他面前的是印水，處刑人印水。

    裴原往后退了一步。

    “你在害怕我？”印水打量著他問。

    裴原回答地很誠實：“還有你的寵物?！?/br>
    他記得印水的資料卡上寫了他生氣時會物化出蟒蛇，他第一次進(jìn)入游樂園時就見到它吞下了一個女人，雖然那條和現(xiàn)在這條明顯不同，但它們都聽命于印水。

    印水似乎這才注意到他的這個寵物，低頭看了一眼，大黃蛇委屈地趴下了腦袋，可憐兮兮地縮成一團。

    印水踢開了它：“你當(dāng)然也害怕它。比起溫暖、毛茸茸還會發(fā)出聲音的生物，這種冰冷無毛還有毒液的冷血動物確實不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