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夏目這么問了，夏淺川就沉默了一會兒。

    小狐丸也跟著看過來。

    “……夏目你這么問我……是因為對于我和小狐貍之間的感情很困惑？”他點點頭，心想這一天大概總是要來的。

    “嗯。”夏目點點頭, “我見過荒川大人和大天狗大人之間的愛情, 他們的那種戀人之間的氛圍非常濃烈，濃烈到了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地步。而你和小狐丸之間……如果說是相濡以沫……卻又并不像是滋叔叔和塔子阿姨之間的感覺……”夏目看著夏淺川和小狐丸，眼里帶著的是真切的疑惑。

    “我和小狐貍之間的感情啊……”夏淺川啜了一口熱茶, 然后緩緩?fù)鲁鲆豢跉鈦? “他是我的刀，從某種意義上而言, 是真正意義上全身心都屬于我的存在?！?/br>
    “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他和我之間幾乎是要一輩子糾纏到死的關(guān)系吧?！碑斎贿@段關(guān)系的主動權(quán)從始至終都是掌握在夏淺川手中的，這點他就不必明說了。

    “……”當然以夏目的單純, 自然是沒聽懂夏淺川話語背后的含義的，他只是在聽到夏淺川這么說了之后，臉上的神色越發(fā)茫然起來。

    “夏目?！毕臏\川沒準備再讓他細想下去，直接就問了，“能讓你來問我和小狐丸之間關(guān)系的人，不，應(yīng)該是妖怪吧？”他理所當然地這么問了，同樣也理所當然地知道是誰。

    除了那只從很早開始就偷偷覬覦著夏目的妖怪，還能有誰？

    然后他就看到夏目幾乎是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慌亂了起來，他的臉頰很快就染上了緋色，然后猛力搖頭?！安徊徊唬⒋阍趺磿@么想？我其實好奇很久了，今天只是正好撞上了這個時機就過來問問?！?/br>
    ……能夠讓夏目想盡辦法說謊，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聿耆你這個妖怪也是很能啊……

    “算了吧，夏目你老實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太不會騙人了?！笨吹较哪窟@么慌忙的模樣，夏淺川搖搖頭，“那家伙對你說什么了要刺激你到我們這里來尋求答案？”

    說實在的，其實他對于夏目和聿耆之間的關(guān)系還挺好奇的呢。

    也不知道那只傳說中只愛美人的妖怪到底是為什么對相貌雖說清秀但也并不算得上絕美的夏目這么看重。

    “……”夏目聽到夏淺川這么說也就沒再努力掩飾了，他很快又嘆了口氣，捧著小紙人遞給他的餅干一句話沒說。

    “……他很奇怪……”夏目也不知道是該放松還是該緊張，手上捏著的小餅干都落下了些許碎屑。

    “……他說我很清楚知道他的感情?！毕哪窟@么說著，又抬起頭來看著夏淺川，眼里帶著不容質(zhì)詢的茫然，“可是我不知道?！?/br>
    “……我以為……他只是喜歡我而已，就像是紅蜂喜歡玲子祖母的那種喜歡，對于溫柔待她的玲子祖母有著一種友情以上的喜歡……可是我覺得……他好像并不是這樣的……”

    聿耆對待他，并不像紅蜂一樣每時每刻都會提到玲子，面對和玲子想象的他就像是癡漢一樣；他也不像是名取先生，雖然偶爾會來了興致捉弄他，不過到底都是將他好好保護著，并作為前輩擋住他的眼睛，不讓他看到捉妖人的圈子的殘酷；更不想是大天狗他們，對他理所當然的寵愛保護。

    ……他只是進入了他的夢里，帶他去看圣泉，為他畫畫而已……

    他們之間是朋友嗎？

    夏目這么自問了，然后又忍不住搖頭。

    他們之間不是朋友。

    他非常清楚和朋友在一起時是怎樣的感覺，會一起玩耍，一起吐槽，甚至互相之間都會沒來由的有幾個惡作劇。

    他和聿耆不是朋友。

    若是用知己這個詞來形容，卻又太過。

    他們并沒有到心靈相通的地步，他看得懂聿耆的畫，卻看不懂那畫中之意，他可以聽聿耆的笛聲，卻理解不了那笛聲中除了悠遠還有著孤寂。

    他們充其量，不過是相知。

    可是當他從千年之前回來，再一次見到對方之后，那一瞬間，對方眼底爆發(fā)的情感，卻讓他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他想要后退，可是邁不開步伐，他想要逃避，卻被對方直接點明。

    “我的感情，我以為你很清楚了?！?/br>
    他聽到聿耆這么說，然而他卻一點都不了解。

    只是有一點他很清楚。

    聿耆吻了他，他沒拒絕。

    為什么沒拒絕呢？

    如果說最初是因為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可是為什么在他終于能夠控制自己的身體時，卻仍舊是放任對方了呢？

    這種感情……難道是愛嗎？

    夏目回想起那個綿長的吻來卻并沒有任何臉紅心跳，也沒有小鹿亂撞，卻同樣也沒有排斥嫌惡。

    他只是非常淡定地接收了這個吻。

    非常淺，非常溫柔的一個吻。

    “我不知道?！毕哪吭谡f起來的時候眉頭緊皺著，完全看不出平日里謙和溫柔的模樣，“這是一個惡作劇嗎？”他甚至這樣問了夏淺川。

    “很簡單，你喜歡他。”夏淺川倒是沒那么多的糾結(jié)，直接一錘定音了。

    “你潛意識里早就清楚他對你的想法，也早就清楚他最終會來向你表露心跡。”

    “是……這樣嗎？”聽到夏淺川這么說，夏目仍是有幾分不確定。

    可是說來也很奇怪，如果是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包括任何一個妖怪，如果突然向他表白的話，他肯定是會非常不知所措的。但是聿耆不一樣，那個妖怪在表白的時候，他甚至沒有一點驚訝。

    反而是帶著‘啊，原來如此’的想法……

    就好像他自己早就知道了似得……

    那么，沒有拒絕對方的追求，是意味著他也同樣喜愛他嗎？

    看到夏目仍舊是帶著幾分空白的臉，夏淺川嘆了口氣，用掌心拍了拍他的額頭，“回神！”

    “啊，抱歉?！毕哪炕剡^神來，看到夏淺川和小狐丸擔心的神色，條件反射就是張嘴道歉。

    “你說你沒有任何意外，只是疑惑?！毕臏\川看著夏目的眼神，良久嘆了口氣，心想果然都是敗給這些小崽子了。

    “那么，你疑惑的是什么呢？”